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承影》岁月拾荒人

5、因果灯

　　“阿弥陀佛，江沧澜，江施主！你可知道那因果灯乃是我九华镇派之宝？”一个竹亭，四面透风，啊呸，四面怡情，与周围的竹林完美的融于一体，是九华山师长们尤其是天台峰的虚无大师专门用来给小师弟或者某位施主耳提面命的好地方，久而久之，训完徒\师弟闲得无聊的某天，虚无大师大手一挥，给这个亭子提名少悲亭，寓意“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对此，江沧澜江施主表示，伤悲是肯定的，但绝对不是寓意那么深远，而是更为浅显直接的表面含义：少年伤悲。
　　卯时雨停，辰时上山，爬的还不是普通香客爬的九百九十九阶台阶，而是九华弟子的专用通道：九千九百九十九阶通天梯，据我们平易近人而且慈悲为怀的虚无大师解释，九千九百七九十九阶通天梯也是一种修行。爬了整整一个时辰并且在最后一阶台阶累成狗的江沧澜江施主表示九华山的“通天梯”绝对不是那么好爬的，不能使用修为武功不说，中间还不能休息，一旦停顿，来自莫名的地方的威压会毫不留情的将你打落山脚，重新爬吧您嘞！
　　江沧澜一直以为那什么威压是自家不靠谱的师父搞的鬼，可直到江沧澜十六岁生日那天外出游历的起始点，因为忘记了携带随身佩剑而第三次火急火燎的往回走的江沧澜看到了山脚下那个僧衣上“落”的几片竹叶之后，默默地放弃了八年的执念并且为自家不靠谱的师傅悄悄地拘了一把辛酸泪。师父，您老人家慢慢歇会儿，徒弟我善解人意就不打扰您老人家修行了。
　　因此十六岁的江沧澜在初入江湖的时候还有一个玉箫公子的美称，只因为江沧澜“救人于水火”之时完全是凭借一把玉箫，扬名天下。当然了，我们的玉箫公子在知道了这个“荣誉称号”的时候，只是矜持的微微一笑：我如果真的愚孝，那你们可就真的看不到玉箫公子了。毕竟愚孝的徒弟在看到自家师父因为爬山而不小心闪到老腰的时候绝对会二话不说走到师父面前，大义凛然的献出自己的后背，然后很是中二的来一句：“师父，上马！”而不是因为种种原因而默默地放弃自己的佩剑，独入江湖。从一开始的抱头鼠窜到后来一根玉箫逆袭打得坏人落花流水，再到玉箫裂解骗，咳，坑了千机阁（天师府千机阁，前文的天机阁是世人的误称，下文解释）陌尘一把承影剑，然后仗剑走天涯，潇洒闯江湖，罢了，说多了也没泪，说它干啥……
　　咳，聊远了。言归正传。现在是雪魂沉思结束，江沧澜带着雪魂爬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天梯之后表示自己想借因果灯一用，并在用完之时再行归还后，虚无气得对江施主耳提面命的呃，大约一个时辰之后……
　　“江沧澜！”虚无大师说的有些口渴，端起小师弟泡的茶准备润润嗓子，然后就看到江沧澜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气的茶杯里的水都溅出来几滴，当下也顾不得和江沧澜闹别扭叫什么江施主，直接喊出了江沧澜的大名。虚无大师放下茶杯，真真觉得自己大半辈子的修养都被眼前的这个“不孝子”给耗尽了，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养子也一样（没错，虚无大师还有太清宫的逍遥子都是把江沧澜当成自己的孩子养的，从一个只会哭泣的小屁孩儿，一把，咳，而且江沧澜尚未拜师，一直是以挂名弟子的身份寄养在两个地方，虽然一年一换，但好歹是自己一把手拉扯大的），古人诚不欺我！
　　“师父！”讲完了？这么快的？
　　“想什么呢！”自己养大的孩子，虚无对这个外面人称“君子唯双”的小混蛋心里想什么简直是了如指掌。眼珠子一转就知道江沧澜想着解脱了。斜眼看着一旁认真“受教”的雪魂，眼中顿时充满了怜惜。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就没在发现江沧澜之前遇到呢？可惜了。唉，人比人怎么就越比越气呢？
　　雪魂此时正垂首数着地上的竹影，一片叠一片，风一吹便又乱了，斑驳错杂，让人眼花缭乱，可却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比较不错的好方法，至少眼睛没有闭上。在长者的眼里，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标准的时候，那就是中规中矩的好宝宝类型，尤其是这个好宝宝本应是天资卓越，指点江山，风华正茂，可偏偏他的身世还是那么的令人唏嘘。因此在我们慈悲为怀的虚无大师的眼里就是那么的——小可怜儿。
　　诶，怎么说呢？人吧，年轻的时候拽天拽地，喊着叫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真的活了那么一辈子吧，年轻时的意气早就被遗忘在路上了，老了老了，有的呢，就想着顺应天命，洗洗长眠；有的呢，则是想着自己当初的无能为力，然后想着为小辈儿改改，说不定就能出了当时的一口气呢？实际上就像是父母把自己的期望尽数放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所以后一种人在遇到差不多的小辈儿时，就会有着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然后就是“相逢何必曾相识”，俗称就是看顺眼了，顺带着手帮上一把，反正也该洗洗睡了……
　　这么一想，修行不够的虚无大师把踏破红尘的那半只脚又重新收了回来，想着为雪魂剃度的奇思妙想。别看江沧澜平常没事儿的时候特别的不着调儿，但是在自家师父的剃发刀在阳光下的反射的光的面前，还是很着调的，毕竟一不小心那一头“墨发”可就彻底的与自己说上一句拜拜了。生气起来的虚无才不会管什么“君子约定”，直接皈依我佛算了，小兔崽，呸，少年。
　　因此江沧澜最后的一点睡衣也就没了，一个激灵就拽着说不定是自己出家前的最后一个朋友离开了自家师父的剃发刀的杀伤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