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庄稼会说话》槐荫里

20、第 20 章［倒v开始］

　　转眼到了正月十三，距离开学还有两天。

　　院子里，林凡正和吴冬等人坐在屋檐下剥双英花种壳。这两日双英花收种完毕，吴冬今日便叫了几个相熟的孩子一起来帮忙剥壳。除了吴冬的弟弟吴孟和刘宏，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林凡没对他什么印象，他一副安静老实的样子。听吴冬说是叫张棋。

　　初春，院里地上已经冒了些嫩绿的草芽。

　　几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放了个麻袋和两个簸箕。麻袋里是收下来的双英花果，果壳看起来像木头的纹理，林凡轻轻一捏，那棕色的壳便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的种子，手指一挠，数十颗种子噼里啪啦落入簸箕里。

　　刘宏觉得这过程十分有趣，哼哧哼哧剥得起劲儿。吴孟年纪还小，权当凑数的，趴在他哥哥膝头拿着颗果子捏来捏去地玩儿。

　　果子不算多，也就半麻袋，又好剥，没一会儿就下去了一半。

　　休息的空档，林凡进屋端了一盘零食出来。全是过年时剩下的，林凡买得太多，一个人也吃不完，给隋烬他也不要。

　　刚回到位置坐下，张棋便起身向林凡告辞，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微低着头。

　　林凡让他稍等，进屋用袋子装了些果干花生糖果等物，满满一袋塞进他手里。

　　张棋看起来更不好意思了，脸颊红红的，轻声道了谢离开。

　　刘宏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拿了根地瓜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还是很少见到张棋嘞。”

　　今天看到张棋来了，他好奇得连看了好几眼，可对方一心剥种子，安安静静地头都没抬，更别说说话了。

　　林凡一边扒拉着簸箕里的种子一边问：“你们不是一个庄很久了吗？”

　　这些天新租户相继来签契约，林凡顺便把其他的契约也看了看，刘宏家和张家在新桃庄的时间都在五年以上。

　　“他家地和我家地不在一块，我们家也不顺路，他又不和我们玩，就没怎么见过了。”刘宏回道，“没想到吴冬哥会把他叫来。”

　　听他这话，林凡也不意外，张棋看起来的确有些孤僻。

　　几人又剥了一阵，在傍晚之前，种子终于全部剥完，装了满满两簸箕。数月前还是小小一袋，如今多得搬都搬不动，林凡一时有些感慨。

　　刘宏回家了，林凡照例给他包了一堆零食带走。最后就剩下吴冬，两人协力将簸箕搬进林凡屋内。

　　屋内，吴冬将簸箕靠在墙角放好，起身后瞥见桌上放着高高一摞书，封面上写着“千字文”。

　　吴冬数了数，正好三十本。

　　“公子，这些书都是你弄的？”

　　林凡刚把屋外的椅子收好走进门来，听他这么问，点了点头。

　　“差不多，就是《三字经》还差几本没抄完。还剩两天开学，到时候应该就弄完了。”

　　这些天他赶工，总算才有了今天这样的进度。本来他还想着也许不会有三十人那么多，没想到这几日来签约的租户的孩子加上新桃庄的孩子就有二十七人，教书先生再拿一套书，名额还是挺紧的。

　　林凡计划好，开学之前把书搬到学堂去。书作为公用，一般在学堂内使用，如有需要也可以向先生申请借走。毕竟书不便宜，更何况是他辛辛苦苦亲手抄的，林凡想保证它们能尽量用久点，以后更小的孩子长大了还可以接着用。

　　桌上的书数量不少，吴冬心里不禁一热，感叹道：“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林凡被他亮亮的黑眼睛看得不好意思，转身去理桌上的书。

　　办学堂这事他也是有私心的，有人手才能有产量。虽说中间他无意间有了双英花这个赚钱途径，但当时学堂已经开始筹备，大家都兴致高昂，他不想辜负别人。更何况，双英花价格高，趁这段时间多赚些钱也好。

　　也许以后……林凡心里有个想法。

　　罢了，一切为时尚早。不管怎么样，先把六十石粮食这事做好。

　　吴冬临走前，林凡照样也给了他一些零食。

　　吴冬接过，笑道：“正好，可以拿去给举儿吃。”

　　林凡重复道：“举儿？”

　　“噢，”吴冬挠挠头，“忘了跟你说了，王大哥他们昨日回来了。在他们那以前的屋里已经安置好了。”

　　林凡若有所思，他就知道王四一定会回来。

　　和吴冬相熟以后，吴冬和他说了王四不少情况。王四如今愿意回来，那应该也明白了当初只不过是一场误会。

　　林凡心里松了口气。

　　交代吴冬转告王四尽快来完善契约的第二天，王四在上午不早不晚的时候来到了林凡的住处。

　　整个过程两人都默默的没有说几句话，离开的时候王四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眼神闪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见他那副样子，林凡确定了，当初那桶水果然是他泼的。

　　林凡深呼口气，算了算了。

　　-

　　正月十五那天，全庄的孩子和他们的家人都聚在了学堂内外。

　　何秀才在学堂教室墙上挂了一副孔子像。

　　教室内空间有限，大人们都站在学堂外，通过门窗看室内的情况。

　　前排桌椅被暂时往后推，空出一块空地。

　　何秀才先在画像前拜了拜，然后让他身后的孩子一个个来到画像前磕头行礼，从此便是学生了。何秀才面色严肃，小孩子们惧怕的同时又觉得这事实在有趣，一个个都两眼放光地盯着画像前行礼的同学。行完礼的孩子红着脸回到孩子堆里，被周围几个孩子围住，克制而激动地议论着什么。

　　今日学堂开学，算是大事。周围严严实实围了一圈人。

　　林凡站在人群之外远远看着，突然笑起来。

　　“笑什么？”身旁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林凡一愣，转头见是隋烬，没有太惊讶。学堂离隋烬家很近，要看热闹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想起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他回道。

　　林凡曾经读书的时候也参加过这样的典礼，不过他的学堂那时候要弄得隆重得多。不像现在这样只是孔夫子的画像，当年他拜的是孔夫子的雕像，木质雕像质地光滑，雕刻精美。雕像前的桌案上摆着各色贡品，学生上前不止要跪拜还要敬香。

　　当时有个学生敬香时过于紧张踩到衣摆，把香案上供奉的猪头给撞了下来，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远。他当时也是没忍住，笑得好大声。

　　想到这儿，林凡笑不出来了。那次典礼结束后，他被先生好好收拾了一通。

　　新桃学堂小，条件也勉强，这次典礼很快就到了尾声。何秀才不知道说了什么，孩子们似懂非懂地听着，最后不甚整齐地鞠了一躬后从学堂里跑出来，找各自的家人。

　　今日是元宵节，先不教学，明日才正式开始。

　　混乱中，一个男孩引起了林凡的注意。他在人群中四处张望，满脸焦急。林凡没见过他，猜想他应该是新来的租户家的孩子，便迎上前去。

　　那男孩见陌生人朝他走来，一时间愣在原地。

　　林凡挤出个友善的笑容，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娘呢？”

　　那男孩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更加紧张，“我……我叫……”

　　没等他说出个什么来，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旁边，拉过那男孩，对林凡赔笑道：“让你看笑话了林庄主，我小儿子胆子小，第一次来这么多人的地方，被唬着了。”

　　林凡对这个男人印象不深，只记得他姓李。

　　男人客套几句，牵着他的孩子们离开。

　　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林凡眉毛抬了抬，“他竟有四个儿子。”

　　一个家庭有四五个孩子其实不算什么奇事，不过自来到新桃庄以来，也许因为此地贫瘠，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林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家庭。

　　他惊叹一番，和隋烬作别。今天是元宵，往常林凡总去他家蹭饭，但今天吴冬已经邀请他去家里吃元宵了。吴冬娘亲糕点做得好，元宵肯定做得也不错，隋烬家的大鱼大肉吃多了，想换换口味。

　　学堂外的人还未散去，林凡先行回家。乡路上寂静无声，只偶尔传来一声鸟鸣。

　　林凡一边思考着关于新桃庄的问题一边打量着庄里的田地。远处的田地已经萌出一层薄薄的杂草，散发着朦胧的绿色光晕。

　　突然，那处田埂冒出一个人影，林凡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发现他有些眼熟。那人影有些瘦小，应该年纪不大，身上穿的衣服好像在哪里见过。

　　林凡回想一会儿，突然意识到，那不正是张棋吗？

　　张棋背对着他，瘦小的背影弯下又直起，时隐时现，应是在拔草。不一会儿林凡看见他挥舞起了锄头，一下又一下，动作并不利落，看起来十分吃力。

　　林凡皱眉，张棋这会儿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他应该在学堂那儿，或者从学堂回家的路上。

　　当初算新桃庄读书名额的时候，林凡可是把庄内所有适龄的孩子都算了进去，其中当然也包括张棋。

　　林凡想上去一问究竟，但所谓望山跑死马，张棋只是看着离得近，实际上他们二人之间隔了好几片田地。

　　且正在这时，张棋直起腰，把锄头扛在肩上，看着是要回家去了。

　　林凡彻底打消念头，心想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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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在吴冬家时，林凡提起了这事儿。

　　吴冬正在灶前帮忙烧火，听到林凡的话，他映着火光的脸上表情变了变，叹气道：“这事儿他跟我说过，他不去学堂。自从他爹去年离开家，他娘生病，家里就离不开他。去学堂要耗费大半天的时间，他放不下他娘的。”

　　林凡听了，没有再说什么。

　　却又听吴冬顿了顿道：“公子，我应该也没法日日去学堂。开春了，正是忙的时候，我娘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林凡叹了口气，原本闻着香甜的元宵顿时索然无味。

　　过了元宵，旧年算是彻底过去，开了新年。凉凉的春风带着泥土的气息从窗户吹进来，林凡靠在粗糙的土墙上，从未如此虔诚地希望今年是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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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里，吴冬要进城买一些种子。林凡正好愁今年该种什么，也跟着他一道坐车进城。

　　半路上，林凡问吴冬打算种些什么。

　　吴冬想了想，“先种些菜吧。”

　　“今年还种水稻吗？”

　　吴冬蓦地抬眉，“当然了！不种稻子我们吃什么卖什么啊？”

　　“可新桃庄的水稻产量，”林凡皱眉，“不如种些产量高的庄稼？”

　　“新桃庄能产量高的庄稼……玉米、红薯、花生、萝卜？”吴冬摇头，“都卖不出去。”

　　林凡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什么，“等等，花生？”

　　“是，庄内以前有人种过。价格挺好，但是卖不出去，那家人后来也不在新桃庄……”

　　“花生一亩地能产多少？”

　　吴冬回想，“好像是两石。”

　　两石，水稻最高产量的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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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这章就开始种地，看来得下章了。
下章周五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