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学堂记事》还追旅途风

3、第三章

　　日月变换飞快，转眼又过月余，。李家双亲和凤凤每天都算着李明成回家的日期。尤其是凤凤，凤凤在盼二哥回家的同时也捎带了江采岑。比如，丫姐等二哥回来你俩成亲后，就不能叫你丫姐了，要叫你二嫂了；丫姐，阿爹阿娘住一个屋子，你跟二哥后成亲后也得住一个屋子，那这屋子就我一人住了，我害怕。要不你把二哥哄睡了，就过来陪我。原来是，这些时日里，每每睡觉前江采岑就会给凤凤讲些志怪传说。什么《搜神记》，什么《幽冥录》，甚至还有那《聊斋志异》，唬得那凤凤都不敢一人睡觉了。
　　江采岑看着凤凤絮絮叨叨胡念，不由得也心生了欢喜。倒不是因为不久归家的李明成和成亲，而是欣喜凤凤还是澄净模样。不久前，凤凤出嫁了的大姐回了娘家，带了两斤猪腰窝肉，和两个娃娃。别的没啦。
　　这两斤猪肉做熟了，还不够大姐家两个娃吃的。回婆家了，还要带上江采岑和凤凤摘得野菜，也要拿着麦子，就连凤凤摘的山枣，也被大姐装走了。说是给娃当零嘴。这哪是回娘家，这是打劫凤凤和江采岑来了。临走时大姐还抱怨，今年的野菜干比去年少了好些，是不是俩丫头偷懒。
　　江采岑想最懒的是你吧，回娘家打秋风。眼见这李家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可见这大姐家比李家过得还穷。江采岑不懂，为何生在贫穷人家的女儿明知嫁人还是会受穷，可还是要嫁。远看着大姐带着俩娃，背着麦子野菜干离去的背影，真是百感交集。可怜那两个娃，被贫穷的父母带到世界上，成了贫穷的娃，他们何错之有？江采岑同情他们，但又知道不能过于同情他们，因为你越同情谁就越可能背负那个人的命运。
　　江采岑想着，不如先不着急和李明成成亲，自己不认识他不说，就李家的条件，也实在不适合家庭成员过小康生活。连脱贫都没有呢，她要在成亲前精准扶贫一下才行。
　　思绪回到现在，凤凤还在叽叽喳喳说不停，江采岑却问凤凤道：“凤凤，你想不想读书识字？”扶贫先扶智嘛。凤凤听到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圈，“真的，我可以认字吗？”接着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了，“可是家里没有多余钱了，光是二哥的束脩都需要阿爹阿娘卖谷卖粮来凑...”接着头也垂了下去。接着又说：“村里的学堂也不能咱们女娃娃去的，那一回三秀跑学堂外偷听，被先生发现打了手板不说，她阿爹还回家打了她一顿哩，丫姐你忘了？”只难过几秒凤凤又开心地告诉江采岑，她二哥能识文断字，又十分聪颖，李明成是集全家之力读书的，他过好了，作为妹妹和妻子的虽没读过书，但也可以依附兄长丈夫过得好。
　　江采岑心里直摇头，凤凤不过才九岁光景竟被洗脑成这般。谁有都不如自己有，靠父兄夫婿终是不如靠自己稳妥。又暗暗庆幸，还好凤凤年纪小，这思想还掰得过来。
　　阴历十月初的天气也是让人感到明显的凉意，打眼一扫尽是衰草枯杨。江采岑和凤凤，这几日都在山野树林捡拾过冬用的柴火，看着木柴垛满了小小柴房，凤凤和江采岑今日总算可以歇歇，所以今日便有空闲聊这许多。
　　姐妹俩正聊着，李家阿娘就推门进来叫两个丫头吃饭。二人早就闻到饭香肉香，走到正屋饭桌前一看，大粗瓷碗里的猪肉冒出尖来。猪肉炖白菘，香迷糊了。大碗旁的盘子里装着海椒拌腌菜，还有一盘装着猪油炒野菜干。再有就是放在蒸笼里的苞谷窝头，一人一碗苞谷稀饭。
　　穿越过来快两月，这里的吃食江采岑倒也吃得惯。几乎顿顿有猪肉，江采岑都要怀疑李家这是奔小康了，可是看着也不想像。哎，先不管了，吃饭要紧，江采岑尤其爱吃猪油炒野菜干。这野菜可是她（或者说原主）和凤凤初春和初秋在田野山间摘回家，清理干净焯水晒干的。现在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野菜筋道软韧，猪油醇厚浓香，就着苞米窝头好吃极了。
　　凤凤嘴里嚼着猪肉，腮帮子鼓鼓的，当真是更可爱了几分。凤凤想再多夹些肉来吃，却被李家阿娘制止了，说是让江采岑先吃，因为江采岑大病初愈需要好好进补。李家没什么好东西，就让江采岑多吃写猪肉。
　　江采岑摆手说让凤凤吃，这不一大碗嘛。李家阿娘挑出半碗肉来，看着江采岑吃下。才让凤凤尽兴吃起来。李家夫妇也吃了起来，就是这李家阿爹十分沉默寡言，吃饭时也是夹那腌菜多，甚少夹肉。让给妻儿吃倒也是良夫慈父。
　　吃过饭，江采岑和凤凤将晒干的草药拿去村口的逢春堂去卖。以往都是李家阿娘去，只是今日她要去亲戚家吃酒，这事便落到两个丫头身上。两人各背起一个背篓，就朝着逢春堂去了。路上江采岑看看凤凤又看看自己，两个丫头这段时间都圆润不少。江采岑初穿越时，丫儿皮肤黑黄，体瘦骨突。这段时间长了不少肉，身高也窜了起来。脸上有了肉，也有了血色，不知不觉竟变白许多。肤色快要和本就白皙的凤凤一般了。江采岑意识到这大概和最近天天吃肉有关。便问凤凤道：“凤凤，我们家怎么最近天天有肉吃？”凤凤想了想回答说大概是给你补身体吧，毕竟二哥回家你俩就要成亲了。紧接着凤凤又说：“丫姐，你会怪我多吃几块肉吗？我知道那是给你的，可是我肉好香。”江采岑忙说，不怪，都是父母的钱买的，不能分你的我的。
　　一路说着话，二人便来到了逢春堂门口。逢春堂虽是医馆，与普通农家小院也无太大区别。屋子是坐北朝南，外围一圈院墙，正屋两旁分别是东偏房和西偏房。只是院子大了许多。院子里竹筐中晒着一筐筐的草药。
　　凤凤正要叫李郎中出来，就见一少年从西偏房出来。少年看着约十六七岁模样。还有些稚气在脸上，却也挡不住他清俊异常。
　　还没等两个丫头开口，少年兴许是看到了他们二人的背篓，也便明白了，招手道：“过来吧。”两人听罢，走过去卸了背篓，少年验了草药成色。便掏出钱来，给了没有再多言语。
　　凤凤瞧见钱高兴坏了，把钱放在背篓里先朝门外走去。江采岑正要跟上，少年却开口说话了：“你要不要尝尝这个？”不知何时少年手里多了一个广口瓷罐，里面装着甘草梅子。酸甜气息混着甘草的辛香扑了过来。江采岑本想挥手拒绝，手刚抬起来没来得及挥，就被一只大手捉着放进了乘梅子的广口罐里。
　　“啊这？”江采岑疑惑不已，，望向少年。
　　少年面不改色，薄唇微启，“这是我腌制，可帮我试试味道。”
　　听到这，江采岑也不再推辞，抓了一大把。毕竟是助人为乐。然后转身快步去追赶凤凤。只是她没察觉，少年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直至她的背影通过路口，拐过墙角，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