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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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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高城的车开到T师的基地门口时，袁朗已经在等他了。他走上前，摸了摸比第一次见面更新式的越野车之后才上了副驾驶。高城看着他没骨头似的的靠在椅子上，眉毛一挑：“你来开？”
袁朗无力的摆了摆手：“三天没合眼了，你不怕我把车开沟里我自己都怕。”
高城闻言更觉诧异，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训练还是演习？”
“赶报告。”
“又准备调任了？”
袁朗从座上直起来，表情颇有些哭笑不得：“哪儿跟哪儿啊，高队长，我怎么就调任了？”
高城开着车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感情不是你们营长准备榨干你最后一滴剩余价值啊？”
“师侦营又不是资本家的血汗工厂，”袁朗把后背又靠了回去，闭上眼，“我自愿的。”
高城没有再说话，袁朗也闭口不言，车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袁朗心里叹了口气，准备睁眼指路时，听见了高城轻缓低沉的声音：“睡吧，我认得路。”
袁朗于是没再动弹，只有微微翘起的嘴角泄露了他的情绪。
在微微颠簸却有着让人安心的平稳中，袁朗真的睡着了，等他睁开眼时，车已经停了下来。他微微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就看到了高城的侧脸。
高城正在抽烟，夹着烟的左手搭在车窗外，吐出烟时也面向左侧，蜿蜒缱绻的被微风拉成灰色的细线。袁朗定的川菜馆在县城的一处岔道上，三面都种着大树的停车场内寂静无声。袁朗只觉得内心一片柔软，一时竟然不忍心开口破坏这片刻的宁静。
“醒了？”高城没转头，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问道。
袁朗点了点头，然后意识到高城看不到，于是开口，声音有些喑哑：“有烟吗？”
高城扭头看他一眼，直接塞给了他一个水杯：“就你这破锣嗓子还要烟？喝口水吧先。”
袁朗打开保温杯盖，绿茶的清香随着热气蒸腾而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杯子喝掉大半，干涩的嗓子立刻被略带清苦的茶水熨帖的舒服了起来。
“口齿生香，好茶。”袁朗用拇指摩挲着杯口，发自内心的赞美。
高城瞥了他一眼：“绿茶也就能泡个两三泡，车里还有半罐，走的时候你带着。”
袁朗这才笑吟吟的把杯子放下：“大餐在等着我们，请吧，高队长。”
袁朗和老板很熟，又提前打过招呼，因此菜上的很快，红通通热腾腾的摆了一桌。袁朗熟练的用筷子撬开啤酒瓶盖，高城则站在桌前直接用牙咬开了一瓶，抢先举起来：“这瓶我敬你。”
袁朗明知故问：“因为我请客？”
高城没说话，昂起头直接干了一整瓶，又抄起第二瓶：“谢谢你，袁朗。”说完又要干。
袁朗赶紧拦了下来：“高队长，高中校，高城，你这样就见外了。”说完看着自己手里的酒瓶唉声叹气，“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我最怕每年的年夜饭，不管是在军营里过还是回家，都逃不了被灌酒的命运。”
高城很不在意的摆手：“我干了，你随意。”
“那怎么合适？”袁朗于是也干脆利落的咕咚咕咚灌下去一瓶，脸顿时就红了起来，“高城，第二瓶酒我心领了。”
高城看着袁朗认真的眼神，缓缓放下酒瓶，转而把酒倒在了两个杯子里，把其中一个递给了袁朗。
袁朗微笑着接过了杯子：“边吃边说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高城这才坐了下来。
“我给许三多请了一个月的假，”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回老部队，但我相信他会回去，”他顿了顿，“至少会去告别。”
“许三多想退伍？”
高城沉默不言，袁朗的心沉了下来，他明白高城的意思——许三多没有明说，但八九不离十，他们将面对这个最差的结果。
高城已经在电话里做过背书，袁朗也就直接问：“你在电话里说他受伤的是心，就是因为这次任务？”
“这是个简单的任务——新队员的第一个任务都不难，”高城开始缓缓的叙述，“我们奉命伏击一伙越境毒贩，在几乎将对方全歼，对战场进行扫荡时，落单的伍六一发现了一名劫持了女人质的毒贩。他为了解救人质，依照对方的要求放下了所有武器，但所谓的人质其实是毒贩的同伙……同伙的手里握着一把枪，就在她要对伍六一开枪的那一刻，许三多从侧面冲出来……他徒手去抢夺她手里的枪，枪走火了，子弹擦着伍六一的腿过去，女同伙倒在地上，没一会儿就吐血身亡。”
高城的叙述短暂而简洁，袁朗却听出了其中惊心动魄的过程。他知道高城还没有说完，于是按捺住心里的疑问，继续安静的倾听。
“根据事后六一的这些叙述，许三多应该是击中了女毒贩的腹部，导致她脾破裂而死。如果仅从结果来看，我方毙敌二十人，活捉一人，成员除六一外没有任何伤亡，是一次再完美不过的胜利，可是最后……”
高城看了一眼鲜活热辣的麻婆豆腐：“回来之后，许三多就闹毛病了，昼夜颠倒浑浑噩噩的，再没上过训练场，喂他吃的饭每次就咽下几口，只要打的菜里有红的就吐的天翻地覆。”
“铁大问我，集团军的嘉奖令都下来了，事后怎么会弄成这样。”高城的眉宇间少见的显出一丝疲惫，“我也很想知道，所以我骂了他，也许有了点效果，也许起了反作用……作为他的老连长，只有你才能解开他的心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