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承影》岁月拾荒人

2、说书人

　　开篇语: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话说两万年前，那九华山夜显五色，金莲花开……”茶馆，一个布衣老者拿着惊堂木，开始了一天的演讲。
　　“唉唉唉~先生，你这地藏王菩萨的故事都讲了多少遍了，你讲不腻，我们可都听腻了！”一个富家子弟吊儿郎当的看着说书人，明显是无聊，有一种“砸场子”的感觉！
　　“哦？不知客官想听些什么呢？”说书人上了年纪，见惯了世事无常，见有人挑事儿，也可以客气的问上一句。
　　“不如，讲点儿我们不知道的野史？”富家子弟忽略了周围其余听书人看好戏似的眼光，一本正经的说。
　　“你这可是对地藏菩萨的大不敬，当心佛祖怪罪！”一个信徒不满富家子弟的作态，怒言。
　　“诶~佛说一切皆是缘，佛祖又如何会怪罪？”富家子弟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那我们今天就讲一讲地藏王菩萨的一个信徒的转世传说吧。”见那个信徒还要辩解，说书人一个惊堂木，带走了所有人的思绪。
　　———我是说书人的分割线———
　　茶楼
　　“话说这鹿邑太清宫分前宫太清与后宫洞宵，两宫隔一河，名金水；河上有桥，名会仙。
　　十八年前，这鹿邑太清宫掌门逍遥子与九华天台高僧虚无大师在外游历，于澜沧江畔遇到了一个弃婴，顺江而流，眼见一个浪花打来，那孩子险些沉入江底，两位大师悲天悯人，自然出手相救。
　　然而，待救起这小孩儿，两位大师才发现这小孩儿骨骼惊奇，极具慧根，是修行的上佳人选。据说两位已经脱离世俗多年的大师都想将其收为坐下弟子，可是又不忍伤了彼此之间的情谊，只好一人一段时间分别抚养，只等到这孩子成年，再行询问这孩子自己的意愿。
　　天道酬勤，那孩子刻苦努力，日夜修行，再加上他本身就天资聪颖，于是不过一十六岁便离开了两位师傅，独自在外游历。并且闯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与仙都临溪的天机阁陌尘并称：沧澜承影，君子无双。
　　时光荏苒，如今距离两位大师约定的时间只剩一月，可是沧澜却是在半月前便不知所踪，下落不明。”
　　“哼~”角落，一个修士模样的少年不屑的冷哼，拍拍手里的花生皮，扔下几块下品灵石，转身就走。
　　——————【君子怀幽趣】——————
　　“什么嘛，还是一如既往地老生常谈。没意思。”手里捏着一片雪色断羽，左摇右晃，百无聊赖的踢着路上的石子，不过几步虚晃，便离开了这座城。九华山下就叫九华城，逍遥子是在澜沧江畔捡到的弃婴，难怪江沧澜会有这么个奇怪的名字！抱怨归抱怨，好事还是要做的，少年默默的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乌云，无奈的耸肩，还是先找一个地方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忙吧。
　　“啪，啪——”
　　“原来真的是下雨啊！”大雨滂沱，很适合这种古庙遇鬼的情节。少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古庙，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吞了吞口水：“没刮风，不如就在屋檐下将就一晚吧。”
　　少年刚刚自言自语完毕，话音差不多才传到地面，结果就刮起了狂风。
　　少年：“……”这张破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啊，我记得您老人家是讲究众生平等的对吧，俗话说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虽然我没办法放下屠刀，也不太想立地成佛，但是天地良心，我自有灵智一来，日行一善，刚刚我还把一个迷了路的老婆婆送回家，这才误了时辰，看在老婆婆的份儿上，求您就借您贵地，让我暂住一晚？您不说话，我可就当您同意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哈~”念到第三遍，突然从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啊！”草木皆兵的少年顿时吓得尖叫！
　　“狼嚎什么！？就是有鬼怪，也被你这一声吓死了！”轻佻的声音传来，就好像一个落魄公子，呃，略微中气不足（和刚刚少年的惨叫相比）。
　　少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锦衣少年。锦衣少年背靠供奉佛像的台桌，懒散的躺着，精致的衣衫被几道爪痕破坏，干涸的血迹附着在锦衣少年素色的里衣，淡淡的血腥之气顺着空气传到少年的嗅觉，狐疑的看了一眼锦衣少年：“修士？”
　　锦衣少年挑眉：“道友？”
　　“不是。”
　　“……”
　　诡异的气氛中，屋外的大雨停了。少年透过破损的纱窗看了一眼正空的皎月，直直的盯着。锦衣少年虽然一直以谈笑风生的姿态示人，但心里还是紧张的，毕竟近在咫尺的地方有着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如今看这少年一直盯着窗外的圆月，心中更是疑惑不已，真害怕下一秒就说：“时间到了，我送你上路。”悄悄地握紧怀里的承影，准备在少年发难之时逃脱。至于为什么不是反击，看看锦衣少年颤抖的手就知道了。他中了埋伏，受了重伤，如今灵力几近枯竭，还撑着没有失去意识已经是心性坚韧了……
　　月半影移，窗外的残梅的孤影顺着月光射入房间。
　　“时间到了！？”
　　锦衣少年心里一紧，准备起身迎敌，但失血过多，灵力枯竭，一夜未眠，最终的结果就是，华丽丽的在少年错愕的眼光下昏倒，丢死人了！这是锦衣少年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少年一脸惊喜的转头，却看见锦衣少年身体突然前倾，一把承影落在少年的视线。默默地走过去捡起承影，默然不语。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时光不过是白驹过隙，弹指一瞬，没人会在意它在不知不觉间流逝了多少。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沧澜走出房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杏花树下，月移影动，斑驳的光线照在“少女”如玉的无暇面孔上，无比出尘。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故丰神如玉兮，倜傥出尘。沧澜虽然自负天赋极佳，却也不敢说餐菊饮露，从前一切的优越感在眼前的“少女”面前顿时无所遁形。
　　真美。江沧澜说到底也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如今看到如此一个“美丽的女子”，只是想着还好自己收到伏击，没有及时赶回九华山，也还好自己还没有做好决定，否则要真成了一个和尚，斩断红尘，现在可真真是要悔死了！现如今，自己“重伤未愈”，而这位姑娘又救了自己一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虚无师傅说了，一切皆是缘分，即然如此，自己一定要“以身相许”才能还得起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听到门开的声音，“姑娘”轻移脚步，由侧身转过，无色的眸子没有半分神采。江沧澜注意到这一点，不由得呆愣起来，本应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可是一双无色的眸子，如何映得出万千星辰？
　　原本准备好的腹稿被那双无色的眸子打散，少年独有的炯炯目光深深地陷在了“少女”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然后选择性的略过了自己为什么要用“宗之潇洒美少年”来形容一位“姑娘”。
　　“你醒啦？”欣喜的语言从“少女”口中传出，惊醒了梦中人。
　　声音如伶仃酒泉，但改变不了温润的男声本质。江沧澜如同五雷轰顶，目光缓缓移至“少女”的咽喉处，白皙的脖颈上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凸起刺激到了江沧澜的眼睛，然后满心满脑只剩下两个字，男，男，男的，男的……男的！！！
　　“是。”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沧澜终究是经历过一些人情世故，很快调整过来，恭敬的行礼，绝不因为对方看不到而懈怠半分。“在下九华山江沧澜，不知，阁下尊名？”前辈两个字怎么也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的人说出口，嘴张一半，却又在中途改成了阁下二字。心在滴血的少年默默地重新做好了一个决定，我还是去九华山吧……对，没错，我本来就是要去九华山的！嗯！就是这样！(っ╥╯﹏╰╥c)
　　“吾名雪魂。很高兴认识你。”轻快地语气，不像一个失明的人拥有的。
　　沧澜不由得被太阿的轻松乐观带动，一扫原本被陷害的郁闷心情，选择性的忘记刚刚的心悸，重新恢复之前的不拘一格，潇洒狂放。
　　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感受到一个月前尚且狼狈不堪的江沧澜的洒脱不羁，雪魂的心中突然冒出一种遗世独立的豁达。继而会心一笑。
　　那一刻，天地为之失色。
　　至少江沧澜是这样觉得。
　　然后，天空真的开始——失色！
　　江沧澜默默的看了一眼开始“狂风暴雨”模式的天气，心中郁闷不已，谁能告诉他刚刚还明月高照的晴朗星空为什么会在一瞬间变成“乌云压城”的状态！
　　同时，刚刚潇洒一笑的少女，呸，少年已经收起了莞尔地一笑，脸色有些凝重，然后下一刻，消失在树下。只留下一树的杏花，在斑驳的雷光之中，和雨相约，与风共舞。
　　收起微笑，江沧澜放出因为重伤而暂时收起的灵识，脸色一凛，同样消失在这个不知名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