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庄稼会说话》槐荫里

14、第 14 章

　　一路跟着隋烬回了他家。隋烬牵着赤云先去放置猎物，把房门开了先让林凡进去。

　　林凡还是第一次进隋烬的屋子，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一进门，左边就是厨房，卧室在右侧，门是竹编的，此时敞开着，垂下一道深蓝的门帘。再往前有一道小门，出去便是窄窄的小院子，有一座柴房。屋外墙上还挂着兽皮等物。

　　林凡用手蹭了蹭其中一匹，触之即暖，若在城中，能卖个好价钱。

　　屋内传来响动，应是隋烬进来了。林凡便离开小院子，也往屋内去，刚要进门，就见隋烬站在灶台边看过来：“刚好在那，抱些柴进来。”说着，转回头去处理手上的食材。

　　里面好像有只彩毛山鸡！林凡听话的回到院子，进柴房挑了几根好柴，抱进来扔在隋烬身后。

　　隋烬利落地点火烧水处理山鸡，提刀截断其关节，将其和晒干的蘑菇一起炖，蒸上米饭。动作干脆熟练，不知道比林凡强多少。林凡发出由衷的赞叹。

　　隋烬不在意地道：“你再自己多住几年，也可以。”他又看了眼柴火，起身往外。

　　林凡跟在他身后，“你一直一个人？”

　　“嗯。”隋烬淡淡答道。

　　隋烬来到前院一处石板做的案台，把一旁的猎物拖上案台，抄起利刃处理猎物。

　　他面色沉静，垂着眸，根骨分明的手指紧握着刀把流畅地移动，若只看刀尖以上的部分，倒像是在挥笔书写。偶尔经过难以处理的关节，他平静的脸上眉毛才会轻轻一皱。

　　林凡默默看着，宛如在看一场表演。

　　突然，他问道：“隋烬，你是哪里人？”

　　隋烬流畅的刀尖一顿，“怎么？”

　　“总感觉你不像新桃这样地方的人。”他说。

　　隋烬抬眼看他，扯了扯嘴角：“不然呢，我只是这里的租户。”

　　林凡从一旁拉过一个椅子坐下，“这我知道啊，我就是想问你家乡是哪儿的。比如我，我是陵城的，吴冬他们家，就世代生活在陵城城郊。”

　　隋烬拿起布擦了擦刀，缓缓道：“我从北边来的。”

　　“你来新桃庄几年了？”

　　隋烬微眯着眼想了会儿，“快三年了。”

　　“你一直一个人的话，你过年怎么办啊？”

　　隋烬反问，“一个人过不去年了？”

　　“那也是……”

　　隋烬放下刀，两手撑在案台上，低头看向林凡，“怎么今天问题这么多，你想知道什么？”

　　林凡稍稍往后仰了仰，“我关心关心我们庄租户，有什么不合理的吗？”

　　隋烬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几乎快把林凡从椅子上逼起来，终于，他说道：“没有，谢谢关心。”说着，拿起工具继续处理起来。

　　林凡一直在旁看着，也不觉得无聊。不知过了多久，隋烬终于把今天的猎物全部处理完，舀起一旁缸中的水洗手，又把案台冲洗一番。

　　“差不多了，走吧。”说着，他径直往屋内去。林凡见状，赶紧起身，把椅子摆好跟了过去。

　　山中的野菇炖山中的野鸡果然奇香无比。隋烬一掀开盖子，林凡几乎要被这股香气勾去魂魄。这是他自来新桃庄后，闻到的最好闻的饭菜味。

　　林凡咬着晒干后又炖软而变得筋道的蘑菇，口齿不清道：“你今年还是一个棱过年吗？”他把东西咽下去，“不然我们可以一起过！”反正他今年回不去，也是一个人。

　　隋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林凡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干什么，我到时候买一堆年货过来，你闲暇时候嗑瓜子都能嗑一年！”

　　“行。”隋烬还是答应了。

　　不得不说隋烬真是个好人，至少在吃这方面一点儿不小气。林凡在他家吃完饭，锅里鸡汤还剩了些，隋烬甚至用碗给他装好让他可以带回去。这种吃不了还兜着走的行为实在有些不妥，林凡狠狠心拒绝了。

　　自进入冬月后，万物似乎都躲了起来，日子仿佛也变得快了。

　　林凡某日起床，从被窝里一出来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天气好像一下子变冷了，他裹着被子来到窗前，看到窗外的景象，微微一愣。

　　下雪了。

　　大地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新雪，田地一片白茫茫。寒风从敞开的窗缝挤进来，林凡发着抖凑过去，把窗户严严实实关上。

　　他翻出厚棉衣套上，又去厨房找了些碳，装在盆里，点燃，端进自己房间。由于只有木盆，林凡厚厚铺了层灰，碳的烟气有些重，他打开门透风。

　　按照日常惯例，他坐下来抄书。冬天动笔本就是折磨，更何况是在寒冷的室内，没一会儿，林凡的手就僵得不行。

　　他正揉着指关节，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吴冬。自林凡嫌弃每次去给他开门麻烦，吴冬就一直自己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厚衣裳，还戴了顶帽子，头上还顶着一层薄雪。进了屋，他摘下帽子，拍干净上面的雪花后才抬起头来说道：“又有了两户。”

　　林凡听了一笑，把手里抄的东西放到一旁，从另一堆纸里找出东西，用笔记下。

　　自新桃庄招新户的消息放出去后，冲着林凡建的免费学堂来的人很多，本来改换租地就是一件麻烦事，吴冬现在报的都是已经确定下来的，过完年就可以往新桃庄来的人家。

　　林凡定的原则是先到先得，但若有先前从新桃庄出去想回来的可以优先进入。

　　加上今天吴冬说的，新桃庄的耕地差不多快租完了。如今适龄的学生也已二十大几个，也许林凡最初定下的三十个最终还要再加上几个名额。

　　他的书得多抄几本了。

　　“哦对了。”林凡突然想起来，他从柜子里拿出钱袋，倒出一些银两。

　　“这次建学堂还有花棚，庄里大家帮了不少忙，虽然都说不用报酬，但毕竟是帮我做了事，还是得给些酬劳的。”

　　林凡把吴冬喊到身边来，“你算算这段时间帮忙的租户有多少，把这些钱分下去吧。”

　　吴冬看着桌上那一小堆银子，瞪大了眼睛，“公子，这是不是太多了？”

　　林凡这些银子均分下来也快每户一两了，顶农户好几个月的农活。

　　“今年雪下得早，也比往年冷些，分下去也好过年。再说，又不是以后赚不到钱了。”

　　林凡搓搓手，又提起笔，“好了，你快去吧。”

　　吴冬应承下来。

　　“诶对了，别忘了你自己的。”林凡道。

　　吴冬在门边有些腼腆地挠头，满脸喜气地“诶”了一声，出门去了。

　　腊月里，林凡和吴冬一家人去陵城进购年货。城里这个时节热闹得很，街上挤满了人，人人穿着冬衣，脸被冻得红通通的，但却都带着笑容。多是一家人一起在街上游玩采购，各类吃的用的看的玩意儿摆满了一条长街。

　　林凡不止买了些果干零食，还买了些装饰用的窗花灯笼等。

　　回庄前，吴冬还给他弟弟吴孟买了串冰糖葫芦，吴孟又长大了些，举着冰糖葫芦啃，不知道是山楂太酸还是太冰，他啃得龇牙咧嘴，却又不肯放手，逗乐了一路的人。

　　年关渐渐近了，庄里农户往林凡的住处送了好些东西。有各家自制的零食，土豆片、糖米饼等，还有好些鸡蛋腌菜之类的吃食，每家送的不算太多，但加起来就很夸张了。

　　他从小山堆里选了一些，装在提篮里准备带去隋烬那儿。篮子里还装着上回去城里买的灯笼窗花等，大红色衬着篮里那些年货，热闹的氛围一下就出来了。

　　明日就是除夕了，林凡提着篮子去隋烬家。正是傍晚，隋烬却不知道人去了哪儿，没在家里，大门也没锁，赤云也不在。

　　他不在也不碍事。林凡带的工具齐全，他一个人把隋烬的屋子贴上窗花，又从院子里拖出椅子，把红灯笼装起来，往大门屋檐下挂。

　　屋檐有些高，林凡站在椅子上，努力地踮起脚去挂灯笼。

　　隋烬回来的时候，远远就望见一人正在自己家门口。雪地里，穿得厚厚的林凡站在椅子上，踮起脚，捧着灯笼想要挂在屋檐下。大红色的灯笼把他的脸也映得红红的。

　　多日积累的雪厚厚一层，踩在上面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隋烬走到家门口附近，“我来吧。”

　　林凡正专心致志挂灯笼呢，冷不丁一道声音，他脚下一歪，差点没站稳。隋烬忙上前一手掌住他的背，把人扶了下来。

　　“怎么还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隋烬拿过灯笼。

　　“过年啊，过年就是要热闹，要红红火火！我还买了红纸，到时候我还要贴对联呢，横批我先想好了：财源滚滚！”

　　隋烬没忍住笑了，“随你吧。”说着，他轻而易举把灯笼挂了上去。

　　见他这么快就弄好了，林凡眨眨眼睛，默默从地上的篮子里捡起窗花来贴。他拎起一串红纸，一抖，抖出个“囍”字。

　　“？？？”林凡当场愣住。

　　一转头，隋烬牵着赤云，一脸“随你”的表情，进了院门。

　　林凡内心大骂无良商家，剩余的两张窗花，本该是“福”。反正到时候还要贴对联，现在又有了灯笼，窗花什么的无所谓了。

　　隋烬院子里，摆着林凡带来的年货。各种零食摆在石案台上，像个小铺子。

　　隋烬觉得没必要，让他拿回去些。

　　“怎么没必要了，万一明天不够呢，而且到时候人家来拜年你总得有东西招待吧。”

　　“不够？”正卸着猎物的隋烬转过头来，表情复杂。

　　林凡跟着隋烬逛了一圈他的院子和厨房，包括院中的水缸，心中升腾起敬意。原来隋烬还是很有仪式感的啊，准备的那么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居然都有。

　　“明天做什么？”隋烬问。

　　林凡想了想，“我全都要！”

　　隋烬皱眉，“太多了你吃不完。”

　　“过年就该年年有余啊。”

　　隋烬答应了。

　　为了比较有参与感，林凡和他约好明天一早就来帮忙。

　　除夕这天早上，林凡没有来。隋烬以为他睡迟了，便先处理起了东西。日头渐高，照得院里昨夜的积雪融化了些。隋烬停了处理食材的事，先把院里的积雪清扫了，清出一条道路。

　　积雪清扫完毕，林凡还没见来。隋烬立在大门前，只看得见茫茫白雪，目之所及没见那个熟悉的影子。

　　时间接近中午，隋烬把东西暂时保存起来，去林凡住的地方找他。说好了却没来，别是出什么意外了。

　　自从上次骑赤云送他回家，他再也没来过林凡住处。

　　他敲了敲大门，没见回应。

　　正疑惑着，不远处一老人见到他，惊讶道：“这不是小隋吗？你是来找林公子的？”

　　隋烬点头。

　　“你来找他干嘛呀？他回林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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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转眼间，又快过年了感谢在2020-09-02 02:50:48~2020-09-06 02:2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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