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法三十章》困难闲鱼户

3、第 3 章

　　宋少骞跟兔子一样窜出去后，江凡不紧不慢地吃完饭也去上班了。宋少骞毕业后就被他爸抓回去扔进公司，开始一点点全面接手公司。江凡当初考研没考上就索性直接工作去了，他大学的时候跟风考了个教师资格证，考研失败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所公办中学参加应聘，结果还真就被录取了。他大学念得是工商管理类，学校见他数学不错就让他当了个初中数学老师。

　　今早他的课在倒数第二节，所以他也不着急。他和宋少骞名义上宣告结婚后，宋少骞的外婆就送了他一辆车作为新婚礼物。他也没推辞，就收着了。他一个刚出来工作还不满两年的小青年，手头的积蓄没多少，肯定是买不起车的。作为宋少骞名义上的爱人，总不能太寒碜，天天上班还挤公交吧？要宋少骞每天送他去上班，就算大少爷愿意他还不自在。而且有了车出行也方便很多，所以何必还要推来推去折腾一番呢？但是他也没狮子大开口要什么豪车，只跟老太太说二十万就够了。老太太也没瞎做主，隔天就按他的要求送了车过来。

　　他开着车慢悠悠地到学校，刚进办公室屁股都还没坐热教导主任就又来找他了。

　　“小江啊，最近忙啊？以前来的都挺早的，最近来的越来越迟了啊。”

　　“家里有点事，王主任真对不住了。”江凡仰脸冲王主任抱歉一笑，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指说“：实话跟您说吧，王主任我小时候家里有点变故，一直是借住在亲戚家的。现在亲戚病了，好歹也养了我不少年，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您说，这也不合规矩啊。”

　　王主任听了脸色稍霁，他顿了顿拍拍江凡的肩膀说“：坐，小江呐，我都懂，你也看开点吧，谁不要经历生老病死呐。我还以为你是被我前几次找谈话找的烦了，想办法躲我呢。”

　　江凡立马笑了，“王主任怎么会呢！？我这么年轻您就这么抬举我，我感激您都还来不及呢！只是您看我这家里的情况，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啊。其实我跟您说实话吧，这班主任我也是挺想跟张老师后面学学的，但是……唉……”

　　王主任见江凡愁眉苦脸也就不再为难他，捏了捏他肩膀说“：我都知道，小江看开点吧。以后有机会了你再跟几个资历比较老的老师后面学学班主任的经验。”

　　江凡感激地站起来握着王主任说“：太，太谢谢王主任了！”王主任见他年纪轻轻就家里变故，心里也有些心疼，“哪里，我儿子也就比你小两三岁。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好不容易送走了王主任，江凡终于轻松了下来。他为人温和又有耐心，人也比较年轻，学校最初见他就有想把他培养成班主任的想法。毕竟现在私立学校越来越多，公办学校很少有年轻的老师愿意来，因为工资没私立学校的高。好不容易逮到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苗子，自然是不愿意放过。天天让教导主任和江凡聊天，给他做思想工作。江凡知道王主任也是好心，毕竟班主任虽然累了点，但待遇什么的肯定是要比一般任课老师要好，可他是真的不想当班主任。他选择做个教师就是想要多一点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他还有很多很多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实在是分不出其他精力，但又不能得罪人。

　　学生昨天的作业早上送了过来，他拿出红笔就开始埋头批改。

　　宋少骞一早上都忙得像个陀螺，各种合同案子都等着他过审拍板签字。好不容易中午得了空闲，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外婆就打来了电话。

　　“喂，小骞呐，你最近跟小凡相处的怎么样啊？”

　　电话铃声响起时宋少骞就有点头皮发麻，他就猜到是他外婆打来的，结果一看来电显示还真的是。可是再头皮发麻他也得接，谁让是他外婆呢？

　　“啊……我们最近挺好的啊，早晚都一起在家吃饭的……嗯，是小江做的饭……什么啊，那也得我会做饭啊！”

　　“哎哟，你这个孩子，算了算了，要你学做饭估计比登天还难。外婆问你啊，你跟小江同房睡吗？”

　　听到外婆的问话宋少骞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现在老年人思想都这么开放了？

　　“咳，外婆你在想什么啊？我跟小江认识也没多久，哪能那么快啊？”宋少骞擦了擦唇角，又捏了捏微微发烫的耳朵。他外婆在电话那头舒了口气，然后又继续跟他说“：这就对了，人家小江还比你小大半年，你可不能干着混账事啊。这事都是要一步一步来的，你别仗着年轻气盛就胡来。”

　　宋少骞全程红着脸听他外婆絮絮叨叨地叮嘱完，刚挂断电话就把手机扔了。可一顿午觉睡完他就隐隐琢磨出点不正常来，他外婆的行为和言语总有点不和谐。

　　先是莫名其妙要他和江凡结婚，火急火燎的，跟有什么火烧屁股似的。可这结了婚住到一起就又天天跟他念叨不要胡来，要按部就班，就算他愿意人家江凡也不一定乐意。还要求他们一定要分房睡，但平时没工作就要待在一起。他曾有一度认为他外婆是对江凡威逼利诱的，不然这怎么看都觉得到处都有问题。可是又很奇怪，他不觉得他外婆一把年纪的人是能接受同意他们两个男的在一起过一辈子的。老一辈的思想，他觉着还没有开明到这种地步。不过比起这个来，他还是觉得矫正江凡那要人命的性格最重要。把耐心比作一个流沙瓶里的沙，那么宋少骞瓶子里流沙大概就只差一个小拇指甲盖就要流完了。

　　他外婆的疑点得慢慢弄清楚，但江凡这要人命的性格是一天都耽搁不得了。

　　午休起床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了下下午只有一个会议，四点就能跑路。他要开完会就去找江凡。江凡是个老师，学校肯定有篮球场。像他这样的白面书生，第一步就是要带他打篮球。他自认为打篮球是最能让一个男的不那么懦弱，能让人最直接感受阳刚之气的方法之一，毕竟有时候球场如战场。

　　但他没想到江凡居然不接他电话。不接就不接，可能在上课，所以宋少骞给他发了短信让他看见就回个电话。但是到了五点江凡也没回他电话。他回家家里没人，去江凡学校也没人，办公室的老师说他早就走了。宋少骞的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家没回学校也不在，江凡还能去哪儿？电话不回，江凡干什么去了啊？说巧也是巧，他刚要给江凡再打电话的时候对方正好回打了回来。宋少骞来来回回找他快一个半小时，多少有些不悦。

　　电话刚一接通江凡道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手机调静音了真的很抱歉。”

　　光是听声音宋少骞就能想象出江凡在电话那头捧着手机虔诚道歉的样子，估计只要一发话都能立马给你磕三个头。就连道歉都能让他烦，除了江凡也没谁了。

　　“你去哪儿了？家里没人，你同事说你早就走了。”

　　“啊？”江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错愕，很快还带上了些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你去我学校找我了？”宋少骞低沉着音“嗯”了一声，对面的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对不起啊，我刚刚在图书馆。我，我现在就回家，你，你今晚想吃什么？爆炒腰花还吃么？青椒肉丝吃不吃啊？”

　　宋少骞沉默了片刻，抠了抠指甲坚定地说“：吃。”

　　回到家江凡刚好拎着菜站在门口换鞋，他听见声音转过身来满脸的歉疚，像条干了错事等待主人惩罚的小狗。宋少骞没说话就那么盯着他下垂的头看。突然，他伸手抬起江凡的脸对上他的眼睛问“：去图书馆了？”江凡显然是被他的动作吓到了，伸出手想拉开宋少骞的手却又不敢碰他，手悬在半空，离宋少骞的手腕很近，但很快又垂了下去。宋少骞松开手又问了他一次，他垂着眼点点头说是。宋少骞进门换鞋，江凡拎着菜往后退了两步，依旧垂着头。宋少骞见他这幅样子差点没被气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说“：知道了，又没怪你，快去做饭吧。”江凡如获大赦，拎着菜转身拔腿就跑。宋少骞在他身后笑着摇摇头。他弯腰把鞋放进鞋柜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僵。

　　如果没记错的话，眼睛往右上看然后又垂下头是不是代表着心虚撒谎？但他又一想到江凡那个懦弱的性格，怎么可能？江凡那不自在的表现大概是怕他发火吧。他大概是今天找了江凡很久后，从小养成的谨慎过头毛病又发作了。

　　他站在厨房门口靠着门框看江凡做菜，对方的动作很娴熟，耳朵里塞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单从背影来看，宋少骞想他现在挺放松的。江凡做好菜的时候，饭也刚煮好。宋少骞一反常态，早早地就坐在桌前望着他，没让江凡请他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一次性夹了好几块腰花，江凡一直闷头吃饭，不言不语。他看了看盘子里只剩一块腰花，又依稀记起江凡似乎也是挺喜欢吃腰花的，因为最开始就是江凡带他吃腰花的。他从碗里挑了块大的又放回了盘子里，突然开口说“：其实你不用怕我，我虽然脾气不是太好，耐心也挺差的，可能偶尔说话还不怎么好听，但是你不用怕我，真的。”

　　江凡抬头看着他，眼里是茫然和不解。宋少骞当他没听明白就又重复了遍，“我俩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但这么长时间好歹也算是个朋友吧，所以你没必要怕我，我……反正我不吃人。”江凡这回算是听明白了，他点点头说好，知道了。

　　“我性格就这样，不太喜欢……怎么说，反正就……你说的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江凡说完就又低下头去吃饭，宋少骞塞了口腰花一边嚼着一边觉得好像还是有点不太对劲，可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当自己的疑心病又犯了。

　　吃完饭宋少骞说要洗碗，江凡说不用，他来就好了。宋少骞一再坚持，江凡只好抿抿唇幽幽地说，他怕宋少骞摔碎盘子。宋少骞一时语塞，只能悻悻地去洗澡。江凡洗完碗就去洗澡，洗完澡就回房间关上了门，一句话都没再跟宋少骞说过。宋少骞躺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索性跑下床去敲江凡的门。

　　他先是轻轻地敲，没人应，然后是重重地敲，过了好一阵江凡才开门。门一开宋少骞就见他脖子上环着一个白色头戴式的耳机，心里也就明白为什么刚刚敲门没人应。

　　“怎么了？”江凡显然对于他半夜跑来敲门很是奇怪。

　　“没事，我……我就是睡不着，想和你聊聊天。我俩住一起都快大半年了，好像也没怎么聊过天。”宋少骞抓着头发，低头看着江凡，等待着他的回应。江凡还是垂着脸，总叫人好像看清了他的表情又好像看的不是太清。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就在宋少骞准备说算了的时候，江凡轻轻开口说“：进来坐坐吧，不过我还有课要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