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浮生未歇》清圭

6、月光宣言

　　嫦娥到天河试着寻找她丢失的一只耳环，正好杨戬从此处经过，短暂的对视后，杨戬低头径自离去。
　　嫦娥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杨戬，“我在这里丢了一只耳环，不知道你看到没有？”
　　杨戬犹豫了一下，回答：“没有。”
　　回到住所，杨戬拿出了嫦娥那只耳环，八妹的话在耳畔回响：“二郎神，天条阻挡不住真情。”
　　真情？
　　自己当年真的没有动情吗？
　　难道和寸心婚姻真的如嫦娥所说，这场婚姻就是一场错误？
　　恍然间，一位新娘出现，娇羞地坐着床榻上等着新郎的归来，一如寸心当年模样。
　　杨戬走近，掀起了新娘的红盖头，新娘正是美丽的嫦娥仙子，等着他的是嫦娥的一个温柔拥抱。
　　原来这只是一个幻觉，这样的嫦娥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另一只耳环却正在嫦娥手中，独坐真君神殿的杨戬望着广寒宫，心起涟漪。
　　只是现在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的东西，希望是那样的微弱，周遭是重重的困障。
　　杨戬将旧天条重重摔在桌上，梅山兄弟们察觉二爷动怒，纷纷围拢上前。
　　梅山老大道：“二爷，你当这个司法天神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给三界众生争取幸福生活吗？”
　　“可是连你自己的幸福都不敢争取，何谈为三界去争取呢？”
　　“能把执掌天条的人整到这个份上，看起来这天条是不改不行了。”
　　梅山老五接过话，“说的是啊，自二爷上任以来，这三界是比平时安定平和了许多，可这不能说明那颗毒瘤就不在了，虽然您一直在按我们自己的方法执掌天条，可这迟早会被王母和玉帝发现的，到时候我们.....”
　　杨戬想静一静，好好想一想：“你们都下去吧。”
　　思考手中这份陈腐的天规如何才能被真正摔碎。
　　**
　　杨戬上朝时提议为弱水带生灵上天，话没说完就被玉帝王母一唱一和以天廷威严不容侵犯，天规规定天河不能有生灵为由拒绝。
　　心情憋闷，独立在神殿前石栏前遥望广寒宫，也只有那道月光能给自己心里带来片刻的宁静了。
　　突然发现妹妹不知何时来到了身侧，忙收起了耳环。
　　“这只耳环很眼熟啊。”
　　杨戬略显不自在，“你怎么会来这？”
　　杨婵道：“我去广寒宫找嫦娥下棋，顺便来看看你。”
　　“我想起来了，这是嫦娥丢的那只耳环。”
　　杨戬心虚地道：“我不知道是谁丢的。”
　　杨婵叹了口气：“二哥，你现在是司法天神。与在灌江口不同了。”
　　杨戬道：“嫦娥说的没错，我并不是因为爱才娶寸心的。这桩婚事，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所以让我们两个痛苦了一千年。”
　　没有情的婚姻，怎么会幸福呢？
　　杨婵道：“可是，动了凡心的神仙，没有一个得到了好的结果。二哥。天宫戒律森严，你……”
　　杨戬冷笑一声打断道：“哼，天规？若真到两情相悦时，我宁愿反下天去，竖旗为妖，天廷又能奈我何？”
　　杨戬转过头，恨恨地说了声：“都是被他们逼的，他们明明知道，就算是神仙也难以割舍七情六欲，为什么还要定下这无情无义的天规。男欢女爱，本来就是人的本性，为什么还要遏制。没有爱心，哪来的慈悲心。”
　　杨婵附和：“二哥说得有理。”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杨戬想想当初还真以为天廷改变了，“我对天廷，已经失去信心了。”
　　杨婵进一步确认二哥的决心，“二哥真的愿意为了嫦娥反下天去？”
　　“若能得到嫦娥真心，我死不足惜。“杨戬顺着妹妹的话说出口，说出的话让自己也惊了。
　　看二哥如此专情，杨婵心想，看来我这个红娘是当定了。
　　此时月宫一片安静祥和，杨婵来到了广寒宫。
　　杨婵和嫦娥踱步缓缓走到玉树前。
　　杨婵开口问嫦娥，“这颗玉树在月宫有多久了。”
　　“自从有月亮的时候玉树就在这里了，盘古死后，一只眼睛变作了太阳，另一只眼睛变作了月亮，玉树就是盘古睫毛变的。”嫦娥细心说着玉树的来历。“玉树是广寒宫的灵根。”
　　“我每天站在这里，看尽了人世间的沧海桑田。月光，普照了一代又一代人，他们从出生到老死，看似时间短暂，却经历了人世间的种种悲欢离合。”嫦娥感叹人生。
　　神仙的生命看似很长，但却如同行尸走肉，嫦娥的感叹深深戳中杨婵的内心，嫦娥吐露心里话，是思念支撑着她。
　　看来嫦娥的心里也很苦，杨婵走过去安慰她“后羿已经过世几千年了。”杨婵紧接着试探，“姐姐的心里就再也没走进过别人？”
　　后羿在嫦娥心中的地位很高，是嫦娥心中的英雄，看来要走进嫦娥内心很难啊，嫦娥转身走过了桥。
　　杨婵紧随其后，杨戬缓缓降落，躲到了玉树后面。
　　杨婵开启红娘模式，先绕弯子说，“对了，听说你丢了一只耳环。”
　　说到耳环，嫦娥叹息，那耳环是后羿给她的定情物，听到那耳环是后羿给嫦娥的定情物，躲在玉树后的杨戬顿时惊了一下。
　　嫦娥不明白为什么杨婵会突然说起耳环的事。
　　杨婵说看到了那只耳环，让嫦娥顿时惊喜，嫦娥急切地问耳环的下落“在哪里见到的？”
　　杨婵回答，“被一个痴情人捡到了。”
　　说到这嫦娥顿时明白了什么，躲在玉树后的杨戬紧张地看着嫦娥的反应。
　　你可别误会。
　　杨婵进一步细说捡到耳环的那个人，“那个人常常望着广寒宫出神，甚至，不惜为你反下天去下界为妖。”
　　嫦娥心里有了底：“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杨戬此时听到这话更忐忑了，没想到嫦娥居然这么容易就猜到是谁了，那么接下来嫦娥对此是什么态度呢，杨戬很紧张。
　　在杨婵惊讶于嫦娥怎么知道的时候，嫦娥却说，“我希望你能劝劝他，不要替玉帝王母残害生灵了。”
　　“他曾经是那样的桀骜不驯，仅仅为了逃脱婚姻的苦海就变得。”嫦娥无奈地说到。
　　听到嫦娥的话，杨婵为哥哥鸣不平，“姐姐和我二哥是千年的旧相识了，难道你也这样看我二哥！”
　　“难道不是吗？”嫦娥反问道。
　　杨戬没想到在嫦娥心里自己如此不堪。
　　嫦娥开始从头到来杨戬在她心中的所作所为，“上任伊始，就替玉帝残害了南郡数万百姓。”嫦娥理解不了杨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曾经有着博爱之心的人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来。”
　　听到嫦娥的这句话，杨戬惊呆了。
　　嫦娥这么说，杨婵走上前来替二哥辩解：“南郡下了三个月的暴雨，上方持续了五个月的阴云，南郡看不到月亮，月亮也看不到南郡，姐姐是如何看到我二哥残害生灵的！”
　　嫦娥还是相信了王母对杨戬的褒奖。杨婵想进一步辩解，但是为了不让太多人知道二哥做的事，还是欲言又止。
　　嫦娥看出了端倪，问道：“这当中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不成？”
　　“我二哥。”杨婵再次欲言又止，然后只得无奈地说了句，“我二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嫦娥无奈地摇摇头，交代杨婵说：“正好你来了，替我转告他，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以免将来触犯天条。”
　　杨戬听了这话心都凉了。
　　杨婵要为哥哥最后争取一下，“那你就甘心，独自在这冷冷清清的广寒宫度过一生。”
　　嫦娥挑明了给杨婵说，“自己心里只有后羿一个人，容不下别人了。”
　　这种被拒绝的痛深深扎在杨戬心里。
　　杨戬恶狠狠地看了玉树一眼，他内心的悲愤在燃烧，一拳打在玉树上，玉树的枝干掉落了下来。
　　听到响动，杨婵和嫦娥回过头看见玉树大吃一惊，嫦娥焦急地奔向玉树，杨戬赶紧抽身离开。
　　杨婵和嫦娥无奈地看着玉树，此时玉树碎片已掉落大海，无法挽回了。
　　杨戬很是无奈，抬头看看月亮，充满惆怅。
　　杨戬自以为嫦娥能理解他，是最懂他的人……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年少时曾以为月光是对每一个人都平等的，不管你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不管你在享受天伦之乐，还是在悲痛欲绝。现在看来那道月光也和其他人一样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嫦娥也只是只会用眼睛看事的庸脂俗粉罢了。
　　**
　　广寒宫玉树事件之后，杨戬和嫦娥又在天廷碰面了，来了个面对面，杨戬此刻的内心很复杂，抬眼看了一眼嫦娥，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停住了，嫦娥看了看杨戬，杨戬控制住自己的目光直视前方，两个人擦肩而过，此时两个人的内心都是复杂的。
　　杨戬一直不敢看嫦娥，直到嫦娥走了过去，杨戬才微微转过身。看着嫦娥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只得无奈地转回了头，就在此刻，嫦娥也停住了脚步，回头张望杨戬。
　　看着杨戬远去的背影，嫦娥的内心也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