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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雄大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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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鹏举拉了花溶,纵身翻上西厢的女墙,从这里看下去,状元府邸绿树森森,一片寂静。二人跳下墙,沿着墙壁走得一程,只见两名丫鬟从对面的一座假山走过来,前面的人提着灯笼,后面的人捧着温好的酒和一个食盒。两人边走边小声说话,其中一人道:“那位公子可真帅,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
“肯定是尊贵的客人,没见夫人都成天呆在家里伺候着?”后面的丫头压低了声音,“听说是金国的一名……”
二人藏身在两颗大树背后,丫鬟们的声音却逐渐变小,轻轻调笑,仿佛在耳语,再也听不见了。
二人均是同样的疑惑,莫非她们口中的“公子”就是金兀术?心下有了决定,便立刻往尾随着两名丫鬟前去。
走到西厢的客房,两名佩刀侍卫一左一右看了食盒,才道:“你们进去吧。”
侍卫的距离很近,而左右再无通道,二人没法再往前,只能焦急地站在一边,只见两名丫头进去后,就再无踪影。
岳鹏举观察了一会儿地形,这是一片死角,别无通道,要过去,除非直接打晕两名卫士,但这样也就打草惊蛇了。他拉了花溶的手,花溶会意,立刻随他往左边退去,想绕道攀越房顶上去。
二人刚走到左边的女墙,却听得一片喧哗声,还有一片冲天的火光。正是来自于西厢房。二人都吃了一惊,只见里面涌出数十名侍卫,一个个杀声震天。
这御史中丞的府邸竟然藏着如此之多的侍卫,二人立刻趁混乱跑过去,也不知道是何路人马发现了金兀术的下落,追到了这里。
在侧门的一翼,几骑快马奔出,为首的正是金兀术,提了自己的方天画戟,打马就跑。跑得几步,斜地里窜出一名大汉,猛地一刀就向他的马腿砍去。
金兀术骑的马是金国数一数二的良马,竟有灵性一般,前蹄飞起纵身一跃,自动避开了这一刀,金兀术险被颠下马来,勃然大怒,一戟就向大汉戳去:“哪里来的疯子……”
“金贼,你和那秦桧有什么勾结?先吃你爷爷一刀,待会儿割了你心肝炒着下酒吃……哈哈哈……”
金兀术听得这声音好生熟悉,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微弱的星光下,看这大汉身长十尺,一身劲装,浑圆的臂膀将一把大刀耍得虎虎生风,正是已经几次交手的秦大王。
金兀术虽然有恃无恐,但一来毕竟不敢马上就在开封张扬;二来,大战当前,他本是搜集情报,更是不愿意多生事端。他情知这莽汉粗中有细,能够三番两次跟上自己,绝非寻常之人,当下也不迎战,打了马,斜斜一冲,他骑术精绝,竟然硬避开秦大王,就往左边的大道奔去。
秦大王为海上霸主,没料到金兀术居然有这一手,一时阻挡不住,被他冲出去十几丈远。他哪里罢休?立刻飞身跟上去,扬鞭一喝,就直追金兀术。
此时,金兀术的手下已经落在后面,被秦大王的弟兄们截住厮杀起来;而两人却在前面轮番追击。很快,已经追到一条护城河边,这是外城,并无围栏,金兀术横冲直撞,秦大王穷追不舍,金兀术一急之下,马蹄顿失,差点掉到河里。他一个翻身,用力一提,马也有灵性,竟然生生收蹄改为向右。
“哈哈,你这狗贼,竟然有如此好马,待老子杀了你,取你这马送给我老婆,看她不乐才怪。”
金兀术无心听他啰嗦,慌乱之下,往城北而去。
城北是一道大门,守备森严。秦大王大呼:“快抓住这名金贼,他是金狗……”
却见金兀术举手一喝,手上一道金光,似是一面金牌,威喝道:“还不开门……”
守城的士兵正在惊疑,见了这面金牌,立刻开门。
金兀术纵身出门,还来不及喘气,秦大王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起冲了出去,待士兵醒悟过来,砰地关门时,后面的残余已被彻底关在城里。
金兀术虽然逃出城去,但见秦大王穷追不舍,也自心焦,心想,不解决这汉子,终无宁日,拿了方天画戟回身一搠:“好个咄咄逼人的宋猪,今天让你知道本太子的厉害……”
“去你娘的金狗,待老子剁下你的狗头……”
秦大王哈哈大笑着,提刀就来战他。
几个回合下来,二人势均力敌,更激发了金兀术的蛮心,心想,这种宋蛮子要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能杀一个先杀一个,他杀机加深,出手更狠,正在这时,忽听得背后一阵冷风,一柄枪到背心之前,先有一声威喝算是提醒:“金兀术,你今天受死吧……”
来人显然不惯背后偷袭,金兀术却头都大了,他立刻听出,这正是岳鹏举的声音。
两相夹击,岳鹏举的武艺更在秦大王之上,金兀术立刻左支右绌起来。
狼狈不堪时,却听得黑暗里,一个微笑的声音,清淡而讽刺:“金狗,你不是在我大宋国土上耀武扬威的么?待捉住你,我打你三百鞭,看你还敢不敢如此猖獗……”
秦大王但听得这个声音,先是一怔,只见前面两丈开外暗处,一个一身劲装的黑衣人,头顶方巾,粗看是一精瘦的男子,且眉目不清。可是,这个声音,饶是隔了许多年听来,又经历了一路的跟随,他哪里还有怀疑?正是自己跟丢了的老婆花溶。现在黑暗中,花溶显然没有认出自己。
他大喜过望,生怕花溶一听出自己声音就跑了,当下不动声色,只挥舞大刀,狠命地攻击金兀术,听她说要鞭打金兀术300鞭出气,就想,今天一定得抓住金兀术送给她。
秦大王强忍着兴奋不做声,金兀术却忍不住了,大笑一声:“姑娘,你若肯告诉我你的芳名,别说被你打300鞭,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秦大王听得他此刻还敢出言轻薄,大为恼怒,下手更是狠辣,一刀就搠向金兀术的心口。
这时,花溶也看到了秦大王,暗影中,只见他身形高大,秦大王又故意拉低了头巾,她根本没认出是什么人,只道:“这位好汉注意,留活口,他是金国四太子……”
秦大王来不及收势,眼看金兀术就要丧生刀下,岳鹏举压低声音:“生擒他作为人质,揭露朝廷奸细……”
恶斗几招后,岳鹏举和秦大王早已认出了彼此,秦大王是心有顾忌,岳鹏举是怕花溶惶恐,但二人此刻擒拿金兀术是一致的,倒心有默契,只顾着齐心协力拿下金兀术再说。这时秦大王见金兀术对自己老婆出言不逊,动了杀机,哪里管得他死□□口,见金兀术因为岳鹏举这声提醒侥幸逃开,秦大王立刻补上又是一刀,正砍在他的左肩上。
就算一对一,金兀术也在二人面前不占上风,何况本来腰就有伤,又是二对一,饶他再是骁勇,这一刀下来,也站立不稳,几乎摔倒在地。
秦大王下了辣手,就不再收势,他一慌乱,方天画戟一歪,岳鹏举一枪插在了他的右边肩头,立时鲜血如注。紧接着,腿一软,又被秦大王砍了一刀。他暗呼这下小命休矣,却见一团小型的烟火在近距离散开,背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十骑快马从城门方向冲出来。
金兀术大喜过望,这正是自己暗中布置的亲随的信号。他虚晃一招,岳、秦二人岂容他脱身?他逃不过,身子一软,委顿在地,岳鹏举一脚几乎踏在他脑袋上:“金狗,你还敢猖獗?”
花溶见擒了金兀术,本是无比高兴,但见又这么多人追来,又无比焦虑,只见岳鹏举提了金兀术,喝一声“姐姐”,姐弟二人会意,转身就跑。
但终究迟了一步,几十兵马已在身后,蝗虫般涌上来。
她取了弓箭,对准焰火的方向,就射击,一箭过去,马上人身子一歪就倒了下来。花溶大喜,又是连续三箭,只听得几声惨呼,连续有人落马,但后面的十几人依旧蝗虫般飞奔过来。
花溶身上带的箭已经用完,秦大王掉转枪头一横,就拦住冲上来的几名黑衣人,大声道:“小兔崽子,金狗交给你了……”
情势危急,他忘了压低声音,花溶却听得分明,心里一震,这个声音如此熟悉,饶是过了这么多年,仍然如心底的梦魇。
再细看秦大王奔走的身影,那把熠熠生辉的大刀,这一下,完全认出,此人就是秦大王。
虽然早就知道秦大王找上门了,但毕竟一直未曾碰面,不曾说过一言半句,还不觉得如何害怕,如今,见他真人曾经就站在自己面前不过丈余,久违的那种恐惧立刻填满心底,竟然比见到这群追兵还要害怕,手心都冰凉起来。
岳鹏举回应一声,七八个黑衣人已经围住了秦大王,边打边退,距离众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岳鹏举见花溶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喊一声“姐姐”,花溶立刻醒悟过来,奔到他身边,握了弓,蓄势待发。
岳鹏举见情势不妙,悄然将花溶护在身后,一把拎起金兀术,手抓在他受伤的肩头。金兀术惨呼一声,血流如注。三名士兵正要抢上来,岳鹏举厉声道:“谁敢上来?”
“退下,都退下!”
只见一人翻身下马,拿了块牌子,声音威严:“下官是右金吾大将军,奉命捉拿金国奸细。阁下是何方好汉?你抓住的此人,是一名金国奸细,我们已经调查了许久,请交给下官处置。”
岳鹏举看得分明,他拿的,正是如假包换的金吾将军令牌。
“多谢各位好汉帮忙,交给下官处置就可以了……”
岳鹏举手一松,旁边两名黑衣人忽然抢上一左一右抓住了金兀术。
花溶嘶声道:“你们是奸细……”
金吾将军冷笑一声:“这块令牌你看清楚了。要是奸细,你们早没命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念在你等也是忠心为国,暂不追究……”
岳鹏举冷静得多,上前一步截住:“你们会怎么处理?”
“我们得了密令,自然会处理。好了,你们擒贼有功,报上姓名,会有重赏。”
花溶冷冷道:“赏赐就不必了。”
金吾将军挥挥手,众人带了金兀术就走。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金兀术带走,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却见那金吾大将军率领众人已经走远,在前边密林处忽然猛喝一声:“住手……”
几名正和秦大王混战的士兵立刻住手,秦大王哈哈大笑一声:“妈的,老子还没有杀得尽兴,你们这些鸟人,把金狗带去哪里?”
“退下,不得无礼……”
秦大王哪里鸟他?忽然想起自己老婆在前面,也顾不得再跟他们周旋,转身就往回跑。
这边,花溶听得秦大王喝骂,早已醒悟过来,拉了岳鹏举的手,惊惶道:“快跑,鹏举……”
岳鹏举自然并不怕秦大王,甚至还有心干脆面对面跟秦大王讲个清楚,但见花溶声音发抖,也不再说,顺着她,二人翻身上了同一匹马,一扬鞭,马得得地跑起来。
“姐姐,你别怕……”
花溶紧紧握住他的手,手心发凉。自己曾多次发誓,再见秦大王之日,就是你死我活之时,可是,没想到第一次碰面就是共同对敌,一场大战,擒拿金兀术,如今,立刻又要反目相向,虽然有岳鹏举在,自己并不怕他,但终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求远远避开,终生不要再见才好。
秦大王见老婆原来不过咫尺距离,现在居然连面容都没看见就又跑了,大急:“丫头,丫头……别走啊……”
一转眼,唯一的一匹马已经被岳鹏举骑走了;其他的马,都被金吾将军带走,又怎么追赶得上?
他顾不得多想,转身就向最近的一名士兵追去,一刀就砍向他的背心,只求先夺下一匹马好追上花溶。
没想到用力过猛,一刀下去,马上的士兵固然倒下,马也倒下。待他再去追赶其他马匹时,已经上来的士兵将他团团围住,大声喝骂起来……
秦大王见势不妙,杀开一角就跑,跑到林边,遇到接应自己的李兴等人,见了他们的马,也顾不得责骂他们来迟,翻身上去,就往花溶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路狂奔了七八里,岳鹏举忽然下马,抱着花溶一跳,用力打了一马鞭,马加快速度,得得地狂奔起来,他却拉着花溶闪进了一棵大树下。
果然,过得片刻,秦大王率众已经追了上去。
待得马蹄声远去,花溶才松一口气,抬起头,发现自己靠在岳鹏举怀里,汗湿了全身。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站正身子,低低道:“鹏举,谢谢你。”
“姐……”岳鹏举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憨憨地笑一声,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小心着凉。”
身上的衣服传来年轻男子那种特有的味道,但是,岳鹏举跟其他人不同,多了一份干净和清新的味道,她心里一暖,柔声道:“我们先去道观。”
“好的。”
恶战一夜,又加上被秦大王一阵惊吓,她走几步,只觉得双腿发软,头晕目眩。
岳鹏举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姐姐,你怎么啦?”
她几乎哽咽起来:“今天都是可怕的事情……”
岳鹏举微笑起来:“姐姐,不要怕。秦大王再找上来,就跟他讲个清楚,我绝不会让他再伤害你的。”
“跟他这种人,根本讲不清楚道理……”
想想,秦大王这么多年一路不停地找,如今,经历了千山万水,找到了,知道了自己的下落,他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放弃?
岳鹏举亲眼见过秦大王对她的凌虐,知道她对那段过往视为噩梦,更用力一点抓住她的手:“姐姐,有我呢!秦大王再纠缠不休,我就把他打走。”
花溶听得他坚定的语气,虽在难过中,也忍不住笑起来,反手抓住那双有力的大手:“嗯,鹏举,我今后一直跟着你,就不会害怕了。”
她这话是随意说的,岳鹏举听来却是心里一震,就好像有人在心上满满地浇灌了一盅蜜糖,从头甜到脚,突地伸手,背起她就走:“姐姐,我背你。”
花溶软软地伏在他的身上,冬日的晚风呼呼地刮在耳边,却一点也不再觉得寒冷,心里有种淡淡的情愫,竟是生平也不曾有过的:
眼前的男子,再也不是当初小岛上的柔弱少年。他比自己强壮有力何止百倍?这一生,得他保护照顾,该是何等幸福之事?
“姐姐,郭真人的‘六甲法’完全是江湖术士的骗局,结局可以预料。不过,如果顺利引导民心,打一场开封保卫战,金军不一定就能破城。只看现在的当权者敢不敢主战……”
“那个狗皇帝,我见过的,奇蠢无比,不敢主战的。”她拿出那块皇帝赏赐的玉佩,“我有这个东西,只求能在约定地点带走王妃母子,否则,城破之日,她们无一人能逃脱……”
“好,我们明天先去见王妃母子。”
花溶有点惊疑:“唉,也不知道王妃母子能不能出来,或者说,她会不会带小王子出来……”
“姐姐,你不是跟她约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