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庄稼会说话》槐荫里

31、第 31 章

　　进城这天，正是赶集的时候，陵城热闹无比。
　　怕王四他们找不着路，林凡循着记忆，带领他们去先前他看过的那家店买种。那家老板见他果然来了，有些惊喜。林凡无心与他寒暄，他现在身上可是有个大担子——背篓里沉甸甸的三百两银子压得他肩膀酸痛无比。
　　路上王四见他疲惫，好几次还想帮他背，都被他拒绝了，这可是三百两银子，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可要大出血了。
　　将买种一事简单地交代一番，林凡便背着背篓往福云香铺去。
　　来到店内时，伙计被他吓了一跳。原是他今日为了不露富，尽量低调，借了身麻布衣服穿，路上还把头发抓了抓，连乞丐见了也不会向他乞讨。
　　伙计本想赶人走，却听他说：“把你们掌柜叫出来，我来送货了。”
　　伙计仔细一看，才认出是林凡。当即大喜过望，跑去内室找人。
　　不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郭福云满脸笑容地迎上来，“林公子可算来了，一路劳累了，快进来喝口茶吧!”亲切的模样，跟上回见面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林凡却不承他的意，“不了，就在这儿。契约呢？”
　　郭福云笑着从袖间取出一张纸，在林凡面前快速的晃了一下，迅速又塞了回去。
　　“你放心，只要把货给我，这契约自然就结了。”他说着，看向林凡身后，脸色一变，“货呢？”
　　林凡悠然道：“急什么？那么多呢，我一个人怎么带得走，等会儿就送过来了。不过免得你又耍诈，这回我需要一个见证，否则我是不会把东西给你的。”
　　郭福云答应得爽快：“当然没问题。”侧身向伙计吩咐道：“去把王夫子请来！”
　　王夫子是陵城一所私塾的教书先生，德高望重，常帮人做见证。
　　等待的期间，林凡就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堂，正襟危坐，一句话也不说，案上替他泡的茶也一口未动。
　　见他油盐不进，郭福云也放弃了和他客套，在一旁角落召集了几位伙计，不知道说了什么，几位伙计四散开出门去了。
　　没过多久，伙计领着一位须发尽白的老人进了店内。老人一身儒衫，面容和蔼。
　　郭福云跟王夫子寒暄几句，从袖间拿出契约递给他过目。又转头对林凡道：“林公子，见证我已经请来了，你的货什么时候到？若是还有一阵，不如我们先进内室等着，大堂人多杂乱……”
　　“不用等了。”林凡面朝王夫子，恭敬道：“夫子，内容您可看清楚了？”
　　王夫子手拿契约，对着林凡点点头。
　　“好。”
　　林凡一手掀开身旁背篓上蒙着的布，吃力地从背篓中抱出一个盒子，“这里是三百两银子，林凡今日尽数归还，契约是否就可了结了？”
　　郭福云见状，拍案而起。
　　“不行，我要的货呢！”
　　王夫子淡然开口：“郭掌柜，若林公子将定金尽数归还，这契约便不作数了。”说着，打开林凡推过来的木盒，开始清点。
　　郭福云明白被耍了，怒不可遏地瞪了林凡一眼，抬手便去抢王夫子手边的契约。
　　王夫子一手拍在契约上，严肃道：“若是郭掌柜不信任老夫的见证，可以再多找几个人来，这是作甚！”
　　王夫子的私塾离福云香铺不远，多年来福云香铺的生意都是找他做的见证。也算是多年交情了，但王夫子向来坚守公正，也从不接收讨好。郭福云心知遇上这个老顽固，当前局面已是无法挽回。只得眼睁睁看他清点完毕，把契约递给了林凡。
　　郭福云盯着林凡，冷声道：“你竟敢对我言而无信。”
　　林凡一听这话，觉得十分好笑，“谁叫您当时不再跟我签个契约呢。”说着，他慢悠悠地将手上那张契约撕成两半。
　　郭福云的脸色越发难看，“你以为你能卖得出去？我告诉你，你以后别想踏进任何一家香铺的门。”
　　林凡扬起嘴角，“我就是不卖，全烧了，也比赚你的臭钱高兴。”
　　王夫子毫不关心二人争锋。他只是来做见证的，现在事情结束了，便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林凡背起空空的背篓，轻松而快意。一眼也不再看郭福云，大步离开。
　　此时一名伙计从店外回来，小跑到郭福云身边，欣喜道：“太好了，掌柜的！贵客们都特别期待，说明天一定来！”
　　伙计本来等着领赏，却见自家主子额头青筋暴起，那是他怒极的征兆。伙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却已经下意识跪了下来，“掌、掌柜的，怎么了？”
　　郭福云沉声道：“你再跑一趟，就说香膏不小心被野猫毁了，等我收拾了那野猫，一定制出双英花香膏来。”
　　他攥着盒里的银子，把元宝握得嘎嘎作响。

　　郭福云没想到，他让伙计通知不要来的贵客们还是来了。
　　只不过来的不是他的店。
　　郭福云看着那崭新发亮的、挂着大红绸布的朝晖香阁的牌匾，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一夜之间，先前那灰败紧闭的店铺，正喜气洋洋，骄傲得意地立在他的面前，仿佛左右各被赏了两个耳光，扇得他脑中嗡嗡作响。
　　“你之前听说过双英花香膏不？”
　　“知道啊，那些香铺天天宣传也没见上，没想到还真有！”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结伴走进朝晖香阁。
　　郭福云清醒过来，怒急反笑，居然敢暗算到他身上。他脸上堆起笑容，挤开人群，踏向朝晖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