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安妮》歌尽繁花

58、逃之夭夭

　　安妮人一出医院，柯亦洛电话就到，安妮不知道他做人可以嚣张到这种地步，好像巴不得人人都知道他养了个女人似的。一想到陆亦薇随时都可能传唤她，不免惶惶不可终日。当她喘着气赶到餐馆时，柯亦洛已经冷着脸等候多时，“你不在公司，跑哪去了？”
　　“出去到客户那里拿点资料。”安妮现在撒谎已经到了任意发挥的高度。
　　柯亦洛不置可否，看着她一点一点搅着面汤，冷笑道：“干嘛不吃？怕我下了毒吗？”
　　安妮脸色微哂，刚拔完牙，还有点痛，“嗯，我减肥。”
　　“是吗？你中午吃那么多，还能减肥？”柯亦洛很不屑，越看她，越觉得像得了厌食症的人，将菜全部拖到她面前，“都是你的，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安妮拧着眉头，心想这家伙八成打小就养成了折磨她的癖好，硬着头皮吃好了。

　　吃完饭，安妮坐上他的车去商务会馆，还没进门，安妮就看见谭菲远远走了出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柯亦洛正拖着她的手，安妮心虚的一把甩开，柯亦洛冷笑，突然将她整个人拽过来，狠狠的亲。
　　谭菲脸色顿时青了，她上前推开安妮，跟着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摔在了她的脸上，安妮怔了一下，感觉耳根嗡嗡直响，整个场景事后一遍遍回放，堪称drama，打就打了，她该的。总不能跟谭菲对打吧？她的反应也叫柯亦洛跟谭菲瞠目结舌，她摸着脸，皮厚的笑了两声：“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她转身，跟个没事人一样的离开，身后传来谭菲的声音。“柯亦洛！你跟她究竟什么关系？”
　　“你管得着么？”
　　“柯亦洛，你欺人太甚，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我就想等着看你怎么不放过我！”柯亦洛无所谓的道。

　　安妮冷笑了一下，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谁都不是特殊的。她在房间里呆了一会，柯亦洛进房来，猫一般的优雅，没有声息，刚才的情形在他，好像家常便饭，习以为常。
　　他扳过她的脸，仔细检查了一下，视线移向她的眼睛，盯了半天。
　　她也看着他，没什么表情，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固执的眼神好像在说，我反正烂命一条，我不在乎！
　　柯亦洛觉得她这种样子，你就是扁她一顿，她也不会给你什么反应。他突然放开她，一言不发的走了。
　　柯亦洛走了没一会，谭菲便敲门进来，“我想跟你谈谈。”
　　看来戏还没唱完，安妮看着谭菲，忽然笑起来，“你想跟我谈什么？该看的，你不都看到了吗？”
　　“你不觉得你扮演的角色很可耻吗？”
　　“嗯，是有一点，所以你根本就不应来跟我谈，你跑这来跟我谈话，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你说什么？”谭菲瞪着她，她没想到这个文静的女人说出的话居然这样无耻和无畏。
　　安妮收起笑容，冷淡的道：“你觉得你跟他合适吗？你愿意等他多久？你要真打算等下去，就等着好了，我迟早要走，我根本没功夫陪他玩下去。”
　　谭菲望着她，忽然觉得真正的无望，“你是不是太了解他了？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我恨他自始至终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却不让我死得明白！我恨他利用我！”
　　安妮疲惫的道：“是吗？这种滋味我在别人身上也尝过，没什么关系，哭一哭，也就过去了。”

　　柯亦洛一连十多天都没来找她，安妮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不在乎，昏昏噩噩过了两个星期，她没等到柯亦洛的消息，倒是等到了公司的解聘通知书，公司方面的理由很充分，说是市场不景气，公司本来就打算裁员，恰好又有顾客投诉她。安妮只笑了笑，现今还计较什么，她就是一只蝼蚁，任谁伸出手来都可以捏死她。
　　她在家里安稳的睡了一天，晚上下楼，打算去吃碗水饺，昏暗的灯下，她看见邢修从车里出来，站在她面前。多么奇怪，她记得他，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他身上有些气质跟林暄很像，不张扬，安安静静的，温和但是疏远。
　　“你有时间吗？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邢修的话一向很少。
　　“是去见陆亦薇吗？”
　　邢修没说话，算是承认了。
　　安妮缓缓地道：“不必了，她儿子的事跟我无关，我已经打算走了，她不用担心。”安妮承认她怕见到陆亦薇，那种自取其辱的谈话方式一次就够了，陆亦薇虽然并不盛气凌人，但能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彻底的寒，她自私，可作为一个母亲，这种自私也情有可原。
　　邢修凝着眉道：“是因为丢工作的事吗？”
　　果然跟她有关，安妮叹了口气：“她可真是说道做到。”
　　“这些天，公司出了点事，她没办法亲自过来，对于你丢工作的事，她也很遗憾，如果你愿意的话，她会给你做出适当的补偿。”
　　又是补偿，这家人可真有意思，好像钞票花不完似的。安妮冷淡的道：“没这个必要，你等等，我上去拿个东西。”柯亦洛给她的钱，加上她自己这几年的钱，买套房子把欠他的都还给他！她自己攒的，她陪他睡的钱，这礼物够厚重的吧，她不要欠他们家的，也不要欠他的，欢则聚，不欢则散，没必要这么累。
　　安妮将售房协议带了下来递给邢修，“房子是他看中的，这些你带给他吧。”
　　“你打算上哪去？”邢修看着她，这个女孩跟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已经变了很多。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这一家人的事让她头疼，她凭什么要贬低自己跟他呆一起，凭什么要受陆亦薇的轻看，他家有钱，很了不起吗？她有权利选择要自么，不要什么。安妮丢开邢修径自出去吃晚饭，就算她自私薄情好了，她已经不想再淌这个浑水。

　　柯亦洛接过邢修递给他的房契，随手便给撕了，没想到他在公司还没呆多久，她居然就能一句话不留地走掉，走了不说，还把钱款算得这样清楚，好像她跟他货讫两清，老死都不相往来了，她不要钱，什么都不要，这个认知让他更难受，他倒宁愿她还能喜欢上他一样东西，哪怕为了钱跟他在一起。从她这种行为来看，她其实也没那么在乎钱，她只是不怎么在乎他。
　　“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她为什么不自己交给我？”柯亦洛冷冷一笑，淡淡的道。
　　“我恰好碰到她。”邢修神色也很淡。
　　“你觉得我会信吗？”柯亦洛安安静静坐在一边，悠悠的道，“我妈自己去不了，就派你去，我妈哪天要是把你卖了，估计你也心甘情愿吧？”
　　邢修一贯神色自如的面容忽然冷了一冷。柯亦洛只是笑，他讨厌邢修，不仅仅因为他在扮演一个不光彩的角色，还因为这个男人的眼神让他想到林暄，看似固若金汤的淡漠，可能都是装的，你只要找准要害，在冰面上轻轻一戳，碎得可能就不仅是一层冰，他很期待有一天把这层薄冰，破开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柯亦洛回到家，陆亦薇还在房间里静养，她没想到她进院前后不出一个月，公司居然就给她儿子搅翻了天，两年前公司搞得四个新药今年竟一个都没通过认证会的审批，真追究彻查下去，自家研发部门固然脱不了关系，但这种调包盗窃国外专利，换汤不换药的手法在别的厂家也不新鲜，只要公关做到位，一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这种事陆亦薇以前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这次仅因为一例新药的研发问题，便连累所有的审批都无法通过，药厂声誉进了药检部门的黑名单不说，几年的研发费用更是打了水漂。而所有的这一切竟跟柯亦洛，谭菲脱不开关系，这两人在外面争风吃醋也就罢了，竟把战场搬自家公司来了，拿公司的利益当儿戏，这种行为简直让她失望透顶。

　　“你很得意？你这招借刀杀人都用到自己未来老婆身上了？”陆亦薇对着柯亦洛冷笑，“你整理出那些资料，故意让人透露给谭菲，你为了让我讨厌她就这么不择手段吗？”
　　柯亦洛一言不发，如果现在安妮没走，他确实很得意。他知道公司有问题，谭菲恨他，把新药研发问题捅出去一点也不奇怪，涉及到利益问题，他妈必然不会喜欢她，踢走她简直太容易了，只是没想到一个踢走了，第二个也跟着走了。他能把谭菲撵走，他妈就能把安妮撵走，物以类聚，他们两成为母子一点也不奇怪。
　　“你这样对待谭菲，她出卖你也情有可原，你别指望我会去跟谭家的人解除婚约。当初我做的固然不对，可婚事是你自己答应的，我没逼你，你想玩，你自己跟她慢慢玩好了，我对你太失望了！”
　　“你以为我对你就不失望吗？”柯亦洛突然发狠道，“你自己忙公司，忙着换男人的时候，就把我丢到一边，你为我好？为我好便把我丢给陌生人管教，让一堆不相干的人教一堆狗屁东西，你根本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义务，凭什么来行使你的权力？你对我好的方式就是给我花不完的钱，我需要你在身边的时候，你在哪呢？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同意我自己挑的，这一辈子都别指望我结婚，像我们这样的家庭，钱财两空都是轻的，最好是断子绝孙！”
　　“你——”陆亦薇浑身微微发抖，她气得是居然让不出一点理由来反驳他。

　　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僵持着，陆亦薇渐渐平静下来，她看向站在阴影中的儿子，倔强桀骜的身影透着那么多的不甘和愤懑，她忽然发觉自己确实做错了很多，李洛耀死后，她把他生下来，却不那么想见他，因为看到他，免不了会联想起死去的人，后来她跟高家的人为了公司争来争去，高烨的母亲造谣生事，让她更无暇顾及他。她为了赢给那个女人看，为了躲开李铭湛，匆匆忙忙选择柯振宇嫁了，她从来没考虑过他的感受，等到错误酿成，再想挽回已是没有可能，“为什么非得是安妮？她究竟好在哪了？她跟你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钱吗？”
　　柯亦洛冷冷一笑，嘲弄道：“真可惜，现今就是有钱，她也一样躲得远远的，她把钱都还回来了，你满意了吧！”
　　陆亦薇半天没有说话，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谭菲肯定是不能选了，硬将他们凑一起，成不了夫妻都是小事，公司迟早都得毁了，也许同意安妮跟他在一起，不失为一个转机，“你真那么想跟她在一起，就把她找回来好了，她家人那边我去说，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从现在起好好做事，我不想让别人说我的儿子比不过高烨。”
　　柯亦洛仍是一脸的不屑，说来说去，她把他当成一件东西，自己的好，便是她炫耀的资本，“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你跟谭菲这件事闹得让高烨的胜算更大，这次董事会从新任命，高家的人很可能会得逞，我同意你并不是多么欣赏那个女孩，我满足你的愿望，你就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我不想让陈袁静那个女人得意了！”陆亦薇淡淡的道。
　　柯亦洛哼笑一声，看来记仇也是遗传，他没想到他妈至今仍那么恨高烨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