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修真界融入现代社会办法2020年版》捉妖

18、第 18 章

　　自认性向坚定的关河山坚定地看向吉棠，然而并没有等待到少年同样坚定的回应。吉棠扫了他一眼，嘴角竟浮现一点笑意：“为什么这么说？”
　　“就。”关河山被他一问，双眼一盯，脑子登时空了，“就，事实嘛。”
　　吃瓜的刘卦青摆出看好戏的姿态，好心建议道：“来啊关小兄弟！是时候展现你直男的风采了！为了演示你的意志，我建议你可以和吉棠小兄弟来一次同床共枕的直男挑战！”
　　“我又不是没和大老爷们一张床过，军训那会儿你差点把我踹下去都忘了么……”
　　“哇哦这么自信。”刘卦青不禁鼓起掌来，“那展示一下也没啥事儿呗，难道同床共枕的对象换成个不糙汉的漂亮同性你就怂了？”
　　“你说啥呢。”关河山连忙拧开瓶盖想拿喝水作掩饰，“糖糖也未成年呢，别看他好欺负就瞎对他意.淫什么奇怪的事情……”
　　“其实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明明站在风暴中心，却安静听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好一段时间戏的吉棠忽然开口道，“我还没和别人睡过同一张床呢——”
　　“咳咳咳咳。”
　　刚灌下一口水的关河山猝不及防地呛到了。

　　刘卦青瞅着这一无辜一慌张的两人，心中别提多稀奇了。
　　开玩笑归开玩笑，他一向把自己这朋友当传说中钢筋一般坚定笔直的男性来看待——当年军训，被九班排挤的关河山是分来他们寝室的。这家伙高一时就很活跃，长得人模鬼样，体育学习还厉害，深受广大女同学的关注。当时的男生们大多把他当作劲敌看待，直到文理分科被分去了九班。
　　九班可不是寻常的班级，其在高一阶段就已明确了文科班的身份，里头奇奇怪怪的男女同学不少，堪称其他同学眼中的黑恶势力团体。关河山也是分班中唯一一个被划入九班的外来者。
　　男生寝室的风气如今的人们大多知晓一些——什么互相扒裤子搂腰开玩笑都是常事，关系好的大都乐忠于这种不带恶意的表达关系好的方式，唯独关河山冷眼旁观，清高得半点都懒得搭理他们，并且对于这些钙里钙气的行为表现出了足够而且真实的鄙视。
　　就算他两不得不搁一张床上睡觉，关河山也要离他远远的，并严肃地批判了他身上气味的不太干净。从那以后刘卦青养成了每天洗澡的好习惯……
　　扯远了。

　　但吉棠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这位朋友出现了一丝微妙而又诡异的不同。
　　第一次关河山带着吉棠来参加物理社的午餐聚会时他就发觉了，他这位朋友看向新同学的眼神里潜藏了什么让他有些后背发凉的东西——过于专注过于沉重。之前的关河山其实很少对谁展现出殷切过，即便他两关系已经算不错，刘卦青也常常会感到和关河山之间时空错位一般的隔离感，他甚至觉得关河山对眼前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在乎。
　　但如今——他看着关河山小心翼翼地把有点滴水的矿泉水挪开，小心翼翼地抬头和吉棠撞了下眼神，连单手抄兜的姿势都不复往日的潇洒，僵硬得像在二月的严冬里站了四个小时：“糖啊别开玩笑。”
　　吉棠眨了下眼没说话，反而转头看向刘卦青：“你不喜欢她吗？”

　　第一次被吉棠搭话，话题跳读还这么打，本来还在用视线分析两人相处方式的刘卦青显然愣了愣：“你指的是江淼淼啊……是有那么一点。”
　　吉棠眼神微妙地看着他：“你不觉得江同学身上很香吗？”
　　“香？”
　　“嗯，有一种很不同的味道，闻到的时候会觉得……”
　　“这你问我不太合适啊。”刘卦青不太好意思地笑笑，“我打小有严重的鼻炎，一直闻不见什么味道。”
　　吉棠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鼻炎。”关河山解释，“他闻不到什么气味的。”
　　……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吉棠一直以为刘卦青能够抵御江淼淼的勾引大概是因为有什么独特的地方，结果竟然是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香修的手段自然不止这样，但这种明显不是正道的用法，用不到那些高深的手法。

　　“想这些做什么，回班了。”关河山见吉棠满面思索，心里不由涌上一丝躁衣。他刚想朝吉棠挨过去，一只碍事的胳膊就伸了过来，一下子揽住他的肩膀。刘卦青说：“走啊兄弟，换身衣服要紧，别用汗味熏到吉棠了。”
　　吉棠这才从思绪之中挣脱出来，“我去大门口等你们。”

　　……
　　…………

　　“兄弟，你别说我多想了，拉你过来也是有句话得和你明说。”更衣室内排布着的橱衣柜堆叠成几面“墙”，分割出不同的方块。坐享一片空旷区域的刘卦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地去处理衣物，反而拉着关河山低声说道：“你对吉棠，不会真有啥意思吧。”
　　“什么意思？”关河山橱子开到一半，面上表情稍有些不自然。
　　刘卦青抱着臂踢着地面：“我把你当朋友，自认为还是挺了解你的。你知道不，你看人家的眼神，跟饿狼瞧见一块新鲜的肉一样。你到底怎么想的？”
　　关河山很快摆过头去摆弄橱柜里的东西，足足沉默了有五分钟，直到换好了衣服，见对方还瞅着他看，才无奈又烦躁地回应：“你想多了。”
　　“……”刘卦青心里有数，用拳头撞了撞对方的肩膀，回身也换衣去了。
　　见他没有追问，松了一口气的关河山闭上眼，倚在橱柜面上低头拨弄着腕间的串珠。他的眼神带着几分茫然，还有些无措，而这些负面情绪的源头则是来自他“内心深处”的那些“如有实质”的恶意絮语——
　　“你忍心放弃那样可口的猎物？”
　　“靠近他、剥夺他甚至掌控他……你可以为所欲为地做任何事，无需顾忌太多。”
　　“你其实也想吧？那些有·趣的事情……”
　　…………
　　自从发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过后，关河山便总能听见这样的声音。最开始仅仅是如同虚无的蚊鸣，而后这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生动，每逢他看见吉棠的靠近，那种扭曲诡异的占有欲便会一下子翻腾起来，像一片灼灼暴怒的火海。这些声音喋喋不休地呼唤他，引诱着他心中被死死摁在泥土里的思苗与恶意。
　　甚至有的时候，他也会隐隐动摇，想要……
　　可他们明明才相遇相识不久，若说……他喜欢吉棠，未免显得过于不可信了。

　　“愣着干啥呢，赶紧走了。你宝宝贝贝的同桌还在底下等着呢。”换好衣服的刘卦青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了想，还是换上比较严肃的语气：“不过我觉得，你真得仔细想想你是怎么回事。”
　　关河山的动作一顿，那串红绳便也静止，绿金两枚珠子凭惯性撞在一块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关河山不知怎么，原本紧绷的思绪渐渐放松下来，他点点头：“我会的。”

　　吉棠并没有站着等，逼近身子还有点虚，他在门外找了张干净的凳子坐了下来。
　　他发呆的空档，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他的头顶泄下来，不等吉棠反应过来，一双手臂已经从背后玩笑似的将他向怀中一揽。发烫的胸膛硌着他后背稍微凸起的骨痕时，两人本能性的颤栗了一下——浮躁的魔气与崇字符撞在一块，仿佛冷水浇火，瞬间仅剩一缕袅袅的水汽。
　　吉棠楞了一下，回头看向刚刚松手站直的人：“你朋友呢？”
　　“他们班从另一条路走更近，就不跟来了。”关河山转过视线，“我们走吧。”

　　一路上，两人难得没有搭话。吉棠余光看见关河山似乎有些纠结的面色，也不开解，索性保持了一路难得的安静。
　　九班班级的大门已重新敞开，原本应该破碎的格窗与受损的课桌椅看上去与几日前一样，毫无改变，仿佛昨日杀气腾腾的群魔乱舞仅仅是一场奇怪的噩梦。
　　吉棠思索着一脚踏入教室，下一秒只觉得四周的几道视线，刷地一下刺了过来——
　　“吉棠！”三道声音异口同声地呼唤道。
　　站起来的李青石董逵与李顺愣了愣，相互间一对视，迎着班上其余同学奇怪茫然的视线，露出如出一辙的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