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彦》溏果之渊

6、第六章

　　“什么？！你要去贵州？！”

　　陈默一拍桌子站起身，不爽的看着正慢条斯理的从桌子上夹干煸土豆丝的某人。

　　“这土豆丝味道不错，你站着干嘛，年轻人就是厉害，不吃饭都能这么生龙活虎的。”洛彦拿起筷子敲敲碗沿，指了指放在陈默面前的红烧茄子，示意他不吃就给自己端过来。

　　“就你事儿多！”陈默满脸不乐意的把茄子和回锅肉一起挪到他跟前。

　　“贵州凯里，准确地说是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黄平县那边，有点事儿要办。”洛彦拔了一口饭，一边从回锅肉盘子里挑瘦肉吃，“大堂柜子下面的第二个抽屉里，装了三十副药，全是给林家老爷子配的，每个星期他们家都会派人上咱们这儿来拿药，我不在的时候，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

　　“等等！”陈默没好气的把茶递给他，接着撇了一眼在外间收拾茶壶的陈伯，低声道：“让我爷爷帮忙给林家药也是一样的，我要跟你一起去贵州！”

　　洛彦一本正经道：“你是会说黔东方言，还是西南官话？要是都不会你去了有什么用？给我添麻烦？”

　　陈默：“……”

　　洛彦继续道：“再说了，陈伯也上年纪了，最近我看他瞌睡比较多，胃口也不怎么好，我给他抓的药你得按时帮他煎，监督他喝下去，这次么…就算了，等下次我出去再带你一起，又不是去非洲，只是贵州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陈默冷冷道：“你只是嫌弃我累赘罢了，你跟你师兄一样傲慢，专横，目中无人！”说罢从洛彦手里夺过茶杯，收拾了碗筷转身走了出去。

　　洛彦：“……”

　　陈伯笑着走进来，手里端着一小碗香甜软糯的糯米八宝饭，“少爷，昨天，阿默那小子他说啊，糯米补中益气，枣泥有调和百药之功效，对人的健康长寿极有裨益；莲心有强心作用，米仁有健脾补肺的功效，桂圆则补中益气，看您气色不好，他特意给您做的八宝饭。结果您昨天没回来，您看，您现在要不要尝尝？”

　　陈伯的手艺无疑是很好的，回锅肉属于四川传统菜式，洛彦刚好对川滇口味十分喜欢，这道菜端上桌的时候就让他眼前一亮，色泽红亮，光闻着味儿都觉得口舌生津，吃起来更是肥而不腻，入口浓香。

　　陈默明显学到了陈伯手艺的精髓，这碗后端进来的八宝饭，也让洛彦吃的无比舒心。

　　吃完饭，洛彦觉得自己果然是个粗人，不喜欢林氏的精致晚宴，反而觉得回锅肉，红烧茄子，八宝饭才是对自己来说最舒适的生活体验。

　　***

　　两个小时后。

　　林家很快就派了人来拿药，而当洛彦从楼上走到大堂的时候，林萧正弓着腰细细研究着放在门边的古琴。

　　不得不说，有的人长得真正是得天独厚的，弯腰曲背间也给人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的不拖沓感，犹如难以让人征服的强弓劲弩。

　　洛彦轻咳了一声，走到林萧身旁，“这是家师从日本带回来的古琴。”

　　“古琴在唐朝传入日本时，一时也是挺火的。源氏物语里的光源氏也弹过琴。奈良的正仓院（日本皇室的宝物馆）也藏有唐代的古琴。
　　后来好像因为音量小，难度大，不容易合奏，在不同审美风格的发展中渐渐失传了。

　　过了好几百年，中国的东皋禅师东渡日本，带去了一批古琴和琴谱。传授了一批日本人，也进行了一些日本风格的琴曲创作。期间各种断续，传至现在日本为数不多的琴家。

　　现在的日本琴家已经很少了，我知道仅是京都伏见天家和东京坂田两家。”林萧轻轻拨动琴弦，琴声叮叮咚咚娓娓动听。

　　“林老爷子醒了吗？”洛彦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间又觉得自己这么注视着对方十分不礼貌，于是开口问道。

　　“醒了，爸爸在你走了不到15分钟左右就醒了，除了很虚弱，神志倒也还算清醒。”

　　洛彦道：“桌子上放着的两副药，你拿回去让人煎给你父亲吃，剪的时候记得放一小盅刺猬血做药引。”

　　林萧皱起眉，“林先生，解铃还需系铃人，当时先生走的时候，说的话的潜意思是不是希望我们去把下蛊的人找出来。”

　　洛彦点点头，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当年你父亲是不是去过江西省铅山县？”

　　林萧抬头看着洛彦，奇道：“你怎么知道？”

　　洛彦说：“我还知道，铅山镇湖口县的那所希望小学，是你父亲筹建的。”

　　不待林萧继续说话，洛彦朝他摆了摆手：“你们只管尽快找到那个下蛊的人，而我也会帮你父亲跑一趟贵州的苗寨，寻求解蛊的药方。”

　　林萧心头瞬间涌上百般滋味，然而酸涩的感觉一下子占了大头，压下了其他那几种缠缠绕绕又复杂的情绪。“原来林先生去过江西…”

　　“不，我是在江西铅山长大的。”洛彦勾起唇。

　　林萧沉默片刻，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你只要守在你父亲身边就行了，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碰这个药。”洛彦道。

　　林萧抬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额头，这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洛彦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竟没有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瑕疵。

　　“你说的对，假如想找到那个要害我爸爸的人，药，是一个下手的点，那么林先生，你什么时候出发去贵州？”

　　“三天以后我就出发。”洛彦道：“当然…我走了以后，你们可以请我师兄到林家照看一段时间林老爷子，我想，他是不会推辞的。”

　　“什么？！你三天以后就出发？！”陈默吃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洛彦怔住，林萧侧过头看着他，说：“你好，我是林萧，你是？”

　　陈默默不作声的打量着林萧，眼神里甚至带了一丝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