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道姑朋友》一箱牛奶

3、原来是他

　　沈金河睡得晚，醒来时摸到手表，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还算沈修雨识相，没有来吵她。
　　下午两点半有褚湫小姑娘的课，沈金河抓了抓头发，走进卫生间。
　　“嘶——”镜子里的女人皱了皱眉，扯下自己的一根白头发，放在手心端详了一会，又扔到水池里冲掉。
　　“每天都要元气满满哦。”她忽然想到少女时期自己常挂在嘴边的话，伸出拳头来比划着“加油”，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嘴角抽了抽，莫名地大笑起来。
　　“八十岁也要做个少女！”洗漱完的沈金河像个超人一样大喊了一声，轻快地蹦下楼吃饭。
　　郑女士炖了沈金河最爱的牛排，她盛了一大碗，深吸一口气，满足地感叹：“去年这时候我还在豫城可怜地吃着外卖，今年在家每周都有牛排，太幸福了！”
　　“还说呢！你胃不好，早上又没吃，赶紧先给我吃几口饭，牛排先放一边凉会儿。”郑女士叮嘱。
　　“我知道知道。”
　　“下午有课啊？”老沈吹了吹碗里的汤，问。
　　沈金河“嗯”了一声，郑女士也问到：“是高三的那个？名字挺奇怪的姑娘？”
　　“叫褚湫，以前是我学姐！妈妈你又忘了！”沈修雨提醒道。
　　沈金河打趣道：“你妈连这俩字儿都不认得呢，甭提了。”
　　郑女士瞪了她一眼，又转过脸来教育沈修雨；“你看看人家的文综。说是你学姐，你怎么不好好向人学习一下？”
　　沈修雨吃瘪，小声道：“那是我认识她，她又不认识我！……我英语比她好啊！好那么多！”
　　“也就英语拿得出手的！其他的不要学？不要上大学？”
　　沈修雨撇下眼，默默地吃饭。沈金河乐呵，伸出一只手在她妹妹面前晃了晃，道：“嘿，看这儿！功劳一半在你姐这儿！”
　　沈修雨气得想打人，心里委屈，宝宝我强项是画画！画画好吗！
　　沈金河吃完了饭，在客厅略站了一会儿，就回到自个儿房间换衣服。
　　穿什么好？
　　她伸出两根手指一件一件扒拉着，终于在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前停下，要有少女的气息！她默默地想着，又挑出一条浅色牛仔裤搭上。
　　她身高一百六十六公分，冬日习惯把刘海放下，长发披肩，未施粉黛的模样虽有些苍白，但难掩清纯，她抹上粉底，挑了只豆沙色的口红涂上，在镜子前照着，却总觉得少了什么，跑到梳妆台前翻箱倒柜，终于掏出一个樱桃的胸针戴上。搭上一只粉色的chanel链条包，沈金河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感叹道：“阿河真的很少女。”
　　心满意足的走下楼，正在看电视的郑女士抬头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你毛衣上戴的什么？你妹的东西？”
　　沈金河默默地翻了个小白眼，反驳道：“这是我的东西。我只是很久没戴而已。可爱吗？”
　　郑女士努了努嘴，转眼看回自己的电视剧。
　　沈金河忍不住“嘁”了一声，蹲在鞋柜面前开始找自己的运动鞋。
　　“我跟你说沈金河，这鞋柜子里全是你的鞋，你赶紧，哪些不要的给我找出来，我拿去捐到小区里去。”见状，郑女士开始叨叨。
　　“哪有那么夸张？我每双都是要穿的好吗。你去年不刚捐了我的鞋，谢谢您消停会儿。”
　　“那你买那么多？你以为自己是个蜈蚣？这么多脚要鞋穿？你就是败家！”
　　“得，不跟你争。”沈金河从小到大跟母亲拌过无数次嘴，深知郑女士的脾气，只要不理她，就好。随她叨叨去。
　　沈金河提出一双阿迪的白椰子穿上，就准备出门，又被郑女士叫住：“穿这么点出去不冷啊？”
　　“我再戴个围巾戴个围巾。”沈金河“哎呀”了一声 ，一把扯过沙发上扔着的burberry围上，匆忙地走了，留下郑女士一个人嘟囔：“也不知道急什么，两点都没到。”
　　沈金河来到教室打开空调，靠在沙发上翻起了地理杂志。
　　映入眼帘的是白山湖的雪景，碧洗如蓝的天空，满湖的白雾盈满而溢，湖畔松柏结出晶莹剔透的冰挂。
　　她忽然很想去北海道看雪了。
　　眯着眼睛靠了一会儿，门铃响了。沈金河起来去开门，少女褚湫的笑脸让她的精神一振，褚湫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大衣，热情洋溢地冲她挥手：“Hello，沈老师，你今天好年轻哦。”
　　沈金河笑了；“哪有你们小姑娘年轻？”
　　“老师今天喷的是上次买的香水，尼罗河花园。搭哦。”少女吸了吸鼻子，一脸轻松。
　　“你鼻子好灵。不知道耳朵是不是也这样？上次布置的听力作业拿过来我看看。”沈金河坐在凳子上，微笑地瞧着她。
　　褚湫吐了吐舌头，小声道：“耳朵没有鼻子灵啦。”
　　“那更要好好练练。练多了也就灵了。你上次不是说你的表哥有很多好闻的香水？也许正是这样，你跟在他身边久了，闻得也就多了，鼻子自然灵敏了。”沈金河接过她的书本，一边翻一边笑。
　　她带褚湫也有一段时间了，小姑娘家里的情况她也有些了解。父母常年在深圳，她便住在姑姑家里。那位表哥也就是她姑姑的儿子。
　　“等下报听写，你准备一下。”沈金河起身给小姑娘倒了杯热水，开始安排今天的第一个任务。
　　今天的褚湫听写得很顺利，所有的单词都写了出来，沈金河能看出来她下了功夫去背，心里感到一些安慰。不过完形填空依然是她的弱项，她花了好大功夫才给她讲解完，两人皆是长舒了一口气。沈金河看见小姑娘怏怏地把下巴放在桌面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别灰心呀，进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我觉得我每次都犯同样的错。”小姑娘叹了一口气。
　　“那是因为你语法基础不好，是不是偷懒没去看书没去熟记？”
　　“我最讨厌语法了！那么难，又无聊。”小姑娘皱眉。
　　“可这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再说了，有我在你怕什么？我们一起学啊。”
　　褚湫侧过脸来看她，大眼睛里流露出羡慕，问道：“老师，你英语一直这么好吗？”
　　沈金河想了想，道：“也不是。小时候还好，初中又不太好，到了高中又莫名喜欢了，天天读天天写天天背，也就变好了。”
　　谈话间，门铃又响了，沈金河愣了一下，垂眸看表：“四点四十了。你家里人来接你了吧。”
　　语毕起身去开门，又是一愣，惊讶道：“何太太？”
　　来人挽着头发，一脸温和地看着她：“沈老师好呀。”
　　褚湫从后面探出个脑袋：“姑姑怎么来了？”
　　看着两人疑惑的神情，何太太笑了笑：“多亏上次沈老师救了我一命，我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好今天湫湫上课，就来看看沈老师。我让我儿子带了我们家阿姨炖的乌鸡汤来给沈老师尝尝，这小子还在后头。”
　　沈金河救了何太太一命纯属巧合。
　　那日沈金河刚从写字楼里走出来，就看见商场门口躺了一个中年妇女，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沈金河连忙跑过去，妇人还能说话，解释自己是滑了一跤不敢动，沈金河拨了120，此时褚湫从商场里跑出来，看到眼前景象吓了一跳，大喊着姑姑就要去扶她，被沈金河紧紧地拉住，斥道：“你这样去扶她，搞不好会加重她的病情！我已经打了120，好好在这等着！”
　　说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何夫人却执意视她为救命恩人，还躺在医院的时候就让褚湫带着老何给送了一堆东西过来，弄得她很是过意不去。如今何太太好了，还亲自上门来道谢，沈金河着实有些感动。
　　褚湫小跑着到何太太身边，挽着她，一脸紧张道：“姑姑，你现在一来这里我就害怕，怕你又摔了。”
　　何太太伸手拍了她一下，又无奈地看着沈金河：“说实话我对这个地方还是心有余悸，但我相信不会再那么倒霉了。”
　　沈金河笑了笑：“本来商场的保洁做的也不好，我有几次也差点滑到。”
　　何太太的表情添了几分认真，叮嘱道：“那可要小心啊沈老师，这摔一跤可不得了的。”
　　有敲门声从门后响起，何太太进来的时候门没关严，那人轻轻一推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妈”。
　　来人短寸头，黑大衣，手里却拎着一个粉色的保温盒。有些凌厉的目光恰好落进沈金河的眼睛里。
　　她听到褚湫说，沈老师，这是我表哥。
　　这不就是酒吧里的那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么？难怪那天她觉得他的车牌眼熟。原来是他。
　　沈金河还在发愣，那个男人主动伸出手来，对她笑了笑：“你好，何雪昭。”
　　她回过神来，握了握他的手，微笑：“你好，沈金河。”
　　何雪昭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她，道谢：“多亏了上次沈小姐帮助了我的母亲。这是母亲的一点小心意，还请沈小姐收下。”
　　“何先生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