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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三十三 ...


  •   他没杀过人,也没有亲眼目睹过真实的、血淋淋的杀戮。

      但那些都是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

      可现在他到异世还两个月不到,他就已经直面了两次生命的脆弱。

      温热的血溅到了脸上,墨舍予呆愣愣的忘记了动作,然后眨了眨眼睛,伸手抚过脸颊。垂眸看去时,指尖已被染红。

      是血。

      再抬头去看刚才还活生生说话的那些人,现在他们已经都成了四分五裂的肉块,他们脸上残留的惊愕说明他们自己对于发生的事情也难以置信。

      草地被鲜血染红,他们师徒两个就那么站着,只是包围他们的,从人变成了肉块和满地血腥。

      看着伯良煦神色如常的收回手,转过身来看他,墨舍予心中却突然生出了退却之意,不自觉间他脚步趔趄着就往后退开了一步的距离。

      伯良煦看到了墨舍予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他未言语,只是定定的看着墨舍予,等他自己说。

      墨舍予抿了下唇,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嘴唇都在颤抖:“师父你……杀了他们?”

      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师父却说:“即便是弱者,也该为自己的无知,和轻易对强者挑衅而付出代价。”

      “所以他们该死?”

      “你该明白,他们为取你性命而来,若不是你有实力自保,便是他们杀了你。你既已选择了这条路,就该习惯这些。”

      “我……”听了这番话,墨舍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本想坝子寨的人都因他而死,他还想为他们报仇,他本以为只要他肯花时间、下功夫,迟早有一天可以做到。可现在他才发现,他连杀人都无法面对。

      太过血腥,太过残忍,他、他无法面对这些东西给予他的恐惧,脚下冲鼻的血腥甚至让他胃部抽搐想要作呕。

      颤抖的手没有握住霜曦,银色的长剑被掉在地上,剑刃发出一声“铮”鸣。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语中满是挣扎和纠结。

      “我做不到……”

      “……”看着他这样,伯良煦无声一叹,拂袖间满地的血腥与残肢断臂尽皆消失,草地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绿草茵茵。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不过是幻觉。

      再甩手一抛,一渡被扔出,在空中化出舟身,大小却只有原本的十分之一,是一渡的二段变化。

      墨舍予如今状态不好,伯良煦带着他飞上一渡,把他送回了他的房间。临走之前已经为墨舍予下了清心咒,本可清心定神,去烦止恶,但墨舍予如今的状态也只能让他稍微冷静些,更多的还是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

      门扉在身后被关上,站在门外,伯良煦看着自己的手,还是不解刚才墨舍予脸上的抗拒和抵触是为何。

      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败者丧命再寻常不过,何至于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伯良煦无法理解墨舍予的心情。

      而在自己房中的墨舍予亦在反省,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吗?因为他实际上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世界的规则,还没有做好真正的想要面对妖魔为田大牛他们复仇的决心?

      复仇、修炼、变强,曾经看过的那么多小说漫画里再寻常不过的套路,他为什么无论哪一步的踏出都这么艰辛?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才会妄自想要去报仇,其实他什么都做不到才对……

      “适者生存,强者为尊,你师父说的没错。”一股紫烟“咻”的从挂在墨舍予胸前的手机中飘了出来,飘到他跟前对他道。

      “你师父不过是杀了几个不长眼的蝼蚁,你何必这个样子?”樊蜚苦口婆心。“你该想想像你前生那般,你杀妖杀魔可从未手软害怕,现在的你又在恐惧什么?”

      “……那不一样。”墨舍予微不可闻的反驳。

      “有什么不一样?还是说因为是妖族和魔族,不是你的同族,所以下手才毫无负担?这对那些死在你手中的异族,是否有些不公平,墨舒?”

      墨舒是墨舍予在游戏中的名字。

      墨舍予闭上双眼,不知道要怎么和樊蜚解释,所谓的大界以及他,都不过是游戏里的设定和虚拟的角色而已。游戏里杀的小怪和BOSS不过都是虚拟的东西,那些怎么能和真正的,有血有肉的生命相比呢。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出来,裴许舷呢?”犹记得刚穿越的时候,就是裴许舷的出现救了自己。

      烟雾状的樊蜚化出一只触角,做出掏耳朵的模样,嗤笑:“嘁,他和那些家伙都在你胸前的黑盒子里沉睡呢。唯有本尊,天上天下世间无双,才能保持苏醒状态自由出入你那奇怪的黑盒子。”

      然后凑到墨舍予耳畔,说着惑人的话语:“想在这个世界生存、强大、复仇,其实我这有个方法,只要你愿意把你的身体给我……”

      墨舍予突然打断他,问:“之前不是还要我的灵魂么,怎么这次只要身体了?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樊蜚被一噎,感觉之后的话也没什么意义继续说了,忙道:“本尊天下无双,难道还需要用诡计去达成目的不成?年轻人想法不要这么阴暗,本尊只是单纯的给你建议罢了,你不喜欢换一个就是了。”

      “但你选择了这条非凡道,杀或被杀都是你必须面对的事,若你不能克服对死亡和杀生的恐惧,你将无法走上大道,那你还不如趁早放弃报仇的那些想法。”

      墨舍予神情恹恹看向樊蜚,问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樊蜚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都是无利不起早,可以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果说他现在只是因为处于善意才对他说这些话,墨舍予是不信的。

      樊蜚眼神有些发虚的飘了下,咳嗽一声,转身背对着墨舍予道:“咳,本来你会如何与本尊确实没干系,但现在你与我是利益的共同体,本尊还得靠你恢复实力,你若就此一蹶不振,本尊上哪哭去?”

      再一次抛弃了老脸的樊蜚,实在懒得再和墨舍予说大道理,竟是哭了一脸鼻涕和眼泪,扑过来抱住墨舍予的手臂,可怜兮兮央求着他:“算我求你了,别钻牛角尖了,生存之道本就如此,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如果有……”眼见着墨舍予因为他的话而思绪不集中,樊蜚眼中露出狠厉,猝不及防间对着墨舍予的脑袋打出一击。

      “如果有,就忘记它们!”

      墨舍予未料到樊蜚会突然对自己出手,正中攻击的头颅让他疼痛难耐的痛呼出声,抱着头摔到了地上。

      不是有主从契约么,他怎么敢对他出手?

      头痛欲裂的在地上打滚的墨舍予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是说,樊蜚借着他不懂那些东西,在契约里做了手脚?墨舍予心中又惊又怒,却都敌不过现在头颅中的痛。

      墨舍予哪里知道,他在纠结和抵触的事情,在樊蜚看来根本没有必要。无意义的开解只会让他烦躁,倒不如受点契约之苦,直接对墨舍予下手。

      弱者才会恐惧,而连恐惧都无法克服的人,毫无前途。如果不是有契约在身,樊蜚确实懒得理在他看来已经变得懦弱的墨舍予。但从他们的契约成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其中又因为樊蜚是是从契,受到的限制更多。

      樊蜚刚才那一下,是直接将“惧”和“畏”从墨舍予的心中剥除了。

      墨舍予必须继续走这条路,有任何的阻碍出现,都直接消失吧……

      *

      因为樊蜚的手段太过粗-暴,到后来墨舍予是被活活疼晕过去的,等醒来时已是夜幕。

      屋中墙上镶嵌着夜明珠,散发着淡淡光照,墨舍予揉着还残留着隐隐疼痛的头,从地上坐起身。一时脑中还未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却直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让他有了诡异的感觉。

      待清明渐渐回笼,墨舍予猛然回想到在自己晕过去前发生了什么,但四下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别人。

      他匆匆拿起挂在胸前的手机,打开手机看到的就是在图鉴中呈现灰色的,原本样貌的樊蜚。紫色的长发,紫色的眼眸,眼尾一抹红晕更添几分妖邪魅惑。而图鉴中的其他角色,也全都是灰色状态。

      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那樊蜚为什么突然对他出手?

      墨舍予捂着自己沉重的头,摇摇晃晃地扶着墙从地上起来,肚子也在此时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好饿……”望向漆黑的窗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半月的朝夕相处,让墨舍予有了每到三餐饭点时就想去叫伯良煦吃饭的习惯,只是回想起下午他杀人的模样,墨舍予开门的动作一顿,有了迟疑。

      但诡异的是,这次再回想起下午的情景,墨舍予心中对那件事的恐惧竟然想不起来了,而他的迟疑也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伯良煦。

      当初是他自己央求的伯良煦收他为徒,而今天也是他自己说的做不到,甚至还曾在心中推卸责任,责怪过伯良煦对他的不理解。

      总觉得现在很心虚……

      “扣扣。”

      墨舍予还在纠结,房间门已经从外被敲响,随之一起的还有伯良煦的声音:“徒儿,休息好了吗?现已辰时,你可要吃晚膳?”

  •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前一章剧情有修改,删除了太过的互动,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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