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之回归》野生大汤圆

12、今生-救人

　　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遇到的好人多，人生的路，走的就阳光灿烂一点。遇到的坏人多，情感上，身体上，各种不同的事故就会一波接一波。扛得过去，就是考验，扛不过去，就是劫。

　　父母都不一定爱子女，更何况，所谓的爱人呢？桓秋知道自己的脑子里都是情情爱爱，只是时人当下除去父母家族，便是夫君子女，她也不知道除去抓住文才哥哥之外，还有什么能被握在手里。家族教导了她如何在复杂的环境中获得更好，同时也教导了她为家族奉献，但这都是责任，她自己呢？

　　这么些年里面，桓秋也在看身边的人怎么做，母亲好像活出了世人想要的样子，但是她不想自己这样。桓家的女性长辈们都接触不到，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然后她看到了文才哥哥的母亲，马府的大夫人，似乎活得更为肆意。这样的快活，她在上一世，只在山长夫人身上见过。她们都是自己有底气的。最开始，桓秋简单以为底气是家族的地位，是父亲的支持。后来她看到马府大夫人在处理自己私产上花的精力，比处理马家家务事都要多，她开始明白了。

　　桓秋知道马家大夫人当自己是儿媳妇，所以在有意提点自己，那她也不能辜负期待。桓父桓泽自然看到了这些年女儿的变化，作为家主的公心上来讲，他不希望女儿脱离掌控。可是从私心上讲，女儿能在他看顾不到的地方保护好自己，是一个父亲的幸福。

　　桓泽内心的交战并没有持续很久，终究是他自信，女儿在多年的教导之下并不会至家族于不顾。私下补贴给女儿的东西，也不再局限于钱财。

　　对于那位马家小儿的事情，桓秋内心是真的想帮，因此，虽说已经与马文才说过，她也没有就此不管。

　　人的命运有很多种，如上位阶层想插手，一念之间，天差地别。上一世的青志，在他母亲去世后，便从天落入地，让鬼唏嘘。然而这一世，有了桓秋与马文才的插手，便是生生给了他一张救生网。

　　以马文才的人手能力来说，查一个人并不费力。更何况，这个人还有名有姓有大概范围。然而，受限于私密性，要避开马家族人。与侍卫和暗卫则不需要他给出任何交代不同，凭空探查一个没有任何交集的孩童，马文才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搪塞族人。因此，等侍卫前来禀报查探结果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回少爷，查到了，马氏四房的孙少爷，名青志。”回禀的侍卫单膝跪地，“除了青志少爷的情况，奴才还发现，四房大少爷的夫人身边有不少能人。”

　　马文才眉头一皱，“能人？可有查到这些能人的出处？”明日就是马氏家宴，在此之前，只要查到人是谁就都来得及救。这位四房的大夫人，倒是让他意外了，想到自己的外祖母，马文才心中有些猜测。

　　因着主要目的不是想惩治这位夫人，马文才略看了几眼，便开始查看这个叫青志的堂弟的资料。“已经这么严重了？”马文才放下手中的调查结果，他没想到，这个孩子远比他以为的身体还要差。哪怕没有家宴上的那一脚，再这么耗损下去，这个孩子也会很快撑不住。

　　因为他自己上一世的经历，他已经不吝于将继母的形象往阴私恶毒处恶化。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经历的不过是浅显的小手段。也或许是，还有别的，却被马太守给挡了，护住了这个多年的独子。

　　“是，长期饥饿，以及未知的手段，青志少爷的身体极为虚弱。属下自作主张，给青志少爷服用了护心丹。”那位前去查探的侍卫，是张氏给他的明卫，手段光明，是个正直的汉子，对后宅阴私不懂，救人心切便出手了。

　　马文才眉头皱了一下，“此次便罢了，以后莫要擅作主张。”虽说他也是想要救助这个孩子，但是侍卫太有主见，便是他没训练好。

　　上一世这个孩子的去世能够掀起轩然大波，甚至惊动了马太守。这一世，既然提前查到了，他便免不了要插手制止事情的发生。马氏，是他的父族，他也不希望家族的名声太过恶劣。若是没有更合适的人出现，他是有很大可能要接管马氏族长一位的。马氏的名声臭了，对他而言，就不是助力而是负担了。因此，他要一点一点地将各种隐患摘除清扫。

　　无论是为了拯救人命，让小青梅开心，还是为了家族名声，他都要让这个孩子活下来。但是，活下来简单，以后怎么生活？有父有母还是独子，哪怕家族中有家产没孩子的族人不少，他也没有借口将这个孩子从他亲生父亲身边救走，送给别人。除非，他的父亲主动不要他。

　　马文才以自身经历来考虑，觉得难。毕竟，做父亲的不喜这个孩子，任由继妻磋磨这个孩子，是他的权力，若是由别人带走，就是打脸。若是他一定要救这个孩子，怕是免不得要起冲突。

　　这个问题让他头疼到了次日家宴，还没有想到解决方案。直到他在家宴开始之前，亲眼看到这个孩子，脸色微变。此时，马家老宅内，已经聚集了上百的族人以及其正妻。

　　“竟然如此恶毒！”马文才暗自唾骂了一声，便命人立马将青志带到了他的书房，又另外让人请了大夫。上一世送走母亲张氏的时候，马文才将她的面色形状记得清清楚楚，哪怕后来忘记了，在历经转世的时候，也都想了起来。青志现在的情状，竟然与当年临终前的张氏，一模一样。

　　身为长房嫡子，马文才的身边围绕着不少前来吹捧的人。这会儿见他突然对一个孩童关心，自然就有人紧随其后想要知道，是不是有能示好的地方。

　　“诸位叔伯以及兄弟姐妹，还请留步。佛念突然有些要事需要处理，还请原谅。”走到荣景堂附近，马文才见有人没有眼色，还准备继续跟上，便开口留下众人。没办法，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传出去，便是对马氏家族名声的打击。

　　见状，有些有心积极奉承的，也不得不转身与他人闲聊，好在人多，也不愁无趣。但是，这些人面面相觑，好奇不已。突然，人群中，传来个声音，“刚刚那个被带走的孩子，似乎是四伯家的孙子青志？”

　　“莫不是那个孩子被这位看重，准备要带走培养？”总是不缺脑洞大开的人，话语里还带着一丝嫉妒。

　　“我看他刚刚的面色可不像是欣喜样子。”有人反驳。

　　“而且四伯家的孙子才五岁，能看出来什么？”这是刚刚那个声音。

　　“我儿子可比那小子机灵多了。”这是不服气的一位族人。

　　“我看，未必是好事。”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冒了出来，“口唇发青，指甲黑如地苍，这是中毒之症。腰腹凹陷，可见肠薄。稚儿却生口疮，淤黑不散，毛发稀疏。这是中了砒霜之毒，命不久矣。”

　　本来还谈论地欢快的众人，听到这话，也不再多说了，就地散开。能随口说出这些症状的，是马家出名的医痴儿，虽说不是正经大夫，却在族里有些名气。若不是中毒，他们在这里谈论，顶多是羡慕，口舌之争。若是真的，怕是要牵扯阴私。人命官司，万一不小心把自己牵扯进去，可不值当。

　　见到这一幕的人不少，口口相传，大家皆是心中一惊。闹了这么一出，往日里热闹非凡的马氏家宴，此次却是不够欢乐。不少族人在安分吃饱肚子之后，便火速告辞。若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尘埃落定了再来打听也来得及。

　　有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自然便有好奇心重的。只是，马文才在家宴中已经将族老和相关的人，都通知好了，家宴后，在大厅中等待。其他人自然被拦在了门外。

　　“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父亲？”马张氏私下听自己儿子描述情况，当说到青志的父亲不闻不问时，心中一纠。若是她当初没有发现自己中毒，就此去了，怕是她的孩儿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要知道，哪怕如今她解了毒，身子也有不少损伤。

　　“人命关天，此乃族中之事。等会儿族老发问，母亲只当作事先不知便可。”在说完他发现青志中毒，又找大夫确诊之后，马文才也皱了皱眉头。牵涉到青志的继母，后宅之事，怕是母亲免不了要接手这件龌龊事。

　　“你母亲我还需要你来提醒？小小年纪的，瞎操心。”马张氏见儿子担心，忍不住笑了。“现在无凭无据的，虽说大家都心中有数，但是，有些事情得蒙在被子底下处理。我估计，看青志的父亲是何态度。”

　　马文才自然也明白这里面的猫腻，青志作为旁支嫡系，族中处理起来也会慎重。但是，好坏都是青志的母族并不看重这个外孙，让马氏族人可以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对马氏家族是好事，对青志来说，就是噩耗。

　　“兰儿心地善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定然是有旁的人看不过我四房人丁兴旺。”毫无意外，青志的父亲根本不承认妻子会做这种事情。众人也不意外，哪怕为了面子着想，他也不会承认。谁让青志没有一个有力的母族呢。

　　“现在孩子已经如此情形，需要精心照顾调养。你可有什么想法？”马老太爷十分理解这个侄子的做法，根本没有去追究真相的念头。但是，青志的事情既然被发现了，就不能当作不知道不处理，这会寒了底层族人的心。

　　“我看这孩子是天生体虚，与他那短命的娘亲一样。”青志的父亲根本没有看这个儿子一眼，开口也很是冷漠，“将他放到庄子上养着就是了，那里环境清幽，打扰不到他。”

　　“胡闹！”马老太爷听到这话，心里觉得生气了，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青志需要的精心照养，放到庄子上哪里能行？！哪怕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他还有叔伯祖父在，马家的孩子，由不得肆意糟践！”这家事，既然已经闹到由族人商议，便由不得他如此轻忽怠慢。

　　然而，对于青志的父亲而言，他既不喜欢这个儿子的母亲，也不喜欢这个孩子。当初他委曲求全，与那女人成亲，为的不过是陪嫁的丰厚嫁妆。如今既然原配已经去了，这个见证了他委曲求全历程的儿子，自然滚得越远越好。庄子才是最适合这个孩子的。

　　就在陷入僵局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五房太爷突然开口了，“如渊那边一直想过继个儿子。”青志刚出生的时候，他还抱过。侄媳丧礼上的时候，身子骨还不错。如今只要解了毒，调养一番，便还是个好孩子。

　　听到这话，青志的父亲与继母眼睛都亮了起来，正准备开口应答的时候，马老太爷说了一句，“青志的母亲，只有这一个孩子。若是要过继青志，便带上青志母亲的嫁妆一起过继吧。”这个侄子，虽然当着众人不给他脸面，但他自然不会不“公正”。

　　“不行！”青志的父亲顿时急了，他的原配乃是商户女，陪嫁的金银比他多年来的私房还要多几倍，他怎么可能舍得。情急之下，青志的父亲眼睛闪过狠厉，“青志是我的独子，怎么可以随意过继出去？”这个儿子看来是留不得了，原先还想着好歹是亲生儿子，留着他只当是个吃白饭的。

　　一直在旁边马文才注意到青志父亲的脸色，心中一跳，难道青志的死劫还是会应在他父亲身上？“不知五爷爷是个什么想法？”马文才皱着眉头，不想放弃救人。

　　“如渊他们不缺这点钱财，有或没有都可以。”五太爷自然也没有错过这个侄子的态度，心中不由得叹息，这个侄子，四哥真的是没教好。罢了，便当是行善，救人一命吧。“如沐，你还年轻，身子骨也好。以后还会有儿子。可如渊早年伤了身，独子亡于流民之乱，除了过继，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说到这里，不要钱财，又能让这个儿子远离他的视线，青志的父亲如沐自然心动。“青志的母亲在去世之前，病重吃药，嫁妆已经都吃完了......”

　　“我说了，如渊他们不在乎这些。”五太爷没有放过马如沐的表情。他虽然愿意将这个侄孙过继为自己的孙子，但是却不愿意连麻烦一起接手，“只改了族谱，如渊他们便要前去无锡了。以后见面便更加不易。”

　　利益说开了，事情就好办。青志顺利过继给了马氏五房的马如渊，后续的医治照顾自然也转了手。马太爷虽说想恶心一下这个侄子，却不想用侄孙的命做注，因此，只提了那一句，便不再多说。

　　马文才与马张氏心中又是叹息，又是庆幸。好歹这个孩子的命，是救下来了。

　　只是真的这么简单吗？四房的长孙夫人身边的能人又是从哪里来的？马文才不准备就此轻拿轻放。马张氏见儿子如此上心，自然答应安排人去查，内宅夫人的事情，从内宅查也方便的多。四房长孙夫人娘家毫不出色，可没那许多银钱养着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