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道姑朋友》一箱牛奶

9、高盏

　　沈金河洗过澡躺在床上，看书看不进，干脆拿来手机，点开微信的“优质女青年”群聊对话框，这个群聊里原本只有沈金河，游江碧和朱宴三个人，但是祝有北死皮赖脸地要进来，窥听优质女青年之间的秘密，但是只要一说错话就会被踢出去，一直属于编外人员。
　　“我今天碰见高盏了。”沈金河编辑出去一条消息。
　　群里默了几十秒，开始炸锅：
　　祝有北：“高帅哥回来了？我都不知道！”
　　游江碧：“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你都不配拥有人家的微信号。”
　　朱宴：“你不提这个事我都忘了，前几天我还跟他一起吃饭来着。”
　　群里又默了几秒，游江碧发起了一个视频通话，很快被大家接通，她靠在床上敷着面膜啃苹果，说话含糊不清：“朱你居然还跟他吃饭了！几个情况啊？”
　　朱宴应该是对着电脑，电脑屏幕反射出来的光打在她脸上，她扭过脸来冲着镜头笑了一下，不以为然道：“吃个饭怎么了？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温凝在呢。”
　　“他俩又好了？”游江碧不可置信地怪叫了一声。
　　温凝，这个名字对沈金河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只是她这个人，对她来说也不熟悉，只能说是校友，可朱宴和她两人一块长大，关系比较密切。所以他们三个在一起吃饭，的确是很说得过去。
　　只是，“他们俩又好了？”这句话，在得到朱宴的证实后，让她也有点难以消化。
　　他们分分合合多少次了？
　　“金啊，你不会还想着人家高帅哥吧？”被忽视在角落里的祝某人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游江碧啃完最后一口苹果，丢进垃圾桶，淡定道：“我们还是先把这个垃圾踢出去吧。”
　　两人默契地点头，祝某人不甘地狂拍桌子，喊道：“我今天妹都没去泡！在为你们姐妹三个排忧解难，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游江碧丢来一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道：“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你是先知啊？知道我们今天要聊这个？”
　　“明明是约不到女人，想赖着我们。”朱宴捂嘴笑。
　　“你说你又不认识人家，死皮赖脸听我们讲话干什么啊？”沈金河往下滑了滑身子，很是嫌弃的样子。
　　“虽然不认识，但是有所耳闻啊。而且你难得的情史！我不能八卦一下吗？”
　　“吓得我面膜都差点掉了。你不会是gay吧？而且你算哪门子葱！八卦什么？”
　　“我说错了，不是八卦，是关心我们家金。”
　　“金啊，你不会……对他还有意思吧？”朱宴看了她一眼，有些担忧。
　　沈金河愣了愣，旋即笑：“你们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我只是陈述了一件小事，你们就能联想到这么多，我服。”
　　“哎呀”游江碧揭了面膜拍脸，摄像头一下子对上天花板，沈金河只能听见她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不能怪我们这么敏感，只是这么多年了，你都不找一个男朋友？”
　　“缘分没有到，我有什么办法。”沈金河也无奈。
　　“是你要求太高了吧？你不能，一直拿着高盏做标本啊，而且你心里的那种类型，更是把他美化了。既然这么久没见了，你这回碰见了他，还觉得他真的有那么好吗？”朱宴的声音淡淡的。
　　“我才刚见他……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样子啊……”沈金河小声嘟囔。
　　“金啊，真的希望你幸福。”安静了一会的游江碧把摄像头对着自己，真诚地说道。
　　看着四个框里的四张脸，沈金河有些想笑，又有些感动，点了点头，默默地截了张图。
　　“我先睡了。”她说。
　　各自告别的另外三个人接着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让他们抓狂的是，说好睡了的某人，在挂断视频后默默地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是四人的视频电话，戴着大镜框的朱宴笑着看镜头，趴在床上的游江碧晃着的脚占的屏幕比脸还大，骚男祝有北做了一个要挖鼻屎的动作，而沈金河这个心机婊，很好，没露脸。
　　沈金河其实睡不着。
　　四下的夜静得很，她瞪大双眼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少女时期的沈金河喜欢高盏，足足五年。
　　高一没分班那会，高盏是班里最帅的男孩。
　　个高，眼睛大，长长的睫毛盖下来像刷子，嘴角总捻着青春期少年特有的坏笑，唱歌很好听，篮球打得好，还会弹吉他。
　　沈金河是高盏的同桌，老班分配座位的时候，他比她早坐在第四排的位置，当老班念到她的名字，少年抬头打量了她一番，浓密的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字。后来她才知道，这是他下意识的一个习惯。一道数学题写出来，他会皱一皱眉，听到一个八卦消息，他也会皱眉，甚至在讲冷笑话之前，他都会习惯地皱一皱眉。
　　那时候发育得还不算太好的沈金河背着书包有些羞涩地来到高盏身边，很快地遭到了少年的嫌弃，成为了少年三年的语言“羞辱”对象。
　　沈金河情窦开得晚，当时只是很讨厌这个男生，很讨厌，嘴巴真的很毒。
　　当时班里的男女比例很均衡，沈金河、游江碧、朱宴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
　　彼时的沈金河只是一米六二的个子，而游江碧已经将近一米七了，只是不太瘦，这样一来，朱宴一米六五的个子，身材纤细，文静乖巧的模样是她们之中最受男生欢迎的一个。
　　朱宴又是她们中成绩最好的一个，坐第三排，游江碧坐第五排，三人刚好在同一组，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也经常被老班盯着。
　　这天有雨，体育课自习，游江碧垂头丧气地从老班的办公室里出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叹了口气，沈金河连忙转过身来，问：“怎么啦？老班又骂我们了？”
　　游江碧灌了口水，撑着脑袋摇头，眼神空洞：“他说，要是再让他发现我们讲话，就让我一个人坐最后去。”
　　沈金河呆了一瞬，立马转过身，低头握笔。游江碧一把把她扯回来，气急败坏：“你是不是姐妹？”
　　沈金河心虚，拼命眨眼睛；“就是因为是姐妹……才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坐后面去。”
　　正在一旁写数学试卷的高盏听见了，嗤笑一声，道：“她是怕被老班看见跟你讲话，也被调到后面去哦。”
　　游江碧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道：“你没看见我下来了刘声就上去了？老班哪会一时半会下来！他非得找人聊一节课，闲的！”
　　游江碧身边空了人，朱宴从前面偷偷摸摸捧了一本书坐到她身边，问：“怎么样啊？跟你说什么？”
　　游江碧一把抱住朱宴的腰，哀嚎：“阿宴啊还是你对我好！沈金河个臭没良心的！”
　　周围的人哭笑不得，游江碧把刚才上办公室的场景讲述了一遍。
　　“我一上去，还没做好准备进去，就偷偷往门里瞄了一眼，一下被眼镜王发现了！他那个眼神哟……吓得我，马上就叫我进去了……”
　　“还好我这次考得比较好，他没有什么借口来骂我……”
　　“门后那个报纸，肯定是被他撕的！我都不敢贴了……”
　　众人听了这些，都笑得眯眼。沈金河趴在游江碧桌子上，有些沮丧：“那以后怎么办！我都不敢转过来跟你讲话了！”
　　“传纸条好了。我觉得过了这一阵子，他也不会再盯着咱们了……”
　　“真搞不懂你们女生之前天天有什么好说的。”高盏撇了撇嘴。
　　“我们说什么关你什么事啊！”沈金河瞪他。
　　“当然关我的事。每天叽叽喳喳的，我学习都不好学。”高盏哼了一声。
　　“你学习不好还赖我们？你自己还不是天天和程洛聊游戏？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游江碧不爽了，拿笔敲了几下他的背。
　　那时候的少年脾气不好，被几个女生围着吐槽火一下子就上来，粗声道：“那好，以后都不要讲话。”
　　丢下这句，少年把桌子凳子往旁边一拉，再也没转过头来。
　　气氛有些尴尬，沈金河摇了摇头，对游江碧和朱宴做了个鬼脸。
　　等到放学的时候，三个人从车棚推自行车出来，憋了一下午的游江碧忍不住开口：“为什么高盏那么小心眼？还是不是男人？”
　　沈金河耸了耸肩，道：“也许是他没考好吧。他这次总分还没我高。”
　　说到这个游江碧就来气，她狠狠按了一下铃，骂道：“自己考不好就赖别人！人刘声从来不这么对我！”
　　沈金河无奈地抿唇：“我都被他骂习惯了。”
　　“你不能这么逆来顺受啊！这是助长他的威风！他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一直没说话的朱宴突然笑了笑，有些不怀好意地看向沈金河，问：“金啊，你不会是受他虐多了……喜欢上他了吧？”
　　沈金河听了这话，脑子突然成了浆糊，在两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之下，她慢慢红了脸，确仍是梗着脖子低喊：“谁会喜欢这种暴躁男？狗才喜欢他！”
　　另外两人长长地“哦”了一声，引得旁人侧目，沈金河生怕被班上的人看到，愤愤地蹬了自行车出校门。
　　游江碧和朱宴两人相视一笑，也蹬上车，喊前面的人：“沈狗子！等等我们两个咯！”
　　“变态！”某人忍不住回头骂。
　　嗯，狗才会喜欢他，还喜欢了五年。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