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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世-分离 ...

  •   不同于太平盛世的金黄遍野,这个秋天的城外除了似乎肢体与泥土混合的酱红色,就只有零星草枝被踩踏碾碎的黑褐色了。漫天的腥臭味,笼罩了这片土地,久久不散。凝神细听,似有不详之音,“......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然而,凡人看不见的世界,却诉说着另外的故事。

      被砍断马蹄而倒下的战马尸首旁边,是一身素衣的女鬼,虽然外表稚嫩,但是双眼透露出执着,直直地盯着从地上逐渐飘起的将军魂魄。这女鬼,从那头顶挂着珠花的双丫髻,还有那白白嫩嫩,涂着正红色指甲的双手就可以看出来,是一位内宅娇养的小小姐。一身精致,与这充斥着血汗狂野的战场格格不入。

      “佛念哥哥。”只见那女鬼含泪笑着,对着一身铠甲的马文才伸出右手。“我们走吧。”

      马文才回头看向自己倒在地上的身体,还插着几只羽箭,那些杀红了眼的敌军正在一刀一刀地砍杀。叹了口气,看向马家的方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马文才也伸出了右手,“我竟然,眼盲至此。”

      “秋妹妹不要难过。如今,不过是佛念哥哥做错了事情。”马文才说着,竟然像是将心中的郁气也散去了,缓缓露出了笑容。

      那女鬼桓秋的眼泪掉下来,扑进马文才的怀里,“这不是你的错,佛念哥哥,你还疼吗?”

      “不疼,不疼的。”马文才手忙脚乱地给灵魂状态的桓秋擦泪,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鬼魂也有眼泪。秋妹妹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要人哄。

      “秋儿跟了你好久,看你倒下,心里好害怕。”桓秋哭过好一阵儿,在马文才的怀里慢慢缓了过来,“佛念哥哥,你怎么就能不记得秋儿了呢?”

      马文才无言以对,生前的记忆重现之后,他当然知道自己曾经被隐瞒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两鬼相拥,各自沉浸在回忆里,并未注意到逐渐消失的厮杀声,愈加浓烈的鲜血气味,还有异于往日,降临得格外早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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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府邸中虽不能说是雕梁画栋,但也能看得出下人们打扫地勤快精细。池塘之中的红白锦鲤一个个撑地游不动,池边的亭子里飘出的香味似是沉香木的味道,彰示着园子的主人也是富贵林中走的人物。

      然而再富贵的园子,再精致的景色,也挡不住小姑娘的哭闹声穿墙而过。

      “不嘛,不嘛。佛念哥哥不走,不走。”小姑娘看上去白嫩精致又惹人怜爱,此时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仰头拉着一个看上去稍大一些的小男孩的衣角。虽说才五岁的样子,但是小姑娘眉眼间的精致,可以看出未来的绝色,而被拉住衣角的小男孩,那张点着眉心痣圆润稚气的小脸蛋上,则是左右为难的窘迫。

      许是看够了小男孩的纠结,那位有着与之相似面容的温婉女子,略微弯腰,拉着小姑娘胖胖嫩嫩的小手,安抚着她,“秋儿莫要再哭了,若是把脸哭皴裂,可就不再美丽了。待过些日子,佛念哥哥还会来找你玩的。现下时辰已经不早了,佛念哥哥也该回他自己家中了。”

      “不嘛,不要走。”小姑娘根本听不进去女子在说什么,她就只知道,今日新认识的这个漂亮又温柔的小哥哥要走,哭得更凶了。往日被娇惯得厉害,此时性子起来了,更是有些想不讲道理的劲头。

      “奶娘,将她抱回房去,拉拉扯扯的,没个规矩!”因着送那位夫人,而走出会客厅的主家夫人开口便是训斥。

      本是想当着客人的面忍耐,与小姑娘眉眼有些相似,妆容精致的女子等了一会儿,但是见女儿依旧不依不饶,不由得皱起眉头,暗自思忖。都是老爷宠的,规矩没有学好,女儿家还是得让教导嬷嬷好好指引训诫一番。

      听见这话,原本已经站到了母亲身边的小男孩心生不忍,此时,又见那个名叫秋儿的小姑娘,哭得快背过气去了,不由得左右为难。他其实很喜欢这个妹妹,于是便低下头咬了咬牙,重新又跑上前去,递给她一枚镂空羊脂玉珠子,“秋儿妹妹,这是哥哥最喜欢的玉珠,等过些日子,哥哥来看你。这几日,你要想哥哥了,就看看它。”

      说完了,小男孩又转身跑回温婉女子的身边,像是完成任务松了口气般,抬头羞涩一笑,“母亲,我们回去吧。”

      小姑娘被那盘地光滑的羊脂玉珠吸引了注意力,哭声渐小,杏仁般的大眼睛被泪水冲刷得分外明亮,“小哥哥明儿个还来吧。”

      “过几日便会再来的。”

      秋儿艰难地收起眼泪,犹犹豫豫又有些娇气不甘愿地嗯了一声,伺候的奶娘悄悄松了口气,要是大小姐将嗓子哭坏了或是将眼睛哭肿了,说不得她就得被老爷换掉。

      小姑娘便是那诸城桓家的世家长子,桓泽的嫡长女,桓秋,小名秋儿。因着是嫡系的第一个孩子,自幼便被桓泽以及家中祖父母如珠如宝地捧在手上,如今已经五岁,还常被带着在书房玩耍。

      桓秋的母亲,则是代郡太守元珍的嫡女元静姝。官场之事,元静姝不那么了解,她只知道,当她定下要嫁入桓家的亲事后,父亲格外器重她,而她的庶妹们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她当场暴毙,从而以身相替。

      元静姝至今还记得,生养了二妹妹的周姨娘为了得到这门亲事,试图毁她名声,在被父亲秘密抓住后,跪在书房中面色的灰败。而她临死前问父亲的问题是,“丽姝也是您的女儿,她那么努力,那么又才学,怎么就只配嫁给一个小小的员外?而大小姐明明什么都不如丽姝....”

      而父亲,则对着旁观的大哥元珉温和一笑,转头却让周姨娘死不瞑目,“就凭夫人,乃是士族出生。”

      元静姝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家中姐妹中最不开窍的一个。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管家用人,她都只会跟着女夫子和母亲依样画葫芦,想变通都不知道怎么做。而身为庶女的妹妹们,却能时常让母亲眼前一亮,继而对着她叹气。但是那次她却听出了父亲没有说出的话,只有士族夫人生的儿子,才是家中的继承人。她,只是命好,有个能干又与她感情不错的好哥哥。

      当初她出嫁,母亲为她添置了几位能干的陪嫁,才算是让她在桓家站起来了。如今虽说,看在桓秋伶俐的份上,桓泽对元静姝格外看重,也有着几分宠爱。知道夫君期待她能生一个像长女一般聪慧的长子,元静姝也不是不上心。但是,元静姝却只得桓秋这一独女。桓秋已经五岁,她却至今尚未有第二胎的音信,大夫却说身子无碍。除了死死抓住管家权之外,元静姝心中还有些怨责之意,也不知道是否是生这个长女之时伤了内里。

      小男孩则是刚刚跟随父亲上任的马家子,名佛念。马父,为汝南世家马家子,如今来到诸城上任太守,自然要拜会各家地头。也是得知桓家家主嫡系,有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嫡女,抱着不可言说的小心思,马太守便让自己夫人在拜访时,带上儿子一起。

      谁知,两个小孩子竟然是一见如故,桓秋甚至依依不舍到不愿意马佛念离开。

      “父亲,看这个。”等当日晚上,桓泽来到主院,每日一看自己的嫡女时,桓秋炫耀似得展示着小哥哥给她的羊脂玉珠,中间镂空,透光隐约似有狸奴纹样。见桓泽注意到了,桓秋还手捧羊脂玉珠,放在脸颊边蹭了蹭,表示自己的开心。“秋儿喜欢,小哥哥给的。”

      桓泽看着嫡长女那娇痴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都见过多少好东西了,就这么喜欢这个玉珠?”说着也没当回事,领着桓秋到书桌边,考教她每日一个时辰学习的功课。

      仔细收好新得到的心头宝,桓秋流利地背诵着父亲上一日布置的功课,并讲述自己的理解,由桓泽来纠正和补充她理解偏差或不完整的地方。在桓秋如今尚识字不多且握笔无力的年岁,桓泽也认真记下了长女的话语,用于其以后学习反思。不得不说桓泽的用心,确实是将桓秋当作长子一样用心培育了。

      等到了晚上宿在元静姝房内,桓泽细心听取了她从马家夫人口中得知的态度,沉吟思量过后,便交代元静姝,“若是马夫人及其子再次到访,好好招待。礼数与如渊的夫人一样。”如渊是桓泽的世家子同窗林瑔字如渊,由此可见桓泽对马太守的重视。之前马夫人命人递送拜帖之时,元静姝也曾向桓泽请示,但是他当时只说见一见无妨,无需多做准备。元静姝仔细记住了这话没有多想,便急忙缠到了桓泽身上,对她来说,什么都没有生一个儿子重要。

      小孩子的友情通常与大人的活动相关联。若是大人之间没有来往,小孩子哪怕一时间闹腾,过段时间也会忘记。而有了良好的开端,又得了桓泽的叮嘱,元静姝对马夫人更是热情。当然,也包含了时常跟过来的马家大公子,佛念。

      在同辈之中没有同龄人的这些年里,桓秋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说说功课以外事情的玩伴,而不是被母亲一训斥就变脸色的侍婢。

      自此马家佛念对诸城桓府最深刻的记忆,变成了一声声的“佛念哥哥”,和跟在身后的小尾巴。好在,他也很喜欢这个小妹妹,愿意带着她一起招猫逗狗,挖坑钓鱼,斗嘴追闹,习字画画,下棋练琴。

      只是,时光荏苒,童年的脚步总是跑得很快。四年,也不过是忽然而已。青梅竹马的时光总是少男少女成长中最甜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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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那个粘人又机灵的小姑娘也有九岁了,虽然依然带着稚气,却可以看出骨相的甜美。约定俗成的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到了桓秋这里,她拖到了八岁,才跟她的佛念哥哥依依不舍地分开。

      不过是不能随意见面,桓秋为此爆发了对习字无上的热情,每日一封信,通过身边大丫鬟的手送出,再带着甜点回来。虽然没有了朝朝暮暮的腻歪,却依然有着两小无猜的小甜蜜。

      此时的马家佛念正在书房中背诵先生布置的功课,在厚厚的功课中,藏着一个木制的盒子,里面是属于他少年稚嫩的风花雪月。

      “什么?父亲要前去青州府上任?”桓秋听到母亲身边的大丫鬟金玉前来召唤她去正房,却不料想听到这样的讯息,整个人都慌乱了。要是她跟着父亲走,那是不是就见不到佛念哥哥了?她有些舍不得,手下不由得捏紧了帕子。

      “母亲,父亲可有说,哪些人跟着去上任?”冷静下来,桓秋便向元静姝打听消息。

      元静姝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咱们房里的人都去,除了你父亲书房里的那几个大丫鬟。”

      桓秋这会儿没心思去猜测元静姝话里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到金玉略带着得意的声音,“这可见得,老爷还是打心里爱重夫人。”

      “秋儿还小呢,说什么爱重。”元静姝早就受够了桓泽书房里那几个妖妖娆娆的丫鬟,偏偏那是老夫人赏赐的,动不得。这会儿她略扬着嘴角补充,“老爷去青州府任职少说要五六载,时间不短,这次要去的人,都是得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点头的。”

      这句话将桓秋在腹中盘桓尚未说出的想法打消了,既然长辈们都已经做出决定,就由不得晚辈再去歪缠。她是家里同辈中的第一人,长辈们定然是仔细考量过她的去留的。

      元静姝用眼角瞟了一下她,略挑了一下眉头,有些诧异桓秋竟然没有任何抗议。作为母亲,元静姝非常清楚自己女儿与马家子往来之事,只是既然老爷同意,她也就不管了。元静姝自觉能力有限,非常尊崇夫君的每一个决定。只是,如今桓秋都九岁了,她还没有再次开怀,大夫也查不出如何。元静姝便已经将罪名定在了桓秋的头上,定然是生长女的时候伤了身子,否则,她的子息怎么会如此艰难。要知道,当初她可是刚成亲两个月就怀上了桓秋。

      好在桓秋如今是她的独女,又是同辈中的第一人。所以,元静姝便不管不问,一切相处,按规矩来,大面上不出错便是。当然,如果能一两句话,给这个“害苦了她”的女儿找不开心,她也是不会吝啬开一次口的。

      这会儿见桓秋安静不语,元静姝也觉得没有意思,便让她回去收拾整理,毕竟时间紧迫,二十日后的吉日,桓泽就要从诸城出发去青州府上任了。往来的亲友都得招呼一声,日后相见怕是艰难。另外,还有她的嫁妆铺子营生,都得好生安排。

      桓秋在内宅见多了莫名的恶意,父亲也与她讲过诸多人心难测,自然是明白元静姝的态度想法,所以往日里都会顺着她的意思表态。但是今日,她心中实在是太难过了,想一个人冷静一下,便以沉默相对。果不其然,元静姝觉得没意思了,便放过了她。

      回到房内,打发走了丫鬟,桓秋有些子颓然地坐在窗边。虽然说桓秋尚且年幼,但是在桓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中,她早早就有了一个很明显的认知,自己最终是会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

      此时的桓秋,想不到桓泽和奶母教导的那许多的权衡,她就觉得心里面难过,舍不得,想哭,并且不想克制。索性身边并无婢女,桓秋便卸了那副样子。

      因着元静姝的冷暴力,这些年来,桓秋几乎将最单纯的依恋都托付给了马家佛念。此时的桓秋想到的,就是她也许以后都见不到她的佛念哥哥了。“不知道佛念哥哥听到消息没有......”

      焦虑的不止是桓秋,同样还有马家佛念。桓泽即将去青州府上任的消息,马太守府上知道得比外人早很多,只是马太守并不认为需要将此事提前告知长子。只要他任在诸城,桓家虽是最大的世家,但长子媳妇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人们最容易迁怒的,便是告知他们坏消息的人,马太守也不愿意平白与儿子争执。他此时不说,儿子也会从桓家小姐那边知道。桓家嫡系继承人离开族地,无论长孙女是否跟着走,诸城这边都大大失了势力,那便不是最合适的儿媳之选。小儿女的关系嘛,过些日子也便淡了。

      秋妹妹要走!得到这个消息后,马家佛念便顾不得世俗男女之别,与桓秋相约古寺。

      “佛念哥哥。”二人虽然还年少,但是书信往来中,早已互通心意,“你会等我回来的,是吗?”

      “嗯。”马家佛念轻轻拉住自家小青梅桓秋的手,语气中带着哽咽,“我等你回来,然后,我便娶你,再也不分开。”没有看到马太守变化的态度,马佛念依然觉得自己与桓秋的未来是不会动摇的,既有长年累月的情愫,也有家族利益的稳固。

      “这是外祖母在我周岁时给我的信物,佛念哥哥,你帮我保管好。”桓秋拿出一只通透的玉兔,挂在了马家佛念的脖子上,然后又环住他的胳膊。两人相顾无言,直直站立在寺中银杏树下,直至一阵凉风吹来,桓秋打了个喷嚏。

      “伯母的病怎么样了?前些日子说是累倒了。近来可有好转?”桓秋略微羞涩地开了口。

      想到母亲,马佛念脸上也挂上了哀愁,“母亲......会好的,肯定会好的。父亲给她找了神医过来看病。”说着便压下不安,安慰桓秋,“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此时正在诉说离愁别绪的两人,只以为,分别是暂时的,都还想不到,这是他们此生在人世的最后一次见面。

      ******************************************************

      “你说什么?秋儿怎么了?”清秀俊朗的少年想不到,短短半个月之后,便听到了这样的噩耗。“怎么可能?秋儿出发的时候还好好的!!!”

      “你骗我!”少年将书桌掀翻,不可能!他们约好了,等她及笄便会让人去提亲,以后一辈子不分开。

      “少爷,是真的,桓府已派人传来消息,说桓大小姐已于出发去青城的路上去世了。”跪在地上的马驹一脸不忍,他知道自家少爷与桓大小姐的感情,只是,天不从人愿。

      想着自己听到的流言,马驹欲言又止,被少年看到,“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你没说?你是不是,是不是和秋儿联合起来骗我的?”

      “少爷,奴才听到桓府回来报信的奴才私下里说......”马驹一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桓大小姐,是被桓老爷的姨娘毒死的。”

      “你骗我!”少年怒急,满脸血色,后脑重重磕在桌角上。来不及扶住少爷的马驹顿时满脸惊慌。

      ********************************************************

      “贵府少爷这是急怒攻心,需要静养,莫要再受刺激,以防伤了头部。”马府养着几个大夫,本来是为久病不愈的马夫人治病,如今马府唯一的小少爷突然昏迷,自然来得快。“头部精细,若是再受刺激,可能会有不可预知的情况。”

      马太守虽说家中诸事不管,但是,也关心独子的情况,拷问了马驹之后,便下令,谁都不许再提桓大小姐的事情。若是有人提起,便提脚卖入煤场。

      谁知,马家少年醒来之后,默默哭泣了两天,谁都不理。直到把脉的大夫多了句嘴,让他多陪陪马夫人,才算是从房里走了出来。然后,他便守在了马夫人身边。马夫人的每一勺药都是他亲手喂进去的。

      “念儿,莫要伤心。”房中萦绕着浓郁的药味,又因着病人不能吹风,在床帐子上都似乎浸润了层层水汽。马夫人躺在床上,脸色有点黄中带青,笑中带着一丝苦涩无奈,“这都是命。母亲能够有你陪着这么久,已经心中满足。”她眼中含着了然,转头看向马太守书房的方向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有些无力地拉住马佛念。微微闭着的眼睛似乎在颤抖,手指也似乎逐渐冰凉。而他便亲眼看着母亲似乎很努力地想张嘴,又吐出口气出来,再没有了声音。

      “母亲,母亲~”马佛念疯狂地拉起母亲的手,想喊,但是声音似乎噎在了喉咙里,一瞬间泪流不止,又疯狂转头,想找什么人。伺候的小丫鬟小小子们都乱成了一圈,有那机灵的跑去找大夫。马夫人贴身伺候的大丫鬟颤抖着手不敢上前,只原地打转着让小丫鬟们赶紧去叫老爷和管家。

      马佛念脑子里混乱了几秒,又将头埋在了母亲已然发凉的手上。然而,就在他眨眼的时候,突然发现,母亲手上的银镯发黑发黄。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马佛念止住哭声,仔细观察母亲的面色,又伸手拨动了一下马母的嘴唇。

      母亲是被毒死的!!!马佛念此时的脑子疯狂转动,自从重病卧床之后,母亲唯一入口的东西只有他喂的药,药里被人下毒了!而他亲手将毒药喂给了母亲!

      不!这不是真的!!!马家佛念脑中轰然作响,此刻一边后退,一边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不会的......”

      安排好人去叫大夫管家通禀老爷的大丫鬟都在低声哭泣,主子去世了,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也不会有好下场。

      此时见到马佛念的异常,立马有那机灵的嬷嬷上前关心,“少爷,夫人也是解脱了,您要节哀。少爷要注意身体啊。要是您过度伤心伤了身,夫人在天有灵,也会伤心的。”

      听到这话,马家佛念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再次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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