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后到》睡神仙人掌

61、这年头不好混

　　美丽的夜空挥洒下柔和轻盈的月光。
　　空气中有淡淡的树叶的香味。
　　叶箜静看着步千秋等人渐行渐远，背影在视线里变得朦胧起来。
　　她突然心中一动，失声叫道：“留步！”
　　步千秋站定，转过身来，什么也不说，默默地看着站在院门处的母女二人。
　　叶箜静叫完后就剧烈咳嗽起来，但她还是目光切切地盯着殷雼，抬起右手，手掌向上，两手指一勾。
　　这个手势……殷雼很熟悉。
　　他指使欢欢的时候，也做这个手势。
　　转头看向步千秋，步千秋略一颔首，殷雼便掠身回来。
　　“姑娘还有什么事？”
　　叶箜静还在咳，翠花帮她拍背顺气。
　　“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
　　“口水……呛到！”
　　殷雼觉得她很破坏气氛。
　　叶箜静接着调整了一会儿，站直了，换成个器宇轩昂的造型，看向殷雼：“殷少侠，还要劳烦您把那块儿从穆王爷那里找到的玉留下。”
　　殷雼有一种想要摩擦后槽牙的冲动。
　　“那块儿玉……如此珍贵，在下未曾随身携带。”
　　齐翠花“扑哧”一笑，笑容可掬地看着殷雼。
　　“交出来。”
　　“师……前辈，您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你啊，轩逸山庄在南方说一不二我也相信，这北边可没什么你们手下的行馆。你不过带着二十多个人，上了京城又拐来大城，你师父一心要拿到的东西，你能放心留在客栈里让那帮更不成器的守着？我可听说，那穆王爷托了镇远镖局的人来找呢。你师父现在运不上内力，你不乖乖自己交出来，还要逼我动手不成？”
　　叶箜静听着听着，突然看见她妈手中银光一闪。
　　齐翠花拎着软剑，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拿剑身在殷雼手上拍着玩儿。
　　“我数到三，你还不交出来，我就切掉你一根手指。你要是觉得可以从我手下全身而退，可以试试。”
　　叶箜静一辈子，从来没有想像过她妈这么□□的画面。
　　殷雼眼神一冷，随即一笑：“……呵呵，殷某能拿到这块玉，全赖前辈一力收拾了王府追兵，这块玉，自然是该前辈所有。”
　　叶箜静接过殷雼递给来的九转玉，握在手里：“你想个法子，让找的人以为这块玉毁了。这块玉跟练武没关系，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要说假话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所以给了我，你们就别惦记了，啊？否则……你也知道的，我也没什么新鲜花样拿出来说事儿的。”
　　殷雼看着叶箜静，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坦荡地看着他的眼睛，好像真跟她说的半点不假似的。
　　“这块玉，姑娘先收着，不管怎么样，拿了出来自然不会白白给那王爷送回去，这点，姑娘还可放宽心，将来……就像前辈说的，日子长着呢。”
　　“呵呵，你这阴阳怪气的调调，说不是步千秋的儿子真没人信。与其留着你们将来与我为难，不如在这里结果了你们，岂不省事许多？三更半夜，我可以保证手快到你们来不及吱一声。轩逸山庄底下行馆不少，步千秋嫡亲的徒弟却没几个，出息的现在看着也只有你，你们死了，轩逸山庄必散，会为你们寻仇的，我实在想不出来。”
　　“前辈笑话，即便庄里没人为我们寻仇，师傅来这里找女儿的事却是知道的，如果回不去，雷娘子重出江湖之事必会传得沸沸扬扬，江湖上总会有伸张正义之辈，图着前辈手里那本秘籍，来为我们讨个公道。前辈嫁入轩逸山庄之前，为那本秘籍，动过多少次手？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个中滋味，前辈必是深有体会。如果不是有轩逸山庄的庇护，前辈也没那么几年清闲日子好过。还是前辈想要像离开轩逸山庄那十五年一样，如烟儿所说，在深山中打柴为生？可惜最后还是露了行踪，轩逸山庄一日不说话，您一日还是轩逸山庄的人，总对您有方便的地方，所谓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隐姓埋名还怕被人家冷不丁遇上呢。前辈还是留着轩逸山庄的好。”
　　烟儿？
　　“你信不信我把那本破书印上千八百本儿，摆个地摊儿一文钱一本儿地卖？”
　　“烟儿，你当真是在说笑话，就算是前辈准了你，你拿真的去卖，也绝不会有人相信那是真的。他们不会相信，会有人拿自家秘籍当小人儿书卖的，即便那内容看着不假，他们也会想，真的秘籍必然更加玄妙。”
　　叶箜静越听越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眼睛一瞪：“靠，把钱袋交出来！”
　　殷雼一个愣神，怎么转到这儿来了？虽然不明所以，还是把钱袋拿出来给了她，叶箜静恶狠狠地一把抓过，掂了掂重量，往袖子里一塞。
　　“那天你扭伤了我的腰，这是医药费！操，我干嘛还要找个理由给你听？老娘就是抢钱，怎样？你赶紧滚，老娘看着心烦！”
　　和一般被抢劫了财物的受害者不同，殷雼眼里泛起光彩。
　　“你得意个屁，滚！”
　　殷雼对齐翠花作个揖，转身掠去。
　　这次直到步千秋一干人走干净，叶箜静黑着脸，再没吱一声。
　　齐翠花陪着她沉默了半天，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拿人家钱袋干什么？你老娘我就站在你旁边，听你一口一个老娘的，真是不适应。”
　　“唉，我不过是把握当下罢了。能搞点钱就搞点钱，爱吃点啥吃点啥……妈！你说你身上有宿毒，是怎么回事？”
　　“我教中人，婴儿期被喂食了一种药，虽然有毒，却利于骨骼经脉，我们会走路就开始学功夫，此药对于修习武功大有裨益，修习内功前靠需父母外力压制，修习内功后就可以自行压制了，且内功进展也远远快于一般人，我们练一年，抵人家三四年不止。可惜我十四岁离教，还有很多事还没搞明白。”
　　“难道是……三鹿奶粉？妈，你那个附骨针，放了那么多年，过了保质期没？”
　　“不是说了我还有很多事还没搞明白吗？我怎么知道啊。不过插完他就没内力……应该还好吧？”
　　“额娘咧……”叶箜静一抹额头，“你就不怕把人插死了？你真跟一帮官兵拿着刀对砍？我听着心都提起来了，你看我的手！全是冷汗！妈，为了回去找我，你真是……”
　　“哪里是刀啊？那是剑……宝贝儿，你别哭啊！”
　　叶箜静哪里忍得住，越想越后怕，看再多武侠片，也不能想像自己关心的人在那种画面里，把别人戳得满身是血，或者被人家戳得满身是血。她所接受的教育，应该是遵纪守法，有事找警察，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与人发生肢体冲突。因此想到她们可能长期要与武林人士纠缠不清，叶箜静感到十分困扰。
　　而我们齐翠花同学，从学会走路就开始学习如何快速有效地摧毁他人的□□，在一定的行为规范（是谓江湖规矩）下，实现自我意愿，并在必要时，躲避国家暴力机关的干预。虽然在现代生活了十一年，世界观有所变化，就像吃素不等于出家一样，回到古代七年有余的齐翠花同学，玩起刀剑笑，绝对从容。对于他人觊觎她秘籍这件事，她虽然也觉得是个事儿，只是武林中，这个实在也算不上多大的事儿，谁家没点东西招人惦记的？那也要你有本事拿得走啊。
　　这种分歧，属于父母与子女之间，另外一类代沟。
　　齐翠花上下打量叶箜静一遍，开口问道：“宝贝儿，要不要学武功？”
　　叶箜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中还有和人搏斗的画面，愣了一下神，点点头说好。
　　“我这时候学不会有点晚了？”
　　“你骨骼长得很好，不愧是我和步千秋的女儿，我有一套针法，可以辅助你研习内功。从明天起，我就教你学武。”
　　还要被扎？叶箜静抬头四十五度角看天空，悠悠叹息。
　　完了定定地看向她妈：“妈，就算将来再麻烦，可以选的话，我还是要你回来。”
　　“傻丫头。”
　　“妈，我们回去吧，洗洗睡。你说那几个丫头，睡得还挺死的哈。”
　　叶箜静在灯光下拿出来九转玉研究，看着看着觉得还有点眼熟，这中间这坨图案，添点减点……貌似跟叶盈盈那块儿还挺像的？还是这时候流行的玉佩，就这款式？
　　齐翠花从她手里把玉佩拿过来，颠着玩儿。
　　“不过一块佩玉罢了，丢了派那么一大队人马来追，我还以为能闹多大，结果也没出告示捉拿，不过私下里找个镖局来找，不知道这穆王爷怎么想的。”
　　“你不是说他爹赐的吗？他可能不想让他爹知道吧。妈，这玩意儿怎么用啊？”
　　“逍遥子给了我几句十分感性的话，我琢磨至今，尚且未曾完全领会……”
　　“说的什么？”
　　齐翠花凑到叶箜静耳边上嘀咕。
　　叶箜静皱着眉头领悟了一会儿，最后总结了一句，“我操。”
　　齐翠花直接拎起她耳朵：“你再给我说一句脏话？”
　　叶箜静没气节表示说为了言论自由老娘个把耳朵不要了，站起来，整个血肉之躯随着耳朵一边位移一边叫唤：“妈，哎哟，轻点，轻点。您老不也说脏话吗？哎哟哎哟您别扭啊，我听错了，您哪能说脏话啊，都是我耳朵不好使，被拎活该！我不是怕累着您的芊芊玉手吗？妈，额娘……”
　　收拾完了，叶箜静跟她妈并排躺着，卧谈。
　　“静静，你一个人过日子，是不是被人家欺负了？”
　　“没有啊，还好吧。”
　　“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我知道。”
　　叶箜静凑上去把她妈的手臂抱在怀里，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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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到半夜，叶箜静在自然的感召下醒来，模模糊糊地只想着上厕所，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一个激灵，从榻上滚了下来。
　　齐翠花听到响动惊醒：“静静，你怎么了？”
　　叶箜静还在地上摸索。
　　“呵呵，呵呵，没事儿，就是您老死了好多年这突然活了过来，我睡迷瞪了一时半会儿没记起来。妈呀，好在这塌够矮。”
　　齐翠花无语。
　　早上爬起来，大丫头说叶二公子派人送来了她的东西，还说宏岩居要歇业三天，另外叶盈盈写了帖子，邀她一起去礼佛。
　　叶箜静闹不明白了，叶二爷一家原先照拂她，不管是同情她，还是为了息事宁人，或者看谢彦彬的面子，怎么着也不会谢彦彬回来了，还拉着她一块儿郊游去吧？不是跟老爷子唱反调吗？
　　齐翠花晃过来：“怎么了？”
　　“叶盈盈约我上潜山寺郊游去。”
　　“潜山寺？那里斋饭味道不错。”
　　“是吗？那我们一定要去！”
　　休掉叶箜静的叶家为什么改变态度？显然这两母女，思考的焦点都不在于此。
　　吃着早饭，又有小丫头进来说，南宫公子来了。
　　叶箜静出来，看见南宫熙在院子中间站着，站得笔直，偏偏又显得自然随意。他背着手，微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叶箜静心想搞笑，吸收天地精华咩？是时南宫熙听到叶箜静的脚步声，回头看过来，叶箜静突然领悟了何谓回眸一笑百媚生。

作者有话说

　　关于年轻男女
显然刚开了个头~~~
伦家这次更得挺实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