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浮生未歇》清圭

7、八妹思凡

　　八妹在巴丨特丨尔死后又在祁州遇见了寸心，寸心一如当年在南郡那样一身白色长袍提剑走在街头，通身儒雅，难掩贵气。
　　“寸心姐。”
　　熟悉的声音，寸心转过头看着一身素衣的八公主，停下脚步微笑道：“八公主，怎会在此？”
　　“我准备回天廷了，问了各方土得知寸心姐在此地现身，归天前特来告知姐姐一件旧事。”八妹说得颇为不舍，眼睛望着行走的人们，似是怀念什么。
　　八妹犯了天条的事除了玉帝王母，天奴和杨戬并无他人知晓。土地见她想她在凡间玩耍，她问什么土地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寸心一笑，“这不是说话的地，找家客栈详谈如何？”
　　八妹点头，请她带路。
　　听她说要回天廷寸心知晓了她的丈夫已经去世，八妹说的旧事她并不感兴趣，她只想安慰一下这个看似柔弱，内心却坚定的女子。
　　虽与八妹相处不多，她也知道这个八公主与玉帝王母不是一路人。她敢爱敢恨，是真性情的女子，不似她的父母那般虚伪做作。她真心待自己，自己以真心还她又有何妨？
　　同为女子，即使是神只要心中有情，失去所爱之人，她内心必定不好受。自己虽不能给她说什么开解的话，她能做的就是陪陪她，就像当年自己回到西海大嫂他们为自己做的那样。
　　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经小二引路，二女进去后关好门，设了结界。
　　“八妹，你后悔吗？”不等八妹开口，寸心先问出她的心意。
　　八妹微笑道：“爱是火，爱丨欲之火，犹如飞蛾逐火，飞蛾不悔，我亦不悔。与巴丨特丨尔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知足。他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似天廷的奴才们对我阿谀奉承。他没把我当公主，只当是他的妻子，敬我，爱我，护我。”
　　“他虽然不在了，但我会永远记住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回去之后无论什么惩罚我都不怕，在天廷我不知道何为情爱，在凡间这短短数年胜过天廷万年。”
　　心中有爱，无所畏惧。
　　她如此想得豁达，寸心说再多话也是多言，只道：“娘娘一向疼你，对你处罚不会太重的。顶多罚天牢面壁几年就没事了。”
　　八妹在下界与巴丨特丨尔相守是杨戬故意所为，他不想处罚这个表妹，也一定会求情的吧。
　　“无论什么处罚我都认，能享受一世人间情爱，八妹死也知足了。死，至少能逃离那个冰冷无情的天廷。”
　　“只是八妹不想让二郎表哥，也在独自待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天廷，守着那冰冷的天规度日。想着姐姐和二郎表哥的误会，在回天前想来和您说清楚。”
　　“寸心姐，其实他也爱你，并不比你爱他少。以前我被对他怨恨遮了眼，没有看明白，八妹体会到了情爱的滋味，如今也理解姐姐和二郎表哥之间的情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之间的事母后她看尽了人世间的情爱，知道你们的弱点，便利用表哥对你的爱让你们和离。”
　　“母后从孙悟空大闹天宫开始便对表哥起了拉拢之心，先以高官诱之，表哥为了对你的恩情和爱没有答应，可母后依然没有死心。灶王爷被表哥堵了耳朵挖了眼睛，又瞎又聋，但母后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杨府的事还是她一件不落都知道。”
　　“你把表哥带回来的孩子丢了以后，她知道时机到了，带着我和天奴下凡找他。我见他的时候吃了一惊，满身酒气，衣冠不整，他眼里的意气风发全不见了。我第一见他的时候是他与孙悟空对战的时候，从玉鼎真人口中，我知道灌江口还有个二郎表哥，便开始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求哪吒带我去战场看他与孙悟空对战，一身玄甲，手执三尖两刃刀，一身傲骨，他一个眼神，我便知道孙悟空输了。”
　　“那天我见他是颓废的，母后故意嘲笑他‘上个五百年，你和寸心生活得不是很好，我原来以为这个五百年，你们仍然在煎熬之中，可看你这副神情，小两口一定活得有滋有味儿’。”
　　“要是以前他听母后这么说，我想他早就给还回去了，他只淡淡道‘你穿成这样下凡，就是这了来嘲讽杨戬一句吗？’，母后问他‘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天条规定神仙不许动凡心了吧？’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八妹说到此处卖了关子。
　　寸心听她娓娓道来，想起那天见他情形，满身酒气熏人，胡子拉碴，他一向好洁平时不见客时也衣冠整洁。那时他一定对自己失望了吧？
　　“他说什么？”
　　“他说‘杨戬一个人证明不了什么’，母后又说起他的好友狐妹，说她死在一个字情。还是危言耸听说你们再在一起你们家也和狐妹落得一样的下场。表哥当时的眼神就变了，关心而乱，他爱你，不想你死。母后又说父皇的好话，说他知错了云云，表哥这么聪明人怎么能信这话。最后母后以解救你们他才答应接司法天神职位。他并没有承认你们的婚姻有错，最后母后出尔发尔，在众仙面前曲解事实，让表哥背上骂名，只听命于她。”
　　寸心无力地伏在桌案上，原来是自己蠢，让外人有了可以拆散的机会。自己没有被嫉妒蒙心，问明事情原委，好好养那个孩子，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多事。
　　低低纠正八妹话里的错误：“八妹你错了，他对我只有恩，没有爱。”
　　八妹摇头，“表哥不是把情爱挂在嘴边在的人，他只会做，不会说。巴丨特丨尔也是这样，但我明白他的心意。我们只有短短一世没有这么多时间纠结爱不爱，只会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日，平淡度日。”
　　寸心听她说了这么多，直接问道：“八妹你到底想说什么？”
　　八妹拉着她手：“寸心姐，你和我一起上天见他吧，这世上理解他的人越来越少，八妹希望你们能破镜重圆。有表哥在，父皇母后不敢拿你们怎么样的。”
　　寸心摇头：“现在挺好的，其实分开对我们两个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谢谢你。”
　　再劝也无意义，八妹换了个问法：“寸心姐你们三百多年未见了，你难道不想见他一面吗？”
　　“不了，再见他也无任何意义了。八妹请你不要告诉他你见了我。”她怎么没想过再见杨戬一面，只是不知再见他二人相对，该说些说些什么。
　　三百多年，一直想忘了他，可就忘不了。大概是情根深种，深入骨髓了吧？
　　“八妹告退，再见。”八妹欠身行礼告退，再见？
　　还有机会再见吗？
　　行走在云间，依依不舍俯视着繁华人间，以后再也见不到如此美景了。
　　八妹走了许久，寸心还是提剑上了天。
　　最后一次了，远远一面就好了。见你这最后一次，至此永不相见。
　　**
　　真君神殿庄严肃穆，杨戬正在专心办公，这时哮天犬急匆匆跑进来，“主人，八公主来啦。“
　　是八公主来销案了，“两个月活了八十三岁，也算是寿终正寝。”
　　杨戬问道，“巴丨特丨尔死了？”
　　八妹语气平静回应：“巴丨特丨尔虽然死了，但我们的子孙将世世代代驰骋在大草原上。”
　　“叫巴丨特丨尔的人很多，我会找一个十恶不赦的巴丨特丨尔照娘娘的懿旨打入十八层地狱。”杨戬把他接下来的安排告知八妹。
　　看到杨戬这么说，八妹小声对杨戬道：“你一直都是这样办案的，是吧。”
　　杨戬默不作声，这些事不便正面回答八公主。
　　八公主接着道来她在中原的所见所闻，“在中原，我们遇到了一个姓黎的教书先生，他的祖上本姓李，他的祖父叫李博安，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子孙，并叫人立了一座二郎庙，你救了南郡数万百姓，可当时，我却因此和天廷的许多神仙都更加瞧不起你，尤其是你的生死兄弟哪吒，甚至，不愿再跟你同殿为臣。”
　　“哪吒兄弟瞧不起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杨戬解释。
　　八公主接着说：“从那以后，我们又走过很多地方，听到过很多曾经在瑶池听到过的案子，但结果，几乎和在瑶池听到的全都不一样，从那以后，我又可以骄傲地和巴丨特丨尔说，我有这样一个可以崇敬的二郎表哥。”
　　“二郎表哥，我以后还能这样叫你吗？”八公主动容地问道。
　　杨戬一手扶住八公主肩头，看着八公主的眼神，深深地说，“当然。”
　　八妹很高兴又重新找回了当年的二郎表哥，但紧接着又为二郎表哥担心起来，“二郎表哥，这些事万一传到父皇和母后的耳朵里，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
　　“我怕什么。”杨戬说道。
　　“可是我怕，我怕三界失去你这样一个司法天神，你知道你对三界有多重要，三界是多么需要这样一个司法天神。”八妹替他担心。
　　“在遇到巴丨特丨尔的时候，我暗暗发誓就算死也绝不会向父皇母后认错，但现在我决定我要回到瑶池祈求他们的原谅，祈求留到他们身边，这样你才不会那么无助，至少我可以做你的最后一道盾牌啊。”八妹决心想要保护杨戬。
　　瑶池王母要罚八妹昆仑山面壁终生，杨戬为之求情结果起了反作用。
　　王母下了决心，狠狠整治这股思凡之风。
　　杨戬没想到求个情泄了自己老底，真君神殿让王母翻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