《人格排异》赤目蜈蚣

7、鬼神的时空巫术

　　【B】

　　“啊？你在说什么？鬼神？”乔子旭听地一头雾水。

　　“但人根本做不到，你能在十分钟之内移动五百里吗？”禇警官反问道。

　　“十分钟五百里？飞机都很难做到吧？你们搞错没有？”

　　“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确实是这样。你如果有空，倒是可以过来一趟。”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感兴趣了，我马上来，定位发我。”

　　说完便挂断电话：【你听到了吧？我估计你明天都很难上班了，除非我能在今天之内破案】

　　【……但愿吧，但你们说的那个案件怎么说也是不可能犯罪吧？】

　　【到案发现场再说吧。反正我是无神论者，管他什么鬼神，肯定都是某些人搞的鬼。】

　　案发现场是一个小渔村，但与周围建筑的格格不入：周围一片都是还在建造的商品房和空旷的文化广场，海边的观光设施也已经在建，但这个小山村却还是一律的矮平房。

　　“就是这儿？”乔子旭下了车，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这个小村庄不大，但是在周围环境的衬托下却有这一丝说不出的诡异。村口放置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油漆喷着大大的“拆”字，同时也端端正正得用黑墨水写着三个字，乔子旭眯起眼睛看了许久，才勉强辨认出是“鹤林村”。

　　禇警官见乔子旭下了车，简单得打了声招呼便领着他到了一座路灯下。地面上全是血迹和一些碎碎的肉末，散发出了一股腐肉该有的气息。一群乌鸦盘旋在上空，觊觎着被警方守护着的“美食”。

　　“尸体呢？”

　　“在一个五百里外的山村里。”

　　“你说的十分钟五百里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昨天早上4：23分，这个村的村民报警说前天来村里谈判的拆迁队长死在了鹤林村马路的路灯下。因为他是回家打电话报警的，但重新回到案发现场时尸体却不见了。”

　　“那和鬼神有什么关系？”

　　“先听我说完。同时，昨天早上4：33，五百里外的一个小山村穆泉村也报警发现了尸体，发现尸体的村民用老年机拍了照片并报警。事后那边警察局在全国警察的内部系统里看到了鹤林村失踪尸体的消息，初步判断发现穆泉村的尸体特征正符合拆迁队长。”

　　“总而言之，就是鹤林村的尸体十分钟内飞到了五百里外的穆泉村。”

　　“是的。同时，鹤林村和穆泉村共同存在一个传说：笑面鬼。据说它外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起来很夸张的老人，力气很大并且有锋利的指甲，据说移动时速可达三千里每时。”

　　乔子旭蹲了下来，仔细观察地上的血迹。有溅射状的血液，看样子应该是开了个很深的伤口。没有拖拉的痕迹，所以尸体应该是至少两个人运走的……但十分钟五百里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禇警官，我有一个猜想。”

　　“您说。”

　　“会不会鹤林村的报案人作伪证，其实人本来就是在穆泉村杀的，但是有人将被害人的血洒在这里？”

　　“这点已经排除了，因为鉴定科的人已经鉴定了地上的血迹形状，可以肯定原来这里有尸体。而且被害人在前天晚上还在这个村子里谈判到12点，四个小时五百里可以坐飞机，但是机场没有被害人乘机的记录。”

　　乔子旭按了按鼻梁思考了一会儿。能确定的是昨天被害人的确在鹤林村遇害。信息太少，罪犯到底使用什么办法十分钟带着尸体移动五百里，这点还无法作答。

　　“那个，能和我再讲讲穆泉村那里的详细情况吗？”乔子旭问道。

　　禇警官翻了翻笔记，道：“村民4：33发现尸体并报警，因为尸体在池塘里所以远远地拍了照片并且确定服装。但由于昨天穆泉村始终都在下大雪，所以无法出警。但今天中午12点左右已经到达案发地并且确认了死者身份。”

　　都还是些看似无用的信息。

　　“死者生前仇家很多，因为一直主张暴力威胁拆迁所以和很多钉子户结了仇。关于目击者，因为两个村子那个时间段都在休息 ，穆泉村周围都是荒地，而鹤林村的周围虽然是建造中的商务楼和未开业的广场，但是那个时间段还是没有人。”

　　“这么说他和这座村子的每户人家都有仇喽？”

　　“可以这么说。”

　　当大家都一筹莫展时，一名老婆婆从旁边经过。

　　“啧啧啧，这就是得罪笑面鬼的后果，作孽啊。”说着唉声叹气地走远了。

　　此时恰好一片乌云遮住了夕阳，为这座村子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天色已晚，只能到村民提供的民宿里面稍做休息再继续讨论案件。民宿离案发地点有大概200米，仍然是白墙红瓦的矮平房。尽管房子不大，但好在各种设施都还算齐全，所以晚饭过后大家都疲劳基本一扫而空，老板还特地送来水果点心，但却被大家搁置在一边。

　　“首先，这个案件的难点便是这个十分钟五百里的难题，大家有什么想法？”一位上年纪的老警员率先发话，他便是这起案件的专案组长。

　　“目前人类最快的交通工具便是超音速飞机，时速可达2600km/h，但折算下来要完成犯罪时速要到达3000km/h才行，所以我认为他应该不是用交通工具。”一名警员说道。

　　“不是用交通工具，难道是超自然现象吗？”

　　“两地相隔五百里，时差会不会有影响？”另外一位警员说道，全场陷入寂静，有人立刻用电脑查了起来。因为两地经度相同，纬度差了五百里，所以时差居然差了二十分钟。

　　“所以罪犯就有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来运输尸体。”那名警员发言道，“但民航飞机都时速不可能那么高，所以会不会是什么民间高手造出了这种移动工具？”

　　“你的猜想有漏洞，因为我们这里报案用的是北京时间，穆泉村用的应该也是北京时间，所以应该没有时差才对。”禇警官说道。

　　“那边的警务人员会不会搞错成地方时间？”

　　“这点倒是有可能，我立刻派人去调查。”

　　在这激烈的讨论中乔子旭却完全没有加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空间中。

　　禇警官将头凑了过去：“有什么想法没？”

　　乔子旭抬头，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各位，我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首先，我们应该肯定，十分钟五十里是不可能的，这只是罪犯设下的时空诡计。想要找到漏洞，就要从两方面入手，即“时”和“空”。“时”代表十分钟，这一方面大家已经提出了一点便是时差，这一点还有待考证。从空间入手的话，就是这个五百里是不是有漏洞。因为这五百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所以嫌犯肯定是借助交通工具，这也是一个着手点。”

　　众人听完后纷纷点头，有几个开始摘录笔记。

　　“还有一点，虽然本案的难点在于这个时空难题，但是我们可以逆向思维，先不考虑这个不可能事件，把两地的命案分开来看，从动机、凶器、不在场证据以及排查，找出嫌犯，再反推看看是否可以解答。”

　　“你的思路很值得提倡。”专案组长说道，“但您是哪位？看着有点面生啊。”

　　“组长，他是我请来的这方面专家。”禇警官解释道。

　　“总之，我们今天晚上可以挨家挨户地调查，询问相关细节与不在场证明。”乔子旭提议。

　　“好，那现在各位可以开始了。”专案组长说完，在场的所有人起身，向外走去，除了乔子旭。

　　“你在这里休息吗？”禇警官见乔子旭没有出门，便问道。

　　“你们先去吧，我在这里先理理思路，过会儿就走。”

　　“那好，注意安全。”说罢禇警官跟上了大部队。

　　此时，乔子旭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鹤林村的结构在脑子中已经迅速建模成功，几分钟后拿出了一张纸，闭眼几秒后在纸上画了起来，不久一张鹤林村的简易地图就完成了。随后乔子旭又拿出一把圆规，在纸上比划两下后画下几个圆，再用橡皮擦了又改，改了又擦，走后圈出了几家门牌号。完工后伸了个懒腰，吃了块果盘里切好的西瓜。

　　【医生，待会儿要你帮忙了。】

　　【你办案我有什么可以帮的？】

　　【你按照我圈出来的几家门牌号去问几个问题，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你只要帮我看看那些人的反应，推测一下他们的心理活动。】

　　【好吧……我尽力。】

　　乔子旭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不起会儿便睁开眼睛，挠了挠头。

　　瞳色变为天空的蔚蓝色。

　　【A】

　　乔子旭敲响了第一家的大门，不一会儿，一位面色蜡黄的老太太探出头来，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乔子旭。侦探却认了出来：她是之前路过案发现场最终念念有词的那个老婆婆。

　　乔子旭一踮脚，看清了屋里的陈设：昏暗的光线、掉了大片白石灰的墙、狭窄的床以及满是皱纹的床单……看样子老婆婆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啊。注意到老太太疑惑和嗔怪的眼神，乔子旭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礼貌，尴尬地挠挠头。

　　“你好，我是协助这次案件调查的人员，我想请问你一下……”

　　“走开！”老太太突然瞪大眼睛，张开仅有几粒牙齿的嘴巴，“我没见过什么笑面鬼！”呵斥着赶走了乔子旭，“呯”的一声关上了门，完了之后还在屋里骂骂咧咧。

　　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受欢迎，刚开始调查就被人摆脸色看，接下去的任务还会顺畅吗？乔子旭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转头一看，是一位扎双马尾的妙龄少女，看到乔子旭的愁苦表情后，便俏皮一笑，“一看你就是来调查那起案件的，是不是被我奶奶轰出来啦？”

　　“嗯……”乔子旭点点头。

　　“我奶奶本来就对这些有点敏感，你直接问我好了。”

　　乔子旭遇到这般热情，心中自然释怀了不少。【侦探先生，你打算问什么问题？】

　　【我说什么你照着念就好了。】

　　“请问一下……”乔子旭机械地复述着侦探的指示，“昨天凌晨0点至4：23您和您奶奶在做什么。”

　　少女皱了皱眉：“睡觉啊，这个问题你问了也是白问，我们村里和你们城里不同，一到晚上十点家家户户都开始做梦了。”

　　“那你们在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样的地方？”

　　少女听完想了想，摇摇头。

　　“还有，就是我想详细问问……”说道一般乔子旭顿了顿，侦探先生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有关笑面鬼的事。”

　　突然门开了，那位老太太跨出了门槛，开口道：“笑面鬼是我们鹤林村的守护神，虽然面容可怖，却已经守护我们世世代代直到今个。那个杀千刀的拆迁队长想拆了这里，还不是遭到了笑面鬼的报应，神仙难救，神仙难救啊。”老太太冷眼瞟了乔子旭一眼，“所以你们再怎么查也是白费劲。”

　　乔子旭在本子上记了几笔，问道：“老奶奶，您贵姓。”

　　“我奶奶姓潘。”少女抢答道。“丫头，回屋。”老太太呵斥着把少女拽回了大门。

　　再走几步路，就到了第二家。敲响门，随即里面传出一声“等一下”便开了门，探出一个小脑袋。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在家吗？”乔子旭微笑着问道。

　　“在的，你等一下。”小男孩跑进屋里，不一会跟着一位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

　　“回去写功课，别凑热闹。”男子对小男孩道，待孩子进了房间，便将乔子旭请进了屋内。

　　屋子里的装饰显然比潘婆婆家里的好，干净整洁。男子请乔子旭坐到沙发上，沏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坐下。

　　“先生您贵姓？”

　　“我姓林，是鹤林村的村书记。”男子说道，“这次你来是为了那起命案吧？我就直接说了，死者和我们村所有人都有仇，因为他之前采取强制手段进行拆迁被我们给赶跑了。然后你知道这个畜牲干了什么吗？他为了妥协，用各家孩子的安全来威胁我们，最后失手用挖土机碾死一个娃，你说他该不该死！”

　　乔子旭的心情复杂起来，但还是第一时间复述了侦探的问题：“那个被碾死的孩子是谁家的？”

　　“是李寡妇家的 ，碾死的是她唯一的女儿。但你们可别怀疑她一个残疾人，坐轮椅的怎么可能有能力杀人？”

　　“李寡妇？她丈夫什么时候去世的？”

　　“五年前了，丈夫上山砍柴失踪了整整七天，最终被狼啃得骨头都找不齐了”林书记越说越气愤，重重地锤着桌子，“你说李家可不可怜？那个畜牲该不该死？”

　　“您作为书记，在村里责任很重大吧。”乔子旭喝了口面前的茶，略显苦涩。

　　“鹤林村是我的家乡，村民就是我的家人……抱歉，刚才没有控制好情绪。”林书记深呼吸一口，“你们是不是拜访过潘婆婆？”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她是我们村笑面鬼最虔诚的信徒。说到笑面鬼，我也认为除了它没有人能在十分钟走五百里。”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乔子旭记了点笔记，道了谢便出了门。

　　林书记目送着他离开，直到乔子旭离开了他的视线才关上门，拉上了窗帘。

　　穿过一条长长的小巷就到了最后一家。

　　“你好，有人在吗？”乔子旭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

　　“有人在吗？”乔子旭又喊了几句，但看到屋里一片黑后便转身离去。刚没走几步背后的门却开了，伸出了一张苍白消瘦又披头散发的脸，在黑暗的背景下显得异常惊悚。

　　“啊！”乔子旭退了几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出息。】侦探笑着嘲讽道。

　　“你是……”女子推开门，露出了下半身的轮椅

　　“李寡……李小姐？”乔子旭问道。

　　“是我，你哪位。”李寡妇面容憔悴，说话有气无力的。

　　“我是来调查最近的那起命案的，希望你配合。”

　　“那个人渣就该死！被笑面鬼开膛破肚，那是他活该！”说完转身重重地关了门。

　　也是，毕竟是杀了自己女儿的凶手死了，不愿意配合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乔子旭还是上前敲门：“李小姐，你的遭遇我们非常理解，但还是请你配合……”

　　【算了，她不想说就别去打扰她了。时间也不早，今天先回去吧。】侦探说道。

　　【好吧，回去以后给你分析一下今天点结果。】

　　从李寡妇家到民宿也有一段距离，估计今天走的路太多，体力有些不支，现在乔子旭只是觉得头晕晕的。

　　突然，乔子旭只觉得脊背一凉，一只强有力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猛的一回头，却差点把乔子旭的魂给吓没了。

　　一张苍老的脸就在他眼前几厘米处。老人满脸皱纹，脸色蜡黄，两眼圆滚滚地瞪着，仿佛露出了半个眼球；嘴角上扬几乎到了耳根，露出了整排污黄的牙齿，一连串诡异的笑声从他的喉咙中发出来，仿佛来自地狱。

　　乔子旭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却不知为什么没了力气。他知道，这个应该就是村民口中的笑面鬼。

　　笑面鬼伸出双手，紧紧掐住了乔子旭的喉咙。乔子旭只是觉得呼吸困难，没多久便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笑面鬼见乔子旭倒下，松开了双手，消失在夜色中。林子中的猫头鹰发出咕咕的叫声，天上的乌鸦盘旋在鹤林村的上空，树影斑驳，投在地面，如群魔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