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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花楼怨(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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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言书刚离别铺子,颇觉无处可去,又不想去陈绾竹那装腔作势自找不快。
思来想去的言书在街道上四处晃悠,买了些糕点细小玩意,又在一处觅到牛车。
交付了银子,言书坐上牛车,理了理染了灰尘的白袍,对车夫细声温语,“去陆安府。”
车夫拿起鞭子,抽打在壮硕的牛身上,沙哑地问道,“小兄弟去陆府干甚?”
“拜访。”
“郎君是文人墨客?”车夫是个较为年迈的老人,穿着一身褪色的红衣,黑白的头发整齐的拿着一根木簪竖起,额角印着青色的刺面。
眼睛咕噜地转着愈发有神,老人转头黑白分明的瞳仁直接映出一张苍白普通的脸来,左右打量着言书,却不惹人厌烦,像个越活越年轻的小老头。
车夫奇怪地摇着头,“那郎君去岂不无趣?”
“怎会?”
车夫也不管言书话里的轻然,只觉这面相普通、手无缚鸡之力的客人有些奇怪,凭白生得苍白,活像个病秧子,气力轻飘,却又中气十足。
他便又找了个话题聊着,“郎君可知昨日‘陆安闹逢源’之事儿?”
“老先生请讲。”车夫兴冲冲地边说边驾着牛车,激动之处蜡黄的脸也变得红润。
时间就在话语间消磨。
两刻钟的功夫过去,牛车已驾到陆府门前,意犹未尽的车夫挥别了言书。
惨白着脸的言书提着糕点,一袭白衣在暖阳下白得极致。敲了敲鸟头门上的门环,等着司阍(门卫)开门。
朱门打开,走出两个穿着家仆装扮的男人,“何事?”
言书冷白着脸对司阍说道,“请司阍向陆大人请示‘言书前来拜访’,届时陆大人自会明白。”
司阍半信半疑地进了府中,前去请示。
言书站在门外,一双眸子里盛满了清凌凌的水色。
府旁的胭脂花娇艳衬着□□愈加高洁清雅。
另一方,明秋湖畔,一簇簇榴花盛开在仙临阁前,纷飞的水袖里藏着一段含羞带露的桃花枝,衬得人比花娇,花似娇容。
已快是正午,赤阳高悬。
临仙阁门前娇俏的美人们额点绛红花钿,唇似红梅落雪,一双逶迤的眼眸盛满了湖中满席的花衫。
浅薄的红杉穿在佳人身上,衣衫半露又遮,活似千年狐妖妲己,举手投足里便是风情万种。
暮秋的西风吹起摇曳的裙裾,遮遮掩掩里,乍露了春光无限,两瓣□□雪白,一头青丝绾成朝云近香髻,插着点春簪,妖媚更显浑然天成。
领头的姝人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清冷冷的凤眸,火红的薄纱搭着鹅黄的革带凸显出女子圣洁的气质。一双玉似的红酥手抱着怀间粉嫩的桃花,一排娇滴滴的翠柳相应。
徒叫人想起“梅黛才寒杨柳绿”而后半句“人映玉楼桃花红”描得则是袁二公子。
这等妙人花名唤作玉姝,此行便是前去明秋楼送这刚摘下的新桃。
一众美人风姿摇曳,步步生莲踏上了九曲木桥。股股凉风袭上,泛起了红浪朵朵,在明秋湖上开起了一抹一抹鲜艳的榴花,艳开荼蘼。
白日的九曲桥景不同于夜晚,分分明明的寒玉白灯伫立在水中,石花里托起的夜明珠被雕成风雅的梅兰竹菊、格调清雅。
湖中蚕丝玉雕琢的芙蕖被赤阳打成暖色,清亮的水珠躺在浅薄的花瓣上,愈发娇艳。而不远的明秋楼愈显清朗文雅。
玉姝迈着莲步,身后叮泠泠恍若银铃脆响的笑声溅起满湖玉珠,娇娇媚媚里携着一丝春日的慵懒。
葱葱玉指拨开枋下的白纱,素手纤纤推开朱门,不出意料的“空无一人”,鲛纱密布,隐约传来一丝一丝高昂甜腻的呻|吟和喘息。
玉姝清清冷冷地唤道,声如玄玉击金,幽泉落地般的清清凌凌,带着一股子原始的惑人心扉,叫人如痴如醉,像是雪中白梅,冰清玉洁又傲雪欺霜。
“袁二公子,玉姝前来拜访。”
玉姝将花枝插在赏瓶里,身后十来个的美人信手拈花,眉目巧笑用丝带收拢起白纱,露出层层薄纱后小榻上玉手半倚的郎君和一位半露香肩眉目含春的娇俏公子。
小公子趁袁二的片刻失神,立马偷亲了袁二一口。
“波儿”的一声极响。
玉姝目光投向小公子,冰冷冷的目光让面若敷春的公子心头恼怒却还是扮作羞得低下头去,颇有些不情不愿,扭捏作态一番窝在袁二怀里。
小榻旁的桌案上放着熏炉,幽幽的薰香萦绕在鼻尖,恍若三月春桃,清浅靡艳。
袁二一单亵衣松松垮垮地落在身上,未束倾泻的青丝如丝如绸遮掩住袁二的面容,只露出浅嫩的薄唇轻启,咬文嚼字间带着蜷卷的绵长,“玉姝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白玉似得胸膛并非是武人的孔武分明,而是模模糊糊、柔和的线条,这般娇艳的春光印着几多春桃,就这般暴露在空气中,而他的主人却浑然不在意、爱惜。倒是玉姝身后的姑娘羞红了脸。
榻上的小公子偷偷用刀子似的眼神狠狠剜了众人一眼,使用自己多年练就京城一霸的眼神。
玉姝冷着眉头不说话,若说这一楼一阁里的奇葩败类,袁二是其二,玉姝便是其一。
倒也奇怪,一位身处红楼卖艺不卖身;一位更是明秋阁的领军人物,与他有着露水情缘的王孙公子却不少。直叫人惋惜两人投错了胎,生错了性别。
袁二从榻上坐起,整理好衣衫。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展露,娇若春桃、面似花露,姿若桃枝。
若说天下谁可承艳桃之名,除却袁二无处觅。仿若这张老天精心雕琢的脸蛋非人所有,而是一株桃花妖。
其人所置之处,便处若芳菲桃林,朝霞满天,恍若仙境。
听鸳鸯弦拨,落得粉霞桃花瓣散,晕开纸墨里的澄澄朱色;一枝嫣然倩影,荡起春水千层,碧波悠悠留满枝清香静影沉湖;盈盈涟漪里漾开泠泠秋雨丝丝情绵。
朵朵桃花娇颜,映得满心陶醉——这便是“双桃公子”袁二。
袁二赤着脚踩在白玉制得地板,一步一步走来。黛青色的筋脉绕藤一般爬在白玉小足上,诡异的美感携着幽幽的柔媚袭上众人心头。
红色的衣衫穿在削瘦的身板上显得宽大,长长的乌发遮在曳地的袍角上,逶迤地拖在地上,带着一□□人的凌虐感。
宽松的衣袍遮不住春光,两条修长笔直的隐在红色之下,像是花瓣包裹花蕊,水润匀称。
一红一白,简洁的色彩,靡艳的窒息。
袁二走到玉姝面前,单薄的身子愈发高挑,笑道,“听闻金姑娘纠缠玉姝许久~”这话本该七分戏虐、两分蜷绵,一分柔情,由他一说,便成了十二分的缠绵。
“还是先顾顾床榻上的公子吧。”玉姝冷冷的眸子毫无波澜,挥袖领着柔媚的美人儿离去。
“嗤~”袁二掩袖嘲笑,放下鲛纱,重新坐回软榻上。
“吱呀——”红衣美人顺手带上朱门,木门发出的清塞声断绝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一阳一阴…
“袁、袁二…”软软濡濡的男声唤着袁二。
“王公子,还请回吧。”袁二直了地褪去了衣衫,露出洁白的背脊,一株桃枝自左肩漫入股沟,肩上的桃枝青翠欲滴的碧叶下粉嫩的花苞鲜活欲绽;而自股沟蔓延上去的腰间,桃枝枯黄干瘪,一片死寂,却幽幽地散发着清幽的浅香。
虽非完整的桃枝,一鲜一枯对比下却愈发引诱起王傕内心的旖旎。
王傕红着脸,腼腆道,“可今日、还未……”
“王郎君贵为丞相之子,岂能雌伏他人之下。”
袁二穿上洁白的银丝袍子,扭头睨着王傕,神色冰冷,话确怎么也生出一分缠绵。
“可我愿意、且这是规矩!你情我愿,怎就不可行鱼水之欢?”王傕幽怨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好似袁二不答应,他便会哭出来似的甩赖。
“规矩是人定的,我若不愿,你奈我何?”话里仍是一分若有若无上卷的尾音,像钩子似地勾着他的心,叫王傕喜欢的不得了。
“那为何,你只赶我一人?昔日你的榻下之欢何其之多?如今再多我一人又有何不可!”王傕憋住了泪水蛮横道。
“因为以前是我,求、着、别、人、来上……”我。
袁二冷静地说道,仿若话里不堪的人物非他,而是别的什么人。可惜话未完便被一声暴呵止住。
“住口!”王傕喘着粗气,“我不信!”
“这是真的。”蜷卷的话音落在耳旁,甜蜜的腔调却像二月红,用芬芳扑鼻的花香吸引着甘之若饴的蜂蝶。
“袁二,你住口!”
“再不住口,别怪我封了明秋楼!”
“满京多数之人怎愿。”
“李傕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世人的口诛笔伐又有何可俱!?”李傕沉着脸道,拿出了自己的本性,飞扬跋扈、任性狂妄至极!
“嗤!”
“你~不敢、也不能…”李傕听着袁二口中满满的笃定戏虐,姣好的面容布满坚毅。
可我
愿为你,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