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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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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队的受训生活是充实的,在不用去375夜观星象的晚上,南瓜地里半生不熟的作物们还要上文化课。
“强健你们的体魄,充实你们的大脑!老A不需要行走的肌肉块块!”袁朗站在山顶训话,衬着身后落日的红光显得豪气干云。
讲课老师是齐桓,课程内容只讲一次,信息量大到惊人,上完课隔一天考试,不及格的扣五分,隔天晚上单独留下来重考,再考再扣,再扣再考,考到分扣完滚蛋。
“可咋整哟,俺当年就是不乐意念书才被家里送来当的兵。”六号的小胖子戳着碗,愁得连最喜欢的酸辣土豆丝都吃不下去了。
吴哲一边飞速扒饭一边翻着白眼嘀咕:“艾宾浩斯遗忘曲线,等到过完48小时该忘都忘得差不多了再考,这烂人果然坏的别出心裁。”
六号听了不仅吃不下土豆丝,连刚下肚的醋溜白菜都感觉不太消化。
袁朗终于是食言了,一个月后六号离开了基地,他没能减下来。
而对另一些人来说文化课就相对容易一些。人肉录像机许三多同志和人形电脑吴小哲同志战斗力爆表,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还能顺手带着成才同志起飞。惹得旁的坑里的南瓜们一脸艳羡。
“移动大容量存储器,读写速度一流。”袁朗咧着嘴抽着烟把成绩单翻的哗哗作响,排在第一第二的两颗南瓜成绩接近满分。
这天训练结束齐桓带队到食堂门口解散。半个小时后一颗颗洗刷干净鲜嫩嫩水当当的小南瓜准时墩在多功能室的椅子里等着施肥。
五分钟过去了,齐桓没有来。
十分钟过去了,齐桓还是没有来。
“哎你说这屠夫是不是忘了今儿晚上还有课?”
“不能吧,刚才解散的时候不是他嚎了一嗓子迟到的扣分?”
等到十五分钟过去还不见人,大家都有点坐不住了的时候,门开了。
一个懒洋洋的板寸后脑勺出现在门后面。
来人用屁股顶开门倒退着往里走,手上小心翼翼地抱着个东西,等进了门转过来一看,好嘛嘴里还不忘叼着计分册。
袁朗把怀里的人体模型放下,阴森森的笑脸凑在假人呆滞渗人的脸边上,胆子小些的一关灯能直接吓哭。
“吵吵,啊!”啊字才落地袁朗已经变了脸,计分册重重往桌上一拍,“大老远就听见叽叽喳喳的,讲课老师晚来一会儿有什么好议论的?你们这样谁还敢让你们打伏击啊?预估三小时后到的敌人路上耽搁一会儿,一群大老爷们就撂了枪晒太阳聊天是吧!一点耐性都没有,全体扣两分!”说完行云流水翻开本子刷刷一通划。
“周扒皮!”吴哲从牙根里咬出字来。
袁朗划完抬起头笑嘻嘻打量一圈,起点吴哲终点吴哲,“今儿晚上食堂师傅是没给打肉菜怎么的,我看各位一脸菜色啊。”停了停又开口:“齐桓晚上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这一个月都来不了。以后啊,由我来百忙之中抽时间给大家上课,大家惊不惊喜感不感动啊?”
不惊喜,不敢动,求放过……
一张张青菜叶子脸转眼又憋成了茄子色,小袁朗在心里笑到捶地。
课程讲格斗,袁朗却抱着假人模型开始絮叨人体穴位图。
胸口正下方这儿,是鸩尾,用力来上一拳,扑街;脐上六寸这儿,是巨阙,用力来上一拳,也要扑街;还有这儿这儿,太阳穴耳门穴,大力击中身体素质再好也会短时丧失战斗力。
袁朗爪子在模型上戳戳点点,讲的全是死穴,底下明白的脑门上开始往下滴冷汗,不明白的如许三多小朋友也是听得一脸认真:教官在教我们保护自己呢。
讲完穴位图,袁朗手心一翻不知道从哪里捏出来根细针,针尖上闪着寒光,“真实战斗情景下我们无法保证自己的体力随时都处在最佳状态,但是我们可以借助一些工具来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军刀匕首可以切开柔软的组织,但是针这类小体积的武器更容易避开骨头的阻挡到达致命的地方,而且隐蔽性更好。”说话间手指灵活翻动,针尖转出虚影,似乎那不是要人命的东西而只是一个玩具,“七号你来说说看这个针该怎么个用法啊?”
“报告,扎眼睛!”七号小伙没有一丝犹豫。
“唔,是个好主意。”袁朗嘴角一撇不置可否,翻翻眼皮冲着吴哲:“三十九你说呢?”
被点到的人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中医的针灸,是指用针按一定的角度和深度刺入人体,可以有效治疗一些疾病。但是如果没有专业的指导,针刺入的角度和深度都不对,就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你刚才说的全是一些非常危险的穴位,多位于大脑脊椎和心肺附近,一旦被严重损伤甚至可以达到立时毙命的效果。因此用针可以在弄出尽量小动静的情况下完成击杀,做得好甚至找不到痕迹。”吴哲语速越来越慢,究竟在什么场合下会使用到这种方法,让人不敢去想。
袁朗点点头:“不错啊医学大硕士,说的很好。来来来到前面来,再教大家认认穴。”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大张贴纸,上面全是红色的圆点。
“报告!”吴哲立起来。
“说话。”
“是光电学硕士!”
“好了好了知道了。”袁朗吊儿郎当地掏掏耳朵,说:“过来吧,还要我去抱你上来吗?”
吴哲铁青着脸色走到前面去。
袁朗报一个名,吴哲往袁朗身上贴一个点,一边精确复述穴位定位方式和作用。
为了让大家看清,袁朗比平时站得直了些。结实的腱子肉把薄薄的T恤绷起来,隔着一层布料能清楚看到轮廓。
吴哲喉结滑动了一下,红了耳朵尖。
等到三十六个穴位贴完,袁朗脸上也糊了数个可笑的红点。
“两遍了,还记不住的后果自负。”袁朗又阴恻恻地笑。他两三下把脸上的贴纸揭下来。然后又把针递给吴哲:“三十九,再给大家示范一下操作。”
吴哲愣了愣接过来,上下打量袁朗好几圈,然后,抬手。
袁朗也愣了一下,苦笑:“喂,我让你扎他。”爪子指向被冷落好久的假人。
吴哲恍如梦醒地奔着假人过去,对着头顶百会穴捻动着慢慢刺进去。
边上袁朗看了会儿,走过去骂:“真以为针灸呢还打转?对面是傻子吧乖乖站那儿给你扎!看着!”说着往身上一摸,反手“噗嗤”一根针就扎进后模型后脖子里去了,几乎没根,一套动作完成也不过一两秒的时间。
瞅着表情依旧呆滞的假人,南瓜们纷纷觉得自己后颈一阵刺痛。
“哑门穴,我最喜欢这儿。”袁朗弹了弹露在外面极短的一截银白色,说:“在头和脖子交接处,一针下去先失灵的就是舌头,省得打个仗还要听对方娘娘腔腔叽叽歪歪的,多好。”说话又瞟了一眼旁边站成电线杆的吴哲。
“还扎针认穴!”回寝上楼的时候十三号抱怨开了,“以为拍武侠片吗?要不要再练个小李飞刀?”
“你看刚才教官扎针那个表情,活脱脱一个容嬷嬷啊!小紫薇,你敢跟我犟?我扎扎扎。”
“哪儿是什么容嬷嬷。”吴哲跟在后面接口:“他那就是东方不败,葵花宝典练得天下第一,百里开外一针毙命!”完了还捏着嗓子来了一句:“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莲弟,你看妾身练得好不好呀~”
众人轰的一声笑开了。
谁也没注意袁朗远远缀在他们后面,这会儿正没骨头似的倚在楼道口听墙角。
科科,小兔崽子。
这天晚上吴哲做梦了。
梦里一头矫健的黑豹缓缓朝他走过来,肌肉匀称皮毛油亮,动作间光影随着肌肉线条在身上流动,漂亮得他直咽口水。
黑豹走近了头一抬。嚇!怎么是一张烂人的脸?!
那边长着烂人脸的豹子纵身朝着懵逼的吴哲扑过来,一口咬住脖子……
吴哲被一阵窒息憋醒,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楼下集合哨吹得震天响。他转头看看窗外乌漆抹黑的天色,觉得更喘不上气了。
灿烂的阳光照耀着每一个人,包括在泥塘里翻滚的南瓜。
“三十九,三十九!快点儿!又是你最后!”
吴哲在齐桓高亢的催命声中动作已近癫狂。
声嘶力竭的吼叫声里突然插进来一把懒洋洋的声音:“哎呀我说三十九啊,你在里面抽风呢,动静扑腾这么大,回去重来!”
“*的,烂人!”吴哲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往回爬。
第二轮爬了三分之二的时候又听到那把懒洋洋的声音:“三十九啊,屁股撅那么高干什么,也不怕把裤衩子勾掉了,回去重来!”
“……***!!!”
自从袁朗担任晚课讲师,南瓜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白天的训练和晚上的理论课串了起来。
前一天刚讲完野外常见陷阱的辨认,第二天就上丛林拉练,一人一把小匕首和地图发下去。
“去吧孩儿们!”袁朗挥手和大家道别。
结果一上午老A们连夜布置的陷阱就抓了个盆满钵满。
袁朗像雄狮巡视领地一样踱着步挨个儿看自己的猎物。一溜四颗南瓜四蹄倒攒捆在架子上。走近了伸了爪子这个摸摸,那个捏捏,袁大狼满意地点头:“这批猎物不错,肉质紧实肥瘦相间,吃起来一定爽口弹牙。”
胆子小点的如二十八号,望着身边烧的“噼啪”作响的篝火眼泪都快下来了。
“报告!”十四号一双猫儿眼瞪的溜圆。
“说。”
“野外生存为什么有人跟着放冷枪!这题超纲!”
“哦。”袁朗皮笑肉不笑道:“薛刚觉得光是野外生存多没意思啊,他想给你们加点儿料。”
我去你大爷的薛刚,光知道追老子!老子屁股都被打肿了!猫儿眼的马健咬碎一口钢牙。
又讲野外植物大全。讲完照例丛林拉练,每人发一个小筐。天黑之前到达集合点,同时尽可能多采集路上的植物种类并且标注,采的最少的扣分,标注错了的扣分。最后回到集合点,还要把各自认为无毒的植物吃掉。
众人敢怒不敢言,真吃死了谁负责?!
“不用担心。”袁朗一定是会读心术,“吃死了报烈士!”
烈你奶奶个腿儿!
口令一发人就窜出去了。
吴哲少女状蹦蹦哒哒,嘴里唱着:“采蘑菇滴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箩筐……”左手牵着许三多,许三多左手牵着成才。
三人跟着节奏踩着点在林子里一起一伏地跳跃,一到重音就数许三多跳的最用劲,防止自己被两个大高个强行扯离地面。
齐桓看着三人越跳越远,再看看袁朗,说:“队长,孩子疯了,这可如何是好。”
没想袁朗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姿势,眼底一派柔情:“嘘,你看这一家三口,多温馨。”
“……”疯的人可能是我,齐桓心想。
袁朗傻在办公室门口,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往锁眼里捅。
没捅几下突然耳朵抽动反手一接。
“哟,来查岗啊大硕士。”他看着手里的钥匙串慢慢笑起来。
吴哲趁休息天的时候去了趟城里,拎了大包小包回来在楼下花坛里吭哧一下午,就算在A大队正式安了家了。
袁朗写完一个报告走到窗口点了根烟。
日头正好,明亮的光线打在少校年轻的脸上,颊边的汗水微微闪着光。
袁朗抽着烟,另一只手闲不住地有一搭没一搭撩窗台上那盆绿萝的叶子。
边上还有一盆捕蝇草和一盆仙人球,三姐妹一字排开,都是吴哲刚才上来查岗的时候安插的“眼线”。
吴哲给自己也留了一盆一样的仙人球,浑身长满刺的小家伙摸起来毛茸茸的一点不扎手,顶上还开了朵红艳艳的小花。
他叫它们“烂人”。
扦插的蔷薇眼看着就要开花了,三中队就被调去边境打毒贩。
战场上的袁朗是最致命的武器也是最强大的盾。
他开枪极快极准,他下达最精确的指令,他为队员提供强有力的防护。
“生日快乐,许三多。”
孩子一样的兵王看着眼前的野花束湿了眼眶。
袁朗在努力调节新南瓜的情绪,尤其是这个他觉得最可能出问题的。
我是少校,在场第二大的官,吴哲想,我可不能像个菜鸟一样让他分心。
吴哲吐的时候,袁朗挡在他身前。
许三多出发的时候是“完毕”,回来的时候成了“完蛋”。
第一次杀人,近距离击毙,女性。
无论哪一项都把他砸进地里再也翻不了身。
同样是第一次杀人的吴哲当场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第三天进了趟铁路办公室,充当起半个心理干预小组的角色,上窜下跳安抚许三多。
他第一次有些埋怨袁朗为什么不把成才也留下,成才可以搞定,他毫无理由地坚信。
许三多待人极好,于是大家也甘愿把他宠成宝贝。他们的宝贝出问题了。
C3拽着石头来说相声,说着说着成了单口相声。
齐桓看着缩在台阶上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室友,默默捂脸。
徐睿拿着零食来诱拐:“完毕你看,这个海苔新出的口味,可好吃了,还有这个草莓味的蛋糕卷。都是我偷偷从锄头柜子里撬出来的,你不吃我可帮你吃了啊。”
吴哲:“哎我说……”
袁朗给许三多放了一个月的假。
众人在基地门口看着袁朗开车把他送出去,眉头拧成了麻花。
当天晚上吴哲抱着他大老婆敲开了袁朗办公室的门。
“来啦。”袁朗看着吴哲慢慢笑起来,“坐。”他指指一边的椅子。
吴哲抿抿唇不说话,坐下来给大老婆插上电开始噼里啪啦敲代码。
袁朗也不说话,专心致志赶报告。
坐到天蒙蒙亮,吴哲打着哈欠回去了。
第二天晚上吴哲又来了。
第三天晚上吴哲又来了。
一连来了三天,两人都熬成了国宝。
第四天袁朗等到熄灯吴哲也没来,叼了根烟溜溜哒哒回寝室。
下了训练袁朗走到喘得跟狗一样的吴哲身边坐下:“昨天睡得怎么样?”
“报告,睡得很好!”
“不做噩梦了?”
吴哲梗了一下:“报告,没做!”
袁朗掏了掏耳朵,这个系统修复完成,语音设备自动升级了?可是音量控制键在哪儿啊?
他说:“来来来坐下坐下,小点儿声,别聊个天都搞得像喊口号似的。”
吴哲听话坐下,脊背僵硬得笔直。
袁朗学他的样子耸耸肩,说:“不要紧张,平常心。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说前几年队里来了个新南瓜。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不巧,近身击杀。刀子划开颈动脉,热血溅了一头一脸,南瓜吓坏了,但愣是没表现出任何不妥,回了基地心理干预都不需要。就是再也不敢洗热水澡,整晚整晚做噩梦。
吴哲嗓子发紧,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过了两个月南瓜又出任务去了,正面和敌人遭遇,他咬着牙冲上去,一刀扎进敌人脖子里,又淋了一头血。
这种事,多了就习惯了,总要有人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吴哲撇嘴:“变态的……”
“变态的自尊心。”袁朗替他接了:“练了葵花宝典嘛,总要有什么地方变态的。”他贱了吧唧地笑。
吴哲像吃惊猴一样闭嘴瞪眼看他。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要是还……就来找我。”袁朗正经不过三秒,给了他一拐子:“哎你不也练了么,快让我看看你哪儿变态了?”
“小生变的是取向!”吴哲一把挥开他站起来跑走了。
“……啊?”
吴哲有点黏他,袁朗想。
跟前跟后,一有时间就抱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设备去他那儿报到。理直气壮地说查岗,一呆就是一整晚。
这是查岗啊还是监工啊,袁朗挠头。
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总转在他身边还能用紧张解释,这现在是什么情况。
吴哲还开始教他数理化了,每天给他一张便签,上面一串公式。
袁朗算半个文盲,看着纸上每个字母拆开看都认识的式子一脸懵逼,只好叠吧叠吧先放柜子里。
纸条塞了一个多礼拜,吴哲没得到任何回应,正准备换一种进攻路线的时候,袁朗堵到他门口笑得像个看到小鸡仔的黄鼠狼:“少校同志,家中存款几何啊?”
“咚咚”吴哲听到自己心跳快了一拍。
说了半天是许三多家里出了事,袁朗东拼西凑给他筹钱来了。
吴哲大方拿出自己在实验室打工攒的补贴给他,说:“存折拿去用,里面有我以前攒的五万多,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袁朗被他的土豪光环闪瞎了眼,说了句:“这钱我会还你的。”欢天喜地转身就要跑,却被吴哲拉住。
他说:“有些地区男性会把赚来的钱都交给伴侣来保管以示自己的忠诚和爱。这钱给你不用还我了。”
“……啊啊?”
吴哲问袁朗自己给的公式看的怎么样了。
袁朗一脸抱歉地摇摇头表示自己看不懂。
他不知道吴哲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看他摇头脸色一灰,一脸失望地说没关系,这不会影响他出任务,请队长放心!
哦哦,袁朗不知所谓地点头,我一向都对你放心的很。
季度总结的时候铁路问袁朗,新南瓜怎么样,都还适应吗?
袁朗说都好都好,好得不得了。
“你家那个少校南瓜呢?”铁路似笑非笑,吴哲刚来那会儿两人文斗武斗鸡飞狗跳他都看在眼里。
袁朗低头笑笑说,他也很好,就是光在这儿做技术兵太屈才了。准备历练几年把他送到军区去,这里的实战经验会给他非常大的帮助。
铁路问你舍得么,好不容易驯服的千里马。
袁朗还是低着头,屋里黑乎乎的勉强能看见他还在笑嘻嘻,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这么好一个人才那是属于国家的,哪能强扣在我们这儿呢。再长两年咱这小地方都不够他伸伸蹄子的,不如就放出去,天高任鸟飞。
铁路说按你的打算做吧,可得小心点儿教着,别长歪了。
袁朗毕恭毕敬一个立正,得令!
第二年选南瓜成才回来了,许三多乐疯了,硬是拽着成才375打了几个来回,几个关系好的跟着一起疯。
袁朗上来就看见吴哲齐桓C3他们几个都在。八一组合本来一唱一搭损着连虎,突然一言不合内斗起来,齐桓嗓门虽大却说不过牙尖嘴利的吴哲,跳起来就要打。吴哲左躲右闪搞得尘土飞扬。
袁朗逆着光眯着眼看自己地里的南瓜们长的正好。
年末大扫除的时候吴哲被抓壮丁给袁朗收拾办公室。抹完了桌椅抹柜子,眼角扫到一摞纸片突然眼角一跳。
他把纸片拿出来,僵硬地转身问已经瘫进他擦完的椅子里的袁朗:“这个,你还,留着,呢?”
袁朗无辜地眨巴眼睛努力分辨了一会儿才认出那是个什么,答:“啊,是啊,那个,我看,不懂,就先,收起,来了。”
吴哲只想以头抢地,他居然忘了顶顶重要的一件事:他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队长,是个文盲。
他气得呼哧带喘:“你看不懂,就不问我一下什么意思?”
袁朗从善如流:“什么意思?”
吴哲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去锁门。
袁朗一脸状况外。
吴哲锁完门回来开始正儿八经开始给他讲公式。解题过程忽略不计,反正袁朗也听不懂。
他直奔主题,几张纸片按顺序解出来分别是5,2,0,I ,LOVE ,YOU,最后那张甚至不是数字,直接画出来个平面的爱心图。
袁朗每听完一个脸色就更精彩一分。合着知识分子都是这么表白的呀,不这不是重点。
他陪着笑:“吴哲你还小。”
吴哲怒,一手撑椅子一手撑桌子把他围在里面说:“我不小了,过了年就26了!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袁朗我喜欢你。”
袁朗说:“吴哲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答:“对,我的路很长,所以我会谨慎地选择一个能和我并肩一起走下去的伴侣。而不是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委屈她也委屈我自己。”
袁朗微微低了头抬眼看他,脸上的表情和基地外面散养的几条流浪狗如出一辙:“我就不委屈了?莫名其妙被自己下属看上了,还是个男的,表个白还七拐八拐搞了一堆看都看不懂的字母数字,完了还嫌我没文化。我还想娶个漂亮的护士老婆呢。”
吴哲龇牙:“你要真想结婚这会儿孩子都满地打酱油了。”
“那不是咱工作性质特殊么,指不定哪天就……”
“超过百分之九十的鸟类实行终身夫妻制。”吴哲打断他:“即使有一方不幸去世,另一方也不会再找新的配偶。袁朗,我认定你了。你要是答应,我们就常相守。要是不答应,我们还做彼此的后背。万一……”他顿了顿:“我就守着这点念想过完一辈子。”
袁朗看着他不说话,良久,弯着眼睛笑起来,眼底亮晶晶温温柔柔的,那是吴哲没见过的笑容,他听见他说,如你所愿。
袁朗被压在褥子里一声不吭,大口吸着气忍得脸上的咬肌高高鼓起来。
吴哲一下下亲他肌肉线条漂亮的后背:“队长,放松,放松。”
突然身体里的东西戳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袁朗短促地“嗯”一声整个人绷起来浑身发抖。
吴哲被他死死绞了一下险些缴枪,一口咬在他后颈上不敢再动。
吴哲的汗滴到他身上。袁朗咬牙喘了一会儿,扭头笑嘻嘻:“我和任教主偷学的吸星大法。莲弟,妾身练得好不好啊?”末了捏着嗓子来了一句。说话用力间后面一阵阵收缩。
吴哲低吼一声,妈的这个妖人,是要弄死他啊!
“小生怎么算也是令狐冲!”吼完按住身下那只黑山老妖向敌方指挥中枢发起总攻。
后来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囧囧有神地看电视里令狐冲和东方不败谈恋爱这事先按下不表。
现下两人叠罗汉一样挤在一起大口喘气,袁朗扑腾两下,身上那人不动,他抬脚就把吴哲踹下去。
吴哲“砰”地一下砸到地上,“嘶”了一声,仰面躺半天才爬起来,看到袁朗撑着头混不吝地冲他笑。
“我说再过两年就把你送军区去。”他说:“到时候,嘿嘿。”
吴哲坐在那里,看着他。
袁朗被他盯得心里发虚,硬是仗着一脸轮胎皮接着说:“你走了以后我要是真出什么事,你就好好找个人安安分分过日子。什么念想,我们不讲这些虚的。逢年过节记得给我带个烤羊腿就成。”
吴哲一言不发,眼珠子瞪得通红。
袁朗咂咂嘴躺回去:“少校同志你这什么表情啊,要听从党的教导知不知道。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需要的地方去。”字正腔圆声情并茂。
吴哲蹭地跳起来饿虎扑食,抬起他一条腿就恶狠狠正面顶进去:“赶我走,上午还答应的好好的这会儿就要赶我走!喂不熟的白眼狼!小生这就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温暖中校大人孤寂而满目疮痍的心灵!”说着低下头堵住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我怎么就满目疮痍了我,袁朗□□得直翻白眼。
外面人声越来越近了。
袁朗有气无力地推推吴哲:“一会儿你走,我来拖住他们。”
吴哲不应,正给他的伤口撒止血粉,手抖得撒出来的粉跟天女散花一样,嘴里不停念着平常心平常心。
袁朗身上中了两枪,背上剌开一条十几公分的血口。
这次的任务是境外清除叛国的科学家,销毁他携带的资料。
他们凌晨潜入守卫密布的房子摸到目标卧室,谁也没想到床上躺的是和目标长相极为相似,24小时不出房间的替身,真正的目标怕死得每天晚上躲在一边的柜子里睡觉。
等他们进门击毙床上的替身,再发现柜子里藏着的目标,他已经开枪惊动了楼下的守卫。袁朗接近柜子的时候挡在吴哲前面,腹部吃了一枪。
资料放在房间的密室里,精钢制密码门,为了确保里面资料全部摧毁袁朗只能顶着房门让吴哲开锁。
袁朗让吴哲改掉密码关上精钢制的门,把自己和吴哲关在密室里,烧毁资料弄穿天花板爬到楼上。他们摸进一间没人的房间后,袁朗终于支持不住倒下去,脸砸到地上之前吩咐一句:“改用第三套方案呼叫A3A4来接应。”
吴哲撒完止血粉,侧耳听了一下,守卫就要搜过来了。
他打开通讯器道:“A2呼叫A3,A2呼叫A3,如果30秒内不能到达请即刻返回,我将引爆身上炸药消除痕迹,完毕。”
那边徐睿几乎踩断油门,马景涛一般咆哮道:“A3预计20秒后到达,A1A2准备速降!坚持住!!!”
袁朗又推了他一下:“我走不了了,你下去,我掩护。”
“你这副样子除了我你还能拖得住谁?!”吴哲压着声音吼他。
“去吧,不然两个人就一块交代在这儿了。”袁朗学着许三多的语气说:“殉情不好,殉情没意义。”
袁朗现在动一下都费劲,伤口火烧火燎的疼,大量失血让他眼前发黑,换成普通人这会儿已经失去意识了。
他们带着伪装成恐怖分子的黑色面具,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袁朗的手指慢慢扣进腰间那串手雷的拉环里。
“去吧。”他再次重复道。
吴少将站在阳台上哼着小曲给自己的花浇水,然后往八哥的小食盆里添两条面包虫。
今天是他退休的第一天,生活如此美好。
安静平和,佳人相伴。
他逗了逗八哥,惹得那黑不溜秋的鸟儿在栖杆上扑棱一下,叫了两句“烂人!烂人!”
他“噗”地一乐,转身看向屋里的人。
吴家老伴今天精神头不错,起了个大早给吴少将做了早饭,又下去晨跑一圈回来,这会儿正窝在沙发里翻报纸。
吴少将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进来,他老伴抬头看他一眼,一看之下皱起了眉头:“袜子怎么破了个洞,快脱下来我补补。”
吴少将脱了袜子递过去,盘腿窝上沙发看着自家老伴傻笑。
他老伴拿来针线包开始穿针引线,落手起针之间隐隐带着当年的气势。
“这才刚一退休就面瘫了,往后可怎么办。你还比我小那么多岁数呢。”这边手里干着活,嘴里一会儿也不落下地损自己男人。
“嘿嘿,队长,你真好看。”吴哲已经和自己的智商挥手说再见了。
袁朗翻了个白眼:“都糟老头子了,好看什么好看。”就算年轻时候他也和这两个字搭不上边。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就算牙掉光了变成秃子都好看。”
“……闭嘴吧你就。”
沙发后面突然“呜呜”两声,回头一看,是菜刀叼着C3出来了。
菜刀是菜刀管的警犬基地挑出来的小昆明犬,有点皮,当不了国家公务员了。
C3是C3家里做宠物猫生意的侄女送来的布偶。
说来也怪,C3天天在楼下威风八面的欺负石头他们,一回家就被菜刀降得服服帖帖,这会儿挂在菜刀嘴里一副我已经是只死猫了的样子。
吴家老头老伴笑得打跌,转头看看墙上的钟。
“队长,遛狗的时间到了。”吴哲刚说完,菜刀一屁股坐在两人跟前,尾巴摇成螺旋桨。
袁朗应了一句:“嗯。”
吴哲凑过去:“队长,今天咱俩谁去遛狗啊?”
袁朗有点好笑地横他一眼:“都退休了还想偷懒啊,一起去呗。”
吴哲欢呼一声蹦下沙发进屋换衣服。
“袜子穿上!”袁朗把补好的袜子团成一团,扔到屋里他家老小子身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