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落尘归》夜落尘归

5、贫穷之哀

　　我睁开双眼，看到母亲疲惫的伏在床沿休息。我揉揉还有点疼痛的太阳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母亲疲惫的样子，心中不由的一阵惭愧。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都凌晨3点多了：“妈，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房休息？怎么会在我房间里？”母亲睁开惺忪的双眼：“你醒了，没事就好，刚才突然昏倒吓死我们了，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考不好就好不好，考过了还想些没用的干什么？”看着母亲因为担心而红了眼眶。我不停的揉着太阳穴来掩饰心中的苦楚，没有人理解我，即使是生我的父母：“妈，我没事了，你快去休息吧，我现在头有点疼，想在睡会。”母亲站起来，给我倒了一杯水：“床头放着是你吃的药，你吃完再去休息吧，我先下去了。”看着母亲把门带上，我关上灯再次陷入了黑暗。
　　我觉的很累，我不想他们担心，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跟他们说，我在他们面前都是强装开心，维持僵硬的笑容。
　　但我真的很累，不想再做一个麻木的人了。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唯有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我才能放纵自己。可是为什么他们要闯进我的世界呢？难道我连一点为自己悲伤的空间都没有么？父母担心我，跟我说教，无非就是让我放弃读大学的机会。跟我说现在的大学生跟垃圾一样普遍，读出来没有工作分配。可是不读大学没有文凭，怎么有资格去跟别人争？现在公司应聘员工是何等的苛刻？没有大学文凭怎会入的了他们的眼？
　　或许他们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每句话都像一把涂有盐的刀子，一刀刀的刺进来。可是我还要强装着顺从的样子，好累。我每次都想跟他们说不要在说了，他们的意思无非就是让我放弃自己的梦想，把我推入没有未来的人生轨道，从满了迷茫与恐惧。我好想向他们咆哮，发泄我的不满，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父母有着比我更深的伤痕，我再去读书，家里负担不起，而且我们曾立下的协议还摆在我的床头。可是我真的不想放弃，说我任性也好，说我死脑筋也罢，怎么都说不通也行··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没有话反驳，毕竟这是事实。其实他们说的道理我都懂，也了解自己家庭的处境，但是我就是不想放弃自己的梦想。老大失去了读大学的机会，我的机会就在眼前，可是他们要扼住我向前奔跑的脚步。看着机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逝去，我也感觉自己的生命之血来流逝，一点一点的消逝。也许当这个机会逝去了，生存在这个社会的叶芙蓉也就只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没有梦想，没有激情，没有未来，有的只是单纯的一个木偶，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就是过年复一年，重复着索然无味的生活，跟机器人一样，劳其一生却是做着没有意义的事情。等到终老死去，只会是一颗污浊的星星，坠落了也没有一个人看的到。一生的碌碌无为，只是多余的过客。
　　我不否认自己有野心，我不想当个平凡的人，我想证明我是一个强者，我可以给父母应有的幸福，我觉的自己一出生就是站在高处俯瞰人生的。读大学没有钱，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勤工俭学。我的双手用来干什么?就是为了打拼自己的梦想而存在的。我从小就告诉自己，没钱没有关系，只要我的双手还在，我就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但是...他们不给我机会，他们不知道我心里的痛，不知道我对大学的渴望，每次我都想哭，可是我哭又有什么用呢？
　　高考是我的痛，我恨自己为什么多年的努力在最后会失败？为什么？我狠狠的一掌掌的打在自己的脸上。直到被闻声赶来的父母制止。我把他们推出去，这是我的房间。自此后，我就呆呆的坐在桌前，没有了时间观念，没有了高考的痛苦，没有了锥心的头痛感，没有了亲情的束缚...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唯有的只是呼吸声。
　　所以当那些亲戚问我高考的考的怎么样的时候，我东扯西拉的没有回答。越来越多的客人来了，问我的亲戚也越多了，我干脆躲到外婆的楼上去了。母亲也知道我不喜欢热闹，再加上高考是我的痛，怕我再次陷入悲伤，所以也就没有叫我下来帮忙。
　　到了晚上，大家都到位了。表弟叫我下去吃。我不情愿的下去。可是外婆看到我坐在酒席上，她问了一句让我觉的十分羞辱的话，她说你怎么坐在哪里？我当时火恼的“砰”了声，站了起来就离开酒席。我知道她话的意思，她看不起我们，因为我们是穷人。可是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她却硬把我赶了起来，真的很心寒。她是我的外婆啊，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可我突然想起她连父亲都敢赶，我这个小孩又怎么会给我面子呢？
　　我想起有次父亲从三溪回来，很生气的跟母亲说他在三溪在外婆家，当时那么多亲戚都在那里喝酒，他也坐上去。外婆气冲冲的走过来，说他怎么坐在这里。父亲听了很伤心，也很气愤，更多的是没钱被人看不起的羞辱。这就是没钱的下场，穷人的悲哀，连最亲的人也会看不起你。血肉之亲在金钱面前到底值多少？当时我听了也很难过，为父母悲哀，为这个世界悲哀，并暗暗发誓一定要为父母挣口气。外婆是我小时候很尊重的一位老人，可是她现在所做的一切，让我对她彻底的寒心了。再也没有所谓的尊重了，毕竟尊重这个东西是建在彼此双方的基础上的。而她不配。
　　也许我的离开，让她觉的很尴尬吧，我经过她的身边的时候，她拉住了我的手，当时我冷着一张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好像很生气，不知道是因为迫不得已留下我，还是因为我不尊敬她瞪了她。不管她怎么想，反正我只知道我很讨厌她，我才不管她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有火，我就要想向外喷火。对她，除了一丝的怜悯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素了。
　　晚上宴会结束了，我跟父母在回家的路上，父母说起了这件事。外婆这样对待我，对父母来说无疑是次沉重打击。因为自己没有能力，让儿女被人看不起，每个父母都会觉的很心酸吧。那时候我特觉的对不起他们，因为我，让父母伤心了。我真的很不孝，却也更加深了我对外婆的厌恶。可是我不能恨她，因为她曾经给我们家很多的帮助，如果我恨她，那我也就成了一个忘恩负意的人了。
　　回来躺在床上，我一宿都没睡，只是迷迷糊糊的梦到一个天平，在天平上左边放着感情，右边放着金子。很奇怪，左边放着一吨的感情重量，右边只有一克的金子，可是天平却偏向了右边。在金子下坠的时候，一道耀眼的黄光折射过来，给我的感觉不是神圣，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恶心厌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