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庄稼会说话》槐荫里

10、第 10 章

　　林凡拍拍小驴屁股，掉头就走。在张逾下楼之前，他已经没入玄武大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了。

　　日薄西山，吴冬走在庄内小路上，远远望见林凡牵着驴一点点出现在路的另一端。

　　注意到他铁青的脸，吴冬忧心忡忡的问道：“卖完了吗？”

　　林凡摇摇头：“没卖。”

　　“啊……”吴冬紧了紧手里抱着的稻草，“没事儿公子，这本来也太贵了，剩下的等过节的时候去卖，没准能卖出去不少的！”

　　林凡捋着小毛驴的耳朵，瞥见吴冬手里抱着的稻草，“你这是去干什么？”

　　“哦，我送点草料给隋大哥去。”

　　林凡漫不经心：“送草干嘛，烧柴？”

　　“不啊，隋大哥家的马儿要吃草，一直都在我们家拿的。”吴冬回道，一些用不上的干草就能换上几文钱，相当划算的。

　　“什么？马？”林凡捕捉到关键词，“你说隋烬养了马？”

　　“是啊，有时候猎物太多，隋大哥会骑马进山把猎物驮回来的。”

　　林凡震撼地张嘴：“你怎么不早说！”

　　吴冬不明所以，“不过是两篓花，也不重，而且公子你会骑马吗？”

　　他当然不会！但那又怎么样。

　　“走走走，”林凡推着吴冬，“我跟你一起去。”

　　到了隋烬家门口，隋烬一开门就看见门外抱着草料的吴冬，以及他身边露齿笑着，满脸期冀的林凡。

　　他直觉有些不对。

　　吴冬正要把手里的草料交给隋烬，却被林凡拦住：“送佛送到西，你直接给隋大哥送进去吧，人家一天天打猎多累！”说着，牵着小毛驴就进了院子，把牵引绳绑在一旁，十分自然地拍拍吴冬的肩，“我们走吧！”

　　隋烬默默站在一边，也没拦他，他倒要看看他搞什么名堂。

　　一到隋烬的马厩，林凡就眼前一亮。那是一匹红棕色的骏马，油光水滑的皮毛，匀称分布的肌肉，高昂着的头颅，比起城中那些世家的马丝毫不输。

　　吴冬抱着手里的草料，往堆放草料的地方而去。

　　林凡转身奔向走来的隋烬：“教我骑马吧，隋烬！”

　　隋烬往下瞥了眼他眼里期待的星星，“你学骑马干什么？”

　　“我我看到你的马这么好看我觉得不会骑马简直是人生一大遗憾！但我短期内是没法回城了，只有你能帮我实现这个理想！”

　　隋烬听着他胡说八道，一本正经道：“赤云不好骑，你还是等你回城找匹温顺的马学吧，免得你摔伤了，夭折了你其他理想。”

　　“怎么会呢！你教我的话肯定不会让我摔伤的吧，而且我也没有其他理想了。”说着，林凡扯着隋烬的袖子，把他拉到低头优雅地吃草的赤云面前，“你看，赤云看着多乖，怎么——”

　　话没说完，赤云突然抬头冲林凡打了个响鼻，林凡吓得往隋烬身后躲了躲。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一番软磨硬泡，硬是让隋烬答应下来。

　　第二天，林凡大早上就跑到隋烬家门口敲门，天边刚刚蒙蒙亮，清晨的薄霜微微打湿他的衣摆。入秋后，天气越来越冷，林凡攥紧领口，踱着步子抵御寒冷。

　　不一会儿，隋烬牵着赤云出门，红棕色的皮毛即使在光线不太好的情况下也闪着光泽。林凡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滑滑的，温温的，手感很好。

　　赤云微微转过头，大大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

　　隋烬整了整马鞍，翻身上马，林凡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就已经坐在马上俯视他了。这场景太有压迫力，林凡忍不住咽咽口水。

　　隋烬下巴一挑：“上来。”

　　“啊？”林凡犹豫着没动，不是说教他骑马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们去山西边，这里施展不开。你要是不想上来，跟在马后面跑也行。”

　　谁要跟在马后面跑！

　　林凡绕到赤云右侧，看着那脚蹬子无从下腿。他其实上马是没问题的，从小到大马也不是没骑过，只不过都是别人牵着慢慢走的那种骑，他唯一会的也就是上马了。

　　但马上现在已经有个隋烬了，占领了大部分马鞍，他也没有跟人共乘的经验，上去能坐哪都不知道。

　　隋烬大概是消耗尽了耐心，林凡还在纠结呢，就突然感到身体一轻，下一秒他就到了马上，坐在隋烬身前。林凡还没缓过神来，刚刚隋烬竟然直接像抱小孩那样架住他的胳膊，把他弄上了马。

　　赤云开始跑动起来，马背一颠一颠的，林凡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下一下往后仰，砸在不动如山的隋烬胸口。林凡觉得有些尴尬，往前弓下身，轻轻抱着马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到了西边的缓坡。赤云的脚程应该极快，但是林凡却觉得像过了一年那么漫长。

　　林凡被颠得七荤八素地下了马，头还有些晕。

　　“有什么感受吗？”隋烬问。

　　感受？林凡一头雾水，犹豫道：“你挺厉害的？”

　　隋烬无声地看了他一会儿。

　　“我说，骑马的感受。你觉得你稳得住自己的身体吗？”

　　林凡老实地摇头，这不明摆着的吗，你的胸口被我撞的不疼吗？

　　“嗯，那首先教你怎么在马背上稳住吧。”

　　接下来的一天，说是魔鬼般的训练也不为过。赤云载着林凡几乎把那个山坡的每个角落都跑遍了，一遍又一遍，林凡在马背上的状态由最开始的抽风式表现到逐渐稳住，后期可以随着赤云的节奏上下稳稳地浮动。加上他本来的一点点基础，一天时间竟学了个七七八八。

　　傍晚，两个人同来时一样，共乘着赤云回去。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林凡饿得头都有点晕，赤云还好，还有满山的草可以吃，隋烬运动量也不大，再加上他似乎十分扛饿，现在两人一马中状态最差的就是林凡。

　　他往嘴里塞了颗刺梅，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但是毫无饱腹感。拿了两颗递到赤云嘴边，赤云舌头伸出来一卷，林凡手上红红的果子就不见了。他收回手，把手上的口水自然地擦在赤云的鬃毛上。同样被隋烬折腾了一天，林凡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升级为了难兄难弟。

　　林凡没想到，隋烬竟然这么尽职尽责，说教他就拿出了十分的精力与严格来教他。如今他已经可以骑着赤云慢跑了，差不多够用了。

　　隋烬把林凡送到了家门口，并让他明早在门口等他。

　　林凡咳了咳，“明天，明天你能把赤云借给我进城吗，教我骑马的事往后挪几天。”

　　“你进城干什么？”

　　“卖东西。”

　　“所以这是你真正的‘理想’？”

　　“是啊！等我把东西卖出去，我还有新桃庄——诶诶你别走啊！”林凡跑上去抓住隋烬衣服，声泪俱下：“你可不能不借我啊！那我骑马不是白学了吗，呜呜呜我腿都磨破了我也没说苦，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林凡向来在撒泼打滚上有一手，四分真情加六分表演，把隋烬吵得耳朵疼。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成功把赤云磨到了手。

　　隋烬直接把赤云留给林凡，方便他明天一早去城里。在门口作别，林凡美滋滋地拉着赤云，“走咯，带你去我家。”

　　赤云乖乖地跟着他，林凡打算从院外的菜地绕到后院去，把赤云安顿在那。路过菜地时，林凡眼尖地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你长大啦！”林凡对着面前的辣椒说。

　　“不然呢，都什么时候了。”

　　林凡眼馋地看着它身上挂着的那些青椒，他一天都没吃什么，能做个青椒炒蛋就好了，他吞了吞口水。

　　“能给我几个吗？”林凡戳戳挂着的辣椒。

　　辣椒稍稍犹豫一下，“行吧，你给我留一个就行。对了，我顶端那叶子被虫咬了，你给我弄弄。”

　　“好。”林凡看了看它的叶子，果然有几片被咬坏了，他把坏叶子全摘下来，又检查了一圈还有没有别的虫害。

　　“啊，舒服了，你还是有点用的。”

　　“不用谢。”说着，林凡不客气地摘了五个大辣椒走。

　　“我让你给我留一个你就真只给我留一个？！”

　　林凡过滤掉它抓狂的声音，心满意足做饭去了。

　　-

　　陵城大街上，红棕色骏马奔驰而过，马上那人的衣袍被风扬起，过路的风混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留在他身后，在街道上久久不散。

　　那人头戴一顶草帽，帽檐压得低，看不清他的眼睛，许是因为天气转凉，他脖子上围了一块棉麻围巾，堆叠在脖颈那儿，遮住下巴。整张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点秀气的鼻尖。

　　他停在涉云台外，侧耳细听。涉云台是城中最大的戏院，世家小姐妇人等最常光顾这里。

　　林凡整了整围巾，把脸藏得更深了些。戏已唱到末尾，再过不就就要结束。林凡掀开赤云背着的竹篓盖子，浓郁的香气争相涌了出来。放了两天，篓中的花看起来依然很新鲜，大红的花瓣上凝着细小的水珠。

　　这回林凡无需吆喝，他光是站在那儿，自有花香把人勾过来。才出戏院的几位小姐朝他这儿走来，一个小丫鬟跑上前问他卖的什么，林凡没说话，让赤云稍微转了个方向，把竹篓凑到她跟前。她一看，“呀”了一声，跑回自家小姐身边。

　　那位小姐年纪尚小，也最为活泼，听了自家丫鬟说的话，提着裙子就跑了过来。她踮起脚看向篓里的花，毫不掩饰地“哇”了一声，“这位先生，这花怎么卖呀？”

　　“一两银子两朵。”

　　没错，林凡涨价了。他的手无意识地落在大腿上，为了学个骑马，大腿内侧的皮都磨破了。

　　小姐没有异议，招来丫鬟付钱，从篓里挑了两只，兴高采烈地跑回女孩堆里。

　　“就这么两朵花竟要一两银子？芸妹妹，虽然一两银子不算什么，但买两朵明日就谢的花……”一位年纪稍长的粉衣姑娘这么说道，其他人本来挺心动，听她这么一说又有些犹豫。

　　林凡心道不好，这粉衣女子的家族在朝中官位虽然不大，但却是皇商之家，虽然商业方面渐渐没落，但属于商人的精明却传了下来。好好的大户人家，为什么要讲性价比！

　　“我却觉值得。”一身着浅绿长裙的女子从人群中出现，缓缓走来。她看了眼篓中的花，眼中浮现惊喜，“这花气味独特，连花朵也开得这样好。”她用手轻轻托起一支，对着阳光仔细观察，模样认真得近乎痴迷，正是那爱花的樊小姐。

　　“不知要怎样用心之人才能把每一朵花都照料得这样好。如何不值得呢。”

　　林凡有些心虚，这花连水都不用浇，全凭它自己天赋异禀。

　　樊小姐又问了些问题，林凡硬着头皮半编着回答。得知他以后还会来，她便只先买了十支。还邀请道：“若你家主人有兴趣，可以来府上看看我种的花。”

　　林凡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转告的。

　　樊小姐在世家中声名极好，见她这么说，其他人也抛却顾虑纷纷来买，没多久，林凡的两篓花全卖了出去。

　　回庄路上，林凡掂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嘴都要咧到耳根去，这个是四十多两银子啊！一两一石粮食，他手上现在握着四十多石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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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鱼饼浇灌的营养液，这篇文会茁壮成长的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