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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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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目测应当是峡谷,从下向上看,四周都是高山,甚至遮蔽了日光,只能看到一块儿蓝色的天空,想必单纯靠着人力是无法爬上去的。
现实可不是游戏,如果真有无限续航大轻功,那这里就是仙侠位面而不是武侠了。基于这点,此地应当无人踏足,至于具体位置,景渊可不想特地浪费力气蓝探查这个,环顾四周,能看到潺潺溪水,不知通往何处,两岸缀着不少花花草草,有小兔子从草丛中钻出头来,看到人也一点儿都不怕。
非常适合养老了。
景渊席地而坐,盘子化作本体模样在他身边绕圈:“主人主人,要不要在这里呆上几天?好漂亮啊!”
然而景渊并不想理它,好歹是记录了诸多位面以及大千世界的法宝,现在这么一副没有见识的模样,丢死人了。
他阖上双目,任由灵力线顺着各种路径迅速扩散开来,一切信息都依次传回,让他瞬间了解到这个位面发生的一切。
“……这下可麻烦了。”
景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青草碎屑后环顾四周,他叹口气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小镜子和盘子也不敢出声。
虽然现在景渊的画风越发沙雕,但本质上还算积威甚重。两个小可爱这时可不敢说些什么,他们怕景渊直接爆发。
毕竟这家伙以前也算是个暴躁老哥。
这年头不知有多少人嚷嚷着隐居,但事实上隐居是有钱人才能干的事儿,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哪儿样都需要钱。想着自给自足也得会种地或者会打猎,身上穿的衣物得买,不出去买还要会织布裁衣,如果真的随随便便找个风景好的地儿就跑去隐居,最后怕不是会被饿死。
但景渊没有这种烦恼,所以他又开始决定隐居了。
他用了几块石子和一点泥土就造出了一栋房子,顺便还搞出篱笆与木门,占地面积不算小,离溪水不近不远,就建在西北方向的高地上。里面的布局也非常随意,隔出了五六个房间。然后他选定了主卧,开始从自己的芥子空间中掏东西。
开始装修。
黑科技万岁。
木雕床靠墙摆放、桌椅置于正中央,还有画轴,他本来就不怎么愿意欣赏艺术作品,拿出来的字画都是自己亲手书写绘制,挂在旁边儿倒像是名家作品了。他甚至还掏出一套茶具,摆在桌子上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窗边放着盆景,刀架被摆放在窗户对面的位置,小镜子和盘子说无聊的时候想欣赏风景。
本来只是空空荡荡的屋子,不到片刻就成了一个‘家’的模样,小镜子提了一句后,景渊就又拿出一块地毯铺在地上。
看着特别奢华。
“那几个房间你用来干嘛?”在一切都全部搞定后,小镜子有些好奇,景渊占据了这一片空地,建了好几栋房子,关键是他们一人一刀一盘子也住不了这么多屋子。
摆着好看吗?
“当然别有用处。”
事实上景渊一直搞不明白自家盘子的脑回路——说它成熟,却只是一个诞生意识不久的器灵而已;说它幼稚,却从降生而来就带了大智慧,景渊一直很纵容盘子,但这孩子最近太浪了点儿,给他选择的位面都有些奇怪。
虽然他并不惧怕麻烦,但的确懒得应付这些,但不管怎么样,盘子还是挺可爱的。
如此,这就是景渊在这个位面暂时的落脚点了,当天下午他说自己准备出去一趟,为此还特地好好装扮了一番。他特地选了件戴手甲的衣物,遮住了那双特征明显的手。不然康雪烛现于人前,恐怕出去就会被围攻的。
没错,他现在的身份是康雪烛,但本位面的康雪烛还在恶人谷教书,如果他就这么大大咧咧走出去,下一秒就会被七秀弟子围殴。
他可不想领教雷电法王的功力。
宽大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看着虽然有点可疑,但在这大唐盛世,还是个游戏衍生的大唐,穿成什么样子都不算奇怪,他现在的模样已经很低调了。
低调的景渊低调地离开了这片无人的峡谷,当他双足踏在离此处最近的小镇的石板路上时,却生出了恍若隔世之感。
他有时也会思念故人,相同或者相似的位面千千万,他遇到的也只有那一个世界的人而已,但如非必要,他也是不会与故人相见的。他以不同的身份与不同的人相处,再用各种姿态退离他们的世界,也就没什么再次重逢的必要了。
还是熟悉的场景,这座小镇虽然不大,却非常繁华,到处都可以见到穿着各个门派套装的弟子们,吆喝声也此起彼伏,有个老大娘还热情地招呼景渊买茶叶蛋,被景渊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毕竟是有钱人的食物,买不起买不起。
他首先去找隐元会的小姐姐聊了会儿,顺便买了点情报。所谓隐元会通晓天下事也只是相对而言,至少他们不知道景渊是谁,也不知道康雪烛今天系什么颜色的腰带,更不知道藏剑山庄庄主今天的午饭是什么。但是景渊却打听到最近江湖上没什么大事儿,七秀坊很安静,恶人谷很安静,万花谷很安静,不安静的大抵就是南诏王跟他的手下。
当然这些跟景渊都没什么关系,在这镇子里找了茶馆,老板娘热心地上了一碗茶,仅供解渴,味道一般。趁着这功夫还跟一位七秀弟子聊了很久,七秀的小姑娘压根就没发现他这张脸到底跟谁一模一样,要是发现,乐子可就大了。
康雪烛:七秀声望[仇恨]。
同样是素手清颜,做人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点,如果是在景渊经历过的位面,高绛婷怕不是现在还怀念着他的康大哥,见到康大哥死而复生肯定会哭着扑过来,而不是混成这样被人喊打喊杀,而景渊也做不出庖丁人家小姑娘双手的事情,太没品了。
然后他也没怎么停留,直奔七秀坊而去。高绛婷经常坐于湖心亭中抚琴,此刻仍是,但嫌少有人敢靠近。发生那件举世皆惊的惨事之后,昔日单纯善良的琴秀变成了如今的琴魔,偶尔会有小弟子去听高师叔弹琴,却也不能像她一样,一呆就是一天。
而这日,本就是普通的一天,七秀坊内仍旧一如往常,有不少游人在外坊处游玩,今日有初级弟子们闲暇时排演的歌舞表演,周围挤了不少江湖少侠们,里面还夹杂着几个藏剑弟子,毕竟藏剑七秀离得比较近,扬州到处都是藏剑弟子的身影,其他门派的弟子相对而言就少了许多,若是蜀中、苗疆和大漠的弟子,就更难见到了。
七秀坊却在接近正午时突然加强了戒备,甚至连叶芷青都出面不许任何人出入,游人们面面相觑,但面对七秀坊主,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更何况上至坊主、下至高阶弟子们全部都脸色凝重,不用细想就知道七秀坊肯定出了事儿,那么坊主的举动也就情有可原了。
当然,半个时辰后他们就都可已自行离去,至于七秀坊发生了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
没有人注意,琴魔高绛婷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毕竟大家都知道琴魔性情古怪不愿现于人前,想想也就了然了。
而在所有外人都离开后,叶芷青带着七秀中还常驻坊内的几位姐妹去了议事厅。
“小七,你是说,那封信是在高师妹抚琴的亭中发现的?可有什么异常?”
“并未。”燕秀小七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道:“师姐那儿本就冷清,我想着要跟她说说话,但在去时只发现了这封信,却完全不见人影,现场探查了许久,也没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巡视弟子呢?”
“也毫无线索。”
高绛婷在众目睽睽下被不知名的人掳去,结果无论是过往的行人还是巡视弟子,甚至连高绛婷本人都毫无抵抗能力,也没发现任何踪迹,现场甚至连足印都没有,只留下了一封信,写信之人倒是有一手好字,但却完全无法让在场的大家有任何欣赏的意思——虽然信上写着,他只是要邀请高姑娘前去治手。
“一派胡言!”即使性情柔和如叶芷青此刻也不由怒火中烧,世人皆知高师妹那双手是被康雪烛所害,皮肉筋骨尽数被剖下,只余森森白骨,药圣孙思邈都直言无法痊愈,只能让高师妹余生带着护甲保护双手,这神秘人又如何能大言不惭?医死人肉白骨?他难道是神仙不成?
“查!姐妹们,让负责情报的弟子彻查!高师妹虽说如今武艺高强,但能够悄无声息将她掳走,对方定不是常人,我就不信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叶芷青将一张信纸揉皱,冷声道:“小七,传话给藏剑山庄,去隐元会买消息,我就不信两个大活人不会被发现!”
众人领命离去,叶芷青又气又忧,虽说信上言辞恳切句句都看似真诚,但此人分明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让她如何能放心得下?高师妹这一生从未顺心过,后来又遇人不淑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她若是再出点意外,又让这些姐妹们怎么办?
而被大家担忧着的琴魔姑娘却不若叶芷青想的那样惨,她那时正在抚琴,却瞬间失去了意识进入昏迷状态,旁人做了什么她是不知道的,她似乎许久都没有睡得这样香甜,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刚进忆盈楼的时候。那时的她少不更事,每天无忧无虑什么都不去想,师父师姐对她都很好,那大抵是她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而如今,她几乎夜夜被噩梦惊醒。康雪烛带着温和的笑容,将她的世界染成了一片血色,那之后,她性情越发乖戾,即使是普通人的性命也能随意夺去,最后获得了个‘琴魔’的名头。
“……不对!”
当她醒来时,看到的却是陌生的床帐,她的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有些许久睡初醒而产生的无力感。此时应当正是夜晚,窗外漆黑一片,屋内点了烛火,倒是让这房间内有如白昼。
她身上的衣裙钗环尽数被卸下,只剩了一套内衣,床边叠放着的大抵的此间主人给她准备的衣物。她撑着床铺艰难起身,将它们穿戴完毕后,高绛婷望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影像,却生出了几分恍惚感。
那是几年前来着?久到仿佛是前世发生的事情,她喜欢着一切美好之物,眼神十分澄澈,她能奏出欢快雀跃的乐曲,也能唤醒人们心中最柔软的记忆。
可现在呢……?
此间主人给她准备的衣物是多年前忆盈楼刚建立不久高阶弟子的款式,高绛婷如今满心疑惑,不知到底是谁将她带到此处,难不成是忆盈楼的老前辈?
正思索着,她却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她猛然转身,内力凝于指间,护甲尖端瞬间化为利器,甚至能顷刻之间取人性命。
“你醒了。”
走进房中的却是一位红衣女子,高绛婷甚至觉得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虽然艳丽无双却不咄咄逼人。
“……你是谁?带我到这里干什么?”
看着高姑娘警惕的模样,小镜子毫不意外,自家主人太能搞事,把小姑娘吓到也很正常嘛。
“把你带到这里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主人。”镜花水月否认了这点,然后示意高绛婷坐下——她相信高姑娘会知道现在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高手的直觉在这时非常有用,至少它可以告诉你,你究竟能否与自己的‘敌人’匹敌。
很显然,高绛婷也知道这点,她散去了一身气劲,然后坐到了椅子上,镜子给她倒了茶,她也毫不怀疑,然后将其一饮而尽。
“你的主人是谁?”
“我想姑娘明日就能看到了。”
“那你们的目的是?”高绛婷拧眉,很显然她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她本在亭中抚琴,却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出现在这里,然而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自己一概不知。
“还请姑娘稍安勿躁,如今已是子时,还请早些歇息,明日主人自然会与姑娘相见。”小镜子唇角微弯,语气仍旧不疾不徐:“自然,主人已经留了信给七秀坊主,不日后,姑娘即可自行回返。”
她说罢便转身离去,速度很快,快到高绛婷刚要继续询问就看到她不见了踪影。
高绛婷起身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夜空下仍显十分澄澈的小溪,溪边飞舞着成群的流萤。习武之人夜间视物无碍,高绛婷亦然,她仰头望去,却看到高耸入云的山脉。
……这处居然是峡谷吗?
她一脸凝重,想去其他地方探查一番,却不敢轻举妄动。放眼望去,房子也只有她身后这一排,大约是五六间,却只有她这里亮着灯,其余都是黑漆漆一片,而她运功入耳时,却听不到有呼吸声。
把她带到这里的到底是谁?那个红衣女子究竟是人,还是妖魅?
她带着满腹疑问却不知谁能解答,至于去其他房间探查,在敌我未明之际,还是小心些为妙。
当然,这一夜未曾好眠,她胡思乱想了许久才沉沉睡去,当晨光洒满房间后,她才缓缓醒来。门口早已备好铜盆清水与布巾,还有新鲜的柳枝,高绛婷蹙眉,却不知这里究竟都有些什么人,以她的警惕性与感知力,却不知有人来过这里。
待她梳洗完毕,又换好了衣物之后,昨日见过的红衣女子就前来引她离去。高绛婷甚至还被服侍着用了一次非常丰盛的早餐,她想问些什么,那女子只说了一句:不急。
的确,如今这场面,思虑过多也毫无益处,不如随遇而安。想必此间主人也并不想伤她性命,她连死都不怕,如今又有什么可以怕的呢?
然而在一刻钟之后,她决定收回前言。
去他的随遇而安,康雪烛给我受死!
景渊回来后,刚想跟高绛婷打声招呼,便差点被迎面袭来的凌厉爪风破了相。没有武器在身边,高绛婷便以护甲为兵器,招招只奔命门,让景渊颇为无奈,而且小镜子这会儿正躲在一旁捂嘴偷笑,那模样真是欠揍极了。
“……你冷静一下。”景渊无奈,只得抓住高绛婷的手腕,使力只住她,让这姑娘无法动弹,随即温声开口道:“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张脸,康雪烛,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白发,怎么可能不是他?
“……我不是他啊。”
“不敢承认了吗?康雪烛,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我……”
景渊承认,拥有一个好的身份的确非常重要,而他的本意就是想让高绛婷打开自己的心结,用其他身份也不太妥当,故而只能如此。而在面对曾经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康大哥的小姑娘,他完全没办法冷下脸好吗?
虽然这个小姑娘已经进化成了霸王花……都是康雪烛的错!
“我说过我不是他了。”景渊又一次叹了口气,然后就这么抓住高绛婷的手腕,把她带到桌旁,他怕自己一松手,锋利的爪尖就会划破他的颈动脉。
“他真不是康雪烛(这个位面的)。”小镜子笑够了,大发慈悲替自己的主人解围:“他是来帮你的。”
高绛婷这会儿也有些怀疑了,毕竟康雪烛武艺勉强算是一流高手,实际上却从未让她有无法超越的感觉,而且自从遁入恶人谷后,那人也越发阴郁,如今早就黑巾遮面,整个人阴阴沉沉,面前这位却眼神清正,一身简单的黑衣,面带笑意,让人不由放松下来。
“姑且相信你一次。”高绛婷收起一身杀意,坐下来冷声道:“说吧,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如果是琴秀高绛婷,那景渊还有信心骗上一骗,但如果是琴魔高绛婷……想要简简单单糊弄下去,可不是那么好办的事儿了。
然后他就编了个瞎话,顺便给康雪烛的族谱中加了个双胞胎哥哥——可把他厉害坏了。
高绛婷将信将疑,但在景渊说了要治好她的手后,一身杀意又喷涌而出,她甚至以为这位自称是‘康雪烛同胞兄长’的家伙在拿她寻开心。
“我知道你不信,且看着吧。”
不得不说,即使这位高姑娘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景渊也有些心疼。好好的小姑娘被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康雪烛真是个大猪蹄子!
当然他骂的不是自己。
想必高绛婷接下来会安分些,毕竟这里除了他外,其他人想要出去也是没有办法的,此处依靠天险与世外隔绝,无人能出,也无人能入,高绛婷想要离开也没有办法,除却相信他所言,又能如何呢?
果然。
在思考了三天三夜后,高绛婷终于答应要信景渊一次,当然她可能不是真的交付信任,但这对景渊来说无所谓——毕竟他的主要目的能达到就可以,其他事情无关紧要。
这边景渊在为高姑娘的前期治疗做准备,那边七秀坊又收到了一封信,这次是高绛婷的亲笔信,其中写着带她离开的是一位神医,而她此刻安然无恙,大抵月余便会回来,望诸位姐妹不必担心。
而这次的信件仍旧出现在亭内,也是无一人察觉。
七秀坊诸人松了口气,她们寻了几日,却一点头绪都没有,隐元会也是第一次砸了招牌,如今不管真相如何,师妹安然无恙就是好的。
至于这封信件的真实性……信中七秀坊姐妹内部独有的书写方式无人能够伪造,这才让她们对信中内容相信了大半。
高绛婷发现自己离不开这里,便真的安心住了下来,小镜子跟她关系倒是不错,而她还在谷中看到一个奶娃娃,却只是偶尔出现,仿若鬼神一般。
她心中疑惑未减,仔细观察后,却发现了一个细节——那位自称是康雪烛同胞兄长的男人,双手一直戴着手套或是手甲,从未露出过一丝肌肤。
“我有疑惑。”高绛婷终究是无法忍耐,她站在景渊面前,开口道:“先生可解?”
“怎么?”
“能给我看一下你的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