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庄稼会说话》槐荫里

9、第 9 章

　　熏香？林凡有一瞬间的迟疑，自从他离开林府后就用不起那玩意儿了。每天在庄里感受自然的气息，不沾上点奇怪的味道就不错了。

　　“啊？我没有——”

　　等等，林凡停住话头，今早吴冬也说他身上有股味道来着，虽然他自己闻不到，但是他说味道很好闻。突然，林凡脑海中闪现过画面，是那株盛开的并蒂花，前些天他把它搬进了卧房，应该就是这样沾上了它的味道。

　　林凡抬眼望向不远处，那里正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车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双姑娘的眼睛，见林凡看过来，那双眼睛闪过惊慌，车帘迅速被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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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冬买完东西回来，见林凡正满脸笑容，不禁问道：“公子，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林凡神秘地笑了笑，“回去跟你说。”

　　“那好吧，我去看看有没有顺路的牛车能载咱们一程。”

　　林凡想起上午那慢腾腾的牛车，不禁皱了眉，“坐什么牛车，走，我们雇马车回去。”说着，拉上吴冬就走。

　　“可、可是马车也太贵了，公子你身上也没什么钱吧，还是省着点。”

　　林凡笑笑，“你等着，咱们马上有钱了。”

　　二人到城门边雇了辆马车，林凡十分大方地掏了银子，还是他之前从张总管那边拿的。他不禁感慨，好久没有感受过出手阔绰的感觉了。

　　马车果然是比牛车快，林凡回到新桃庄时还不到傍晚，天时尚早。

　　林凡交代吴冬，让他找上几个人，等会儿到他住的地方找他，他有事要做。吴冬应下，林凡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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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宅院，林凡直往自己的房里去，一开门他就闻到扑面的芬芳，充盈着整个房间。其实花香一直有，只不过他长时间呆在这样的香味中，自然而然屏蔽了这股香气，今天一整天在外，又经人提醒，才重新注意到。难道这就是上学时先生说的“处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还挺有道理。

　　林凡打开衣柜，从里面把那袋种子拿出来。在满室花香中，种子原本就带着的淡淡香味被完全掩盖，几乎闻不到了。林凡拿着袋子，坐在桌前。眼前的花朵背着阳光，外围的花瓣被阳光照透，花朵周身仿佛带上了一层璀璨的红晕。

　　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他竟有这种机遇。今日在城中遇到的那位世家小姐是当朝定北大将军的外孙女，大将军疼爱其幺女是出了名的，他女儿又只得这么一个女儿，便更是宠爱至极。而更重点的是，这位樊小姐喜爱花卉，林凡就曾去过她府里举办的一场花展，所以认得她。不过樊小姐应该对他没印象，当时展上他觉得无聊，于是和几个相熟的朋友躲角落玩去了。

　　如果林凡种的花的香气能引起她的注意，这说明她从来没见过这种花，整个贵族世家应该都不曾见过，那这花就是他独家了！

　　今天他诓那小丫鬟，自己身上的味道是家里存的干花制成的香包，而花是去年在陵城偶然买到的，如果今年还有的话，那下个月也许就会出现在陵城了。樊小姐那样一个爱花的人，绝对会注意的。

　　也不能算诓她吧，下个月一定会有卖花人的，他保证。林凡摩挲着布袋的纹路，勾起唇角。

　　没过多久，吴冬便领着人来了。林凡见到他们，一拍脑门，“哎呀，我忘记让你们带工具了。”

　　吴冬不解，“公子，你是有什么事？”

　　林凡领他们进了院子，指着仓库对他们说，“把这屋子的墙给我打了。”

　　“好好的，拆房子干什么啊？”

　　林凡指着仓库空旷的地方，“我要在这儿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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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林凡的要求，第二天，吴冬带着好些人来林宅改造仓库。人多力量大，不过两天，仓库就改造完成。林凡让他们砸掉了仓库两面墙的上半部分，下半部分的墙上隔一段距离就安一个木桩，支撑房顶。屋顶的瓦也拆掉了好几片，一下子，原本封闭的仓库变成了个充满阳光的特殊房间，几乎一整天都有阳光关照。

　　原本的地面铺上了厚厚的土，都被翻动得又松又软。

　　吴冬等人稀里糊涂地按着林凡的要求改造完，还是不知道他要拿来干什么用。如果是种东西，那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林凡用棍子戳着地上厚厚的土层，听到吴冬这么说，答道：“的确是种东西啊。”

　　“那为什么……”

　　“那东西不能淋太多雨水。”

　　“啊？哪有这样的作物……”

　　林凡于是带他去看花。房内，吴冬看着种在木桶中的花朵，有些惊艳，随即又反应过来，“公子你不会是要种这个吧？”

　　林凡点头。

　　“可这，这种了有什么用？又不能吃，光看看就能饱吗？”

　　“拿去城里卖啊！”

　　吴冬很怀疑，“会有人买吗……我平常卖个鸡都会有人砍价，那可是那么好的一只鸡呢！”

　　“不去平常去的地方卖。去内城，去高门大户，去会芳楼，去涉云台，去转朱亭，会有人买的。”

　　吴冬愣愣地听他说着听不懂的东西，会芳楼是什么，涉云台，啥啥朱亭又是什么。

　　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林凡本不属于新桃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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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凡在原来的仓库、如今的花棚内种下一颗花种，其他种子则让别人代劳。三五天的光景，棚内种子齐齐发了芽，成活率极高。阳光下，刚出土的小芽横成排竖成列，整整齐齐，看着都让人心情舒畅。

　　晚上，林凡坐在桌前忙活，休息的间隙，他抬起头来，看见一旁的花掉下了几片花瓣。他想起什么，“还没问你是什么花呢。”

　　花朵发出一声疑惑的“嗯”，“我没跟你说过吗？”

　　林凡想了想，“没有吧。”

　　“我的名字是%*#。”

　　“什么什么？”林凡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花更大声地说。

　　“……你这到底什么奇怪的名字。”为什么他完全听不懂。

　　花轻轻晃了晃身体，又落下来两片花瓣，“我来的地方他们都这么叫我。”

　　罢了，林凡撑着下巴看着这株并蒂花，结合它的外形加上刚刚那段神奇语句中类似的一个发音，“那就叫双英吧！你就是双英花了！”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

　　“好吧。”已经更名为双英的花朵同意了，它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

　　林凡注意到了，“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可以再想一个。”

　　“不是，”它说，“我就是有点累。”

　　“为什么，就长在那里，还会累吗。”

　　“因为我已经不再青春了！”它有些生气地说。之后无论林凡再说什么，它都再没有回答。

　　林凡捡起桶中掉下的一片花瓣，凑到鼻尖闻了闻，没有以前香了，转变成了一种更……林凡不太会形容，低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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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林凡蹲在花棚里，看着满棚的双英花，一脸愁容。

　　按理来说，该开花了啊。可是如今花苞结了许久却没有动静。林凡戳戳眼前自己种的那棵，“你们怎么还不开花？这里哪里有问题吗？”

　　“啊？没问题呀……”

　　“那你们为什么还不开花？”

　　“心情好了就开了呀……”

　　林凡震撼：“你们还有什么心事？为什么心情不好？”

　　“嗯？没有不好呀，只是也没有好……”

　　林凡快被它绕晕了，“那你们怎么才能心情好？”

　　“不知道呀……”

　　林凡被它的语气搞得有些烦躁，胸中一股浊气散不出来，他猛地站起身，气呼呼地来回走，最终，冲房顶吼了一声，出门了。关门前，他似乎听到一声狡黠的笑声。

　　第二天，花全开了。

　　林凡叫来吴冬让他备车，他们该去陵城卖花了！他在花棚里折花，被满棚的花香熏得快醉过去。

　　每一株花都是并蒂，每一片花瓣都优美，无论外观和香味都和第一株一样完美。一朵朵花在阳光下，像空中跳动的火苗。

　　林凡把一支支花放进竹篓里，这是他特地拜托人编织的，内里铺了层蓝布，竹篓带了个盖子，也蒙着布。布是湿润的，盖子一盖，把热度隔在篓外，香气罩在篓内，严严实实的。

　　吴冬拉着牛车来了，停在门外，把竹篓往车上装。

　　那头老黄牛嘴里嚼着青草，尾巴左右摆着，驱赶贴着它屁股飞的蚊蝇。忽然，它停住动作，翘起尾巴，“咚！”排出一大坨发着热气儿的牛粪。

　　林凡眼睛都看直了，吴冬似乎习以为常，继续往车上装着竹篓。

　　“等等、等会儿。不行，这不行。”林凡连连摆手，把竹篓重新从车上搬下来。

　　吴冬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这样拉出去卖，我只敢卖五文钱一朵。”

　　“五文钱？！这么多！”五文钱可以买一斤地瓜了，只买一朵花？

　　“多吗？我打算卖一两银子三朵的。”

　　吴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一两银子能买一石稻谷，一石稻谷够三口之家吃小半年了。不过是三朵花……

　　“有没有别的？”

　　吴冬挠了挠头，走了。没多久，牵回来一头驴。小驴眨着大大的眼睛，看起来还怪可爱的。林凡犹豫了会，好歹比牛好。

　　竹篓一边一个，套在驴身上。林凡骑上去，感觉还不错。

　　由于驴只有一头，吴冬不好跟着去了。但好歹是来回城里好几趟了，路也不复杂，林凡一人也应付得来。

　　时间还早，林凡骑着驴进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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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驴哒哒哒地迈着小步子，走在内城的玄武大道上，林凡心里越来越虚。繁华而宽敞的街道上，偶尔有骏马飞驰而过，林凡仰望着那高头大马，满脸羡慕。

　　他从来没卖过东西，也不敢像其他人那样吆喝。心里做着斗争的同时，不知不觉已走到会芳楼下。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哎呀这不是林兄吗！”

　　林凡吓了一跳，抬头，是他以前的部分酒肉朋友。在会芳楼二楼，三个人探出身来看，其中一个一脸怪笑，就是他说的话。

　　“好久不见，听说林兄你去乡下种地了，看来适应得挺好，小毛驴都骑上了，挺好挺好哈哈哈哈。”

　　林凡感觉自己的脸在渐渐发热，这人名为张逾，以前在陵城的时候，林凡就讨厌他。

　　他身边的其他两人面上尴尬，一人轻咳一声，“张兄。”

　　张逾不为所动，“诶林兄你进城是卖什么东西，鸡鸭？蔬菜？刚巧今天碰见，我照顾照顾你生意吧。”说着，他转身消失在窗边，应是下楼来了。

　　林凡可不想被他“照顾生意”，他一片光明的生意可不能跟这种人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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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事弄桑记》第三十一篇
气死我了。——林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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