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排异》赤目蜈蚣

5、怀疑

　　＊本章起，内心独白及对话用【】括号区分

　　[A]

　　我，乔子旭，一名心理医生。

　　乔侦探让我问的，应该就是对面这个男子。脸色灰暗，眼神无光，头发凌乱，给人一种十分颓废的感觉。

　　等等，这里是……审讯室？！

　　那个侦探先生到底是想让我干吗啊，喂！

　　既然要和平相处，那就帮他这一次咯，但愿他不会反悔。

　　“直接进入正题吧，”乔子旭道，“听说你背后有一个很庞大的组织，能和我说说吗？”

　　“怎么回事，语气怎么突然变了？”褚警官在观察室惊叹道。

　　男子也被这么突然的柔和语气吓了一跳，但还是低头不语。

　　“你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吗？”这柔和地声音如牛奶一般，如棉花一般，与肌肤接触着，在空中飘荡着，久久没有散去。

　　男子的眼神变得呆滞，木讷地点了点头。

　　“它跳得太快了，我们让它慢下来……三——二——一。”

　　随着一声响指，男子头一歪，沉沉睡去，呼吸平稳。

　　从神情来看，他应该是个吸毒成瘾的人，催眠不妨从这个切入点着手……

　　男子昏昏沉沉，全身轻飘飘的，坠入了黑暗。

　　虽然深处黑暗，但他仍能感知到自己面前几米处有一个人。

　　“兄弟，我这里有一批很纯的货，要来点吗？”面前那个人道，说着指了指手中的袋子。

　　【……你打开袋子，会看到你梦寐以求类型的毒品……】

　　上空飘来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不易被人察觉但却感觉有种让人服从的能力。

　　男子打开对方的袋子，一袋袋白色的粉赫然出现在里面。“纯度不错啊……”男子打开一袋捻了捻，两眼放光，“什么价位？”

　　“这是组织的福利，不过要通过我的测试证明你是组织成员。”

　　“嗨，这还要怎么证明？”说着伸手企图夺过来，不料对方一把枪抵在了他的额头。

　　“你想干嘛？！老子一枪崩了你信不信！”那人厉声呵斥道，“想要货，就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男子缩手，点了点头。

　　“我们组织的名字是……”

　　四周还是熟悉的黑暗，面前还是刚才的那人，但空气中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暗暗地操纵这一切，每走一步，都仿佛万丈深渊就在脚边。这种不自在的感觉让男子瞬间紧张起来。

　　突然，黑暗中一只有力的手捂住了男子的口鼻，另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拖到了暗处……

　　……

　　“嘿，你听得到吗？”乔子旭见面前的男子突然呼吸急促，便连忙询问，却毫无反应。两名警卫也走上前，试图叫醒这位男子，但仍然没有效果。场面大概僵持了五分钟左右，突然男子皱了皱眉头，微微睁开了双眼，迷茫地环顾四周。

　　“这……是哪？”

　　脸上的肌肉不自主的抽了抽，乔子旭挥了挥手：“可以继续吗？”

　　“……你们是谁？我怎么在这里？你们把我抓起来干什么？”

　　刹那间，一股睡意如洪流般涌向乔子旭，眼睛一闭一睁，瞳色又变为烈焰的朱丹色。

　　[B]

　　“失忆？！”

　　“目前来说似乎是这样的。”乔子旭回到观察室，向褚警官解释道。

　　“但乔侦探，您刚刚是在……”

　　“就简单地聊了两句，没想到他睡着了，就看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还真没想到会突然失忆。”乔子旭隔着单向玻璃，瞥了一眼审讯室里的男子。从他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是装的。

　　【侦探先生，先听我解释，按道理来说不应该……】

　　【我不想听你解释什么。】乔子旭打断了心理医生的言辞。

　　【这个人不简单，我总感觉……】

　　【你先给我闭嘴，我现在没有心情搭理你。】

　　【……】

　　“但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失忆，你们先给他检查检查，有结果了再通知我。”乔子旭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上衣，向门口走去。

　　待乔子旭走后观察室里的警员便小声低估道：“本来好好的一起凶案抓到嫌疑人就好了，这家伙还来添乱。”

　　“他是侦探俱乐部的一员，相信他，估计这次事件没那么简单。”禇警官回答道，“总之，先送到市医院检查一下，看看这次失忆的原因。”说完抬头看了看那名嫌疑人，眼睛里流露出的疑惑和惊慌让禇警官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与此同时，某大厦的房间内。

　　“计划进展如何？”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晃了晃手中装有红酒的高脚杯问道。

　　“已启用plan B，暂时没有任何漏洞。”说话的是一名小学生生模样的女童，坐在电脑前，回答道。

　　西装男子笑了笑，将高脚杯搁置于桌上：“游戏才刚刚开始。”

　　乔子旭回到家中，撇了一眼客厅中简约沙发配欧式家具的组合，厌恶地“啧”了一声，泡了一杯咖啡便坐在沙发上思索刚刚发生的事。

　　时间仿佛静止，唯一能听到的只有墙上钟的嘀嗒声。咖啡表面的泡沫无聊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消散无踪。

　　【气消了？】

　　又是那个烦人的医生。

　　【有事？】

　　【我感觉嫌疑人的失忆应该是有人刻意插手。】

　　乔子旭挑了挑眉：【怎么说？】

　　【我在催眠的过程中，他异样的反应，以及他的表情，应该可以推断出有人当时在干预。】

　　乔子旭向前倾了倾身子，开始严肃起来。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就相当于有人在他的脑子里编辑了一个程序：如果有人向你打听组织的事，而你又不得不回答时，清除你的记忆；就和手机里的密码输入几次错误自动抹去数据一样。】

　　【你的意思是，蛇牙为了保密，就在每个成员的记忆插入了你所谓的程序，如有意外立刻销毁记忆？】

　　【蛇牙？是哪个组织的名字吗？】

　　乔子旭嘴角上扬，心中更加肯定了一件事。【但你这猜想也有漏洞，照你这么来说，他不应该在我审问的时候就失忆了？怎么还会等到你催眠再失忆？】

　　【这……我也不大清楚……】

　　【不过我们现在为什么能在脑子里对话了，心电感应？】

　　【估计是上次被院长催眠后，人格之间应该会产生一种共鸣，也算是一种吸引吧？说实话人格分裂后还能对话的案例少之又少，姑且先把它理解成灵魂契合度会方便一些。】

　　乔子旭点点头。

　　这个心理医生……还蛮能干的……

　　突然，乔子旭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起身。

　　嫌疑人为什么会这么说？

　　【怎么了，怎么突然怎么紧张？】

　　【要赶快见一趟嫌疑人，他有问题！】

　　“禇警官，现在嫌疑人在哪里？”乔子旭拨通电话后出了门，坐上了的士。

　　“他已经被转到市第一医院进行检查了，并且有警卫守着，绝对是安全的。”禇警官答道。

　　【市第一医院……不是你工作的那家医院吗？】

　　【对啊，我们医院一直以来都和警方合作。】

　　听完，乔子旭便陷入了沉思，宛如一尊石像坐在的士上。甚至到市第一医院后司机师傅喊了好几遍才把他“喊醒”。但至于他在思索些什么，心理医生也不知道，毕竟他只能听到侦探的内心独白而已。

　　“目前还在测试嫌疑人的失忆情况，有了结果第一时间会通知你的。”病房外的警员解释道。

　　“好的，谢谢。”乔子旭出了病房来到大厅，找了个位置就近坐下，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院长。”乔子旭上前向他打了个招呼。

　　“诶？小乔，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休息吗？”院长和蔼地笑了笑。

　　“左眼4.6，右眼4.8……”乔子旭也回了他一个微笑。

　　“……侦探先生？”

　　点头。

　　“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一个朋友住院，我来看看。”

　　“噢，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祝你的朋友早日康复。”说完便低头开始查看手机。

　　【哦对了医生，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和院长商量过了，你隔天上班。一人一天，公平。】

　　【？！不是，什么情况？他同意了？】

　　【你要怎么感谢我？】

　　【我的月薪都减半了啊，喂！】

　　【薪酬方面……我再帮你跟他商量商量。】

　　说着，乔子旭快步追上了院长，说道：“院长，再占用您一些时间，关于乔子旭的薪酬该怎么处理。”

　　“按原先工资的五成算。”

　　院长话音刚落，医生便在脑中欢呼起来：【五成？！够了够了！】

　　“才五成啊？怎么说也得八成吧。”乔子旭挑挑眉，一脸平静地看着院长。

　　“八成？”院长蹙蹙眉。

　　【你疯啦？八成？他会同意才怪？】

　　“不行。按道理来说只能给他三到四成，五成已经是极限了。”

　　乔子旭说道：“他现在是因为特殊情况才上隔天班的，所以八成不过分。”

　　“六成，八成真的不行。”

　　“八成。”

　　“真的不行。”

　　“八成。”

　　“七成不能再多了！”院长摆了摆手。

　　“成交！”说完乔子旭转身离去，院长望着他的背影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

　　【我的天，你是神仙吗？七成？隔天上班？还有，你怎么突然帮我争求利益了？】

　　【你那七成工资，我也可以用。】

　　倘若医生现在在喝水，肯定一口喷出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养你？！】

　　【我要你养吗？这是我把身体出租给你使用的出租费。】

　　医生也心知肚明，目前这个侦探人格还没有固定收入，只能靠自己的工资来养他。但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已经同意和解，也无所谓了。唉，就当花钱买了份保险吧。

　　【不过你到底绝对嫌犯哪里不对劲啊？】

　　【你还记得他失忆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emmmm我想想……“这是哪儿，你们是谁，你们把我抓起来干什么。”应该就这些吧。】

　　【那他是不是一睁眼就说的呢？】

　　【没，大概隔了三四秒。】

　　【好，现在假如你是刚睡醒的嫌犯，一睁眼看到那般场景，对你印象最深的是这个空间里的什么？】

　　【……气氛？】

　　【不，应该是人物。因为当时你离他很近，占据了他视野的百分之60，身后的两名警卫占了百分之10，所以他如果失忆的话，人物给他的冲击肯定比空间的快。】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应该先问“你们是谁”，再问“这是哪儿”？】

　　【不错。还有关键的一点，失忆的人如果刚醒来应该是处于缺乏安全感的防守状态，而不是进攻状态。因此，他的最后一句“你们把我抓起来干什么”很显然带有进攻色彩。如果他发现自己在审讯室，缺乏安全感的嫌犯也应该说“我是不是被抓起来了”这类的话。】

　　医生听完后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一个赞：【所以你怀疑他根本没有失忆？】

　　【是的，等检查结果出来就可以证明了。】

　　十分钟不到，一名警员走了上来：“乔侦探，结果出来了，嫌犯失忆程度达到百分之八十，只具备一些生存必备的记忆。”

　　“……”乔子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确定？”

　　警员亮了亮手中的报告，因为刚从打印机打印出来显得还有些暖手：“当然，报告白纸黑字地写着呢。”

　　“后期会给他定期做记忆恢复训练吗？”

　　“按计划来说应该会。”

　　乔子旭道谢以后便转身离开，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等康复训练完成。刚出医院大门他便拿出手机，拨通了禇警官的电话。

　　“喂？乔侦探有什么事吗？”

　　“检查结果出来了。”

　　“我了解，那边的人已经把报告发给我了。”

　　“所以还是要麻烦您盯着他一点，有什么情况记得告诉我。”

　　禇警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现在那个案子已经接手给其他人了，我在处理另外一起案件。”

　　“什么案件，方便说来听听吗？”

　　“也不是不可以，但老规矩，案情保密。”突然，禇警官压低声音道：“你相信有鬼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