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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次解释 ...

  •   鳞苍一定要长住,不论钱三两怎么劝,都没用。

      鳞苍道:“先生若是不方便,我可以在不远处重新建屋,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玄垢似是瞥了钱三两一眼,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你们想住便住,本座虽然不喜欢见人,但同你们很投缘。”

      鳞苍眼中亮了亮,接过钱三两给他倒好的茶水:“是么?我也觉得和先生很投缘。”

      “是啊,很久没有听到我名字后还不跑的人了。”玄垢点头道:“既然投缘,就不要再先生先生的叫了,玄垢这个道号也不能再用。这样,你们若是不介意,唤我一声俗名就好。”言辞听着很情真意切,而且也没有再以本座自称。

      鳞苍一惯不会客气,问道:“先生的凡名为何?”

      玄垢答道:“我姓方,单名一个延,字迟舒。”

      “迟舒……唉。”未等鳞苍开口,坐在一旁充当很久背景板的钱三两忽然极轻地叹了声气,玄垢听见这声叹息,眼里仿佛飘过了一点什么,转瞬即逝。

      鳞苍也跟着改口喊了声迟舒,复又问道:“迟舒,你还记得你五年前去过什么地方么?”

      玄垢,哦不,方延拎了折扇一下一下敲掌心,很干脆地摇头:“记不清了,其实很多事都不必记清,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钱三两又开始叹气。鳞苍对心中猜测更肯定了几分,也不着急了,毕竟对待大神通要恭敬一些,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摁住扒裤子:“你说的是。”

      天色渐暗,鳞苍用法术在方延的小屋旁又建一间小屋,拖钱三两住了进去,方延站在门口淡淡地看着,没有说什么。

      “同居”的日子就此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平淡,方延是个作息极其规律的人,每日卯时三刻起身,洗漱过后,修炼至巳时末,下午可能会去林子里走走逛逛,或是很认真地削一根竹萧,间或读几本书,直到晨时五刻,沐浴就寝。

      鳞苍看到方延住的屋子里挂了不少根竹萧,却没听他吹奏过,不免有些疑惑。对此方延是怎么答的来着?——“其实我并不通乐理,只是附庸风雅罢了。”

      鳞苍点点头,委婉地提醒方延道:“若只是附庸风雅,可以祈琴。”先生性子这般温润,想来一定不会知道,吹箫的另一层意思究竟有多不风雅。

      鳞苍铁了心黏在方延身旁,发誓要看到他沐浴,钱三两得空过了几天清闲日子,耳旁一直回荡着方延喊他的那声师尊,一天比一天愁眉苦脸。

      终于,熬了四五天后,钱三两趁着鳞苍睡熟,跑去敲方延的门。

      方延似乎早知道钱三两会来,提前给他倒好了茶水。

      刻意忘记许久的往事全都涌上来,钱三两不堪其扰,开门见山:“迟舒,你究竟要做什么,直说吧。”

      方延挑起一边眉毛:“难道师尊以为我会做什么?我还想问师尊做了什么呢,您是在哪救下个这么漂亮有趣的鲛人?又为什么救?让我猜一猜——为了鲛人油,鲛绡,还是鲛珠?亦或单纯的图个新鲜好看,养在身旁逗着玩?”

      钱三两苦笑道:“迟舒,话不必说的这么难听,你看我现在这样,能做什么。”

      方延支着下巴想了又想,恍然点头:“一具很不中用的凡胎,的确什么都不能做。”

      钱三两道:“迟舒,我会想办法让你投个好胎,不受这种罪。”

      方延笑了笑:“唉,师尊呐,我其实很感激你,而且我现在也不想投胎。”抿一口茶水,笑眯眯闭了眼,没骨头似的往椅子里一窝:“我现在啊,想长生。”

      “就像你当初一样。师尊,玄垢国师,我白天对那鲛人说了这么个半真半假的故事,你还满意么?”方延笑道:“师尊,其实我一直都对你很敬佩,你这个人,善的时候极善,恶的时候极恶,但……始终是可惜了当年的卓卓风姿,沦落成这么个落魄样子。”

      钱三两愣了一愣,火烧屁股似的逃了。

      回到屋中时,眼见到鳞苍还在睡,钱三两叹声气,坐在鳞苍身旁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几天相处下来,钱三两觉着鳞苍这条鱼虽然暴力了一些,蛮不讲理了一些,但其实并不聪明。

      起初见鳞苍随意杀人,便想当然地认为他是个性子极其阴郁的鲛人,后来才慢慢想通了——鳞苍身为鲛人中的王族,大概随心所欲惯了,这就好比再仁慈的皇帝,也会对杀几个时常碍事的伺候小厮感到不以为然。

      钱三两并不贪图鳞苍的报答,也不大在意他将谁错认成恩人,唯独错认方延不行。

      钱三两记得,在他当年收的那些个弟子里面,似乎就数方延最熊。况且今日一见,方延似乎是比从前更熊了。

      钱三两以前很喜欢方延,觉着他最像自己,潇洒快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厌恶都挂在脸上,半点不肯虚与委蛇。

      如今再见到这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得意弟子,钱三两却只觉得牙疼。

      虽然是鳞苍错认在前,但钱三两觉着,这里面一定有不少方延刻意引导的功劳。

      譬如方延出现在这片林子里的时间,譬如他对是否救过鳞苍这件事含糊其辞,譬如他虽然没有挑明自己与钱三两的关系,却直说他们乃是旧识。钱三两摸不透方延想要做什么,但他怕鳞苍上当吃亏,怕方延误会他钱三两对鳞苍上心,故意和鳞苍过不去。

      钱三两恍惚记起,当年小小的鳞苍伏在地上,皮肤白的几乎透明,连睁眼仔细看他的力气都没有。大约是把他当成了想要捉自己的人吧,竟能拼着一股劲胡乱打抓,扯了他的裤子下来。

      直到从钱三两手里接过白面饼,鳞苍才很努力的睁开眼睛,道一声谢谢。

      鳞苍想活下去,就想钱三两恐惧死亡一样。在看到鳞苍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时,钱三两顿时觉得自己做的这件好事很值得,很合适。

      虽然救过不久便忘了。

      一夜全是梦,钱三两在梦里不怎么情愿的回顾起许多事情,隔天早上睁眼,发现鳞苍正撑着下巴,阴沉沉地盯着他看。

      钱三两顿感不妙,麻溜地起身:“大王,您有何吩咐?”

      鳞苍指指不远处,桌子上摆着的一个小碗道:“好你个钱三两,你居然对迟舒说……说我最喜欢吃鱼子炒饭。”说罢,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狰狞。

      钱三两木然地吸了口气,唔,好香。

      方延这孩子,的确很熊。

      比他钱三两当年更熊。

      “大王,您听我解释,这个鱼子炒饭不是……”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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