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969、一锤没定音

　　董小宛说休息十分钟，可文穆杨起立向后转一气呵成，当他目不斜视从教室出来后，杨乐紧跟着走到董小宛身边，“对不起书记，我请个假，其他考生的答辩我就不参加了，镇里还有事要处理。”

　　杨乐为什么要走，因为文穆杨的话语深深的刺痛了他，作为一名很有成就感的镇书记，让一位新人给批的体无完肤，还怎么有心情继续参加答辩，再出现一个文穆杨怎么办，所以杨乐向董小宛请假回镇里，说是躲避也不为过。

　　宋光田一听杨乐要撤，不知道他是为了躲避，认为他是被文穆杨激起了斗志，如果真是这样，大华镇就能加快发展的速度，对土山县来说是好事，但如果不是这样，是被文穆杨气跑了，那他就对文穆杨有了成见，对他的下一步安排就会起到落井下石的作用。

　　宋光田虽然心系土山县的发展，但对杨乐一伸手，却说出了另一番意思，“你先别走杨书记，刚才考察了三位同志，整体来讲他们的答辩都不错，有不少新的亮点，达到了考察的预期目的。”

　　宋光田怕别人误解，又对董小宛说道：“董书记，通过前三位同志的答辩，我看今年的复转干部，整体水平比去年好，在其他同志未答辩前，咱们几个常务是不是先把他们三位的去向定个调子，下次开常务会就节省时间了？”

　　定调，定什么调，什么整体水平比去年好，如果你让文穆杨去林同公社，我肯定同意，但你要想拉着杨乐给文穆杨穿小鞋，或是把他打入冷宫，那我可不同意。

　　董小宛装着疑惑的问，“宋县长，你这个定调是指他们的安排吗，那你先谈谈。”

　　宋光田干工作没的说，但就是心眼太小，容不得不同的声音，还怕得罪人，一听董小宛让他先谈，眼珠一转对杨乐一伸手，“杨书记，文穆杨的理念你听到了，安排他到大华镇，配合你工作怎么样？”

　　杨乐是什么人，大智若愚，粗中有细，一听宋光田问他接收不接收文穆杨，想起了文穆杨刚才的意有所指，原来这个小老弟看上我的大华镇了，我是喜欢你，我的大华镇也需要你，但大华镇太小了，经不住你的折腾，我给你找个更大的空间。

　　“董书记宋县长，文穆杨同志的答辩同志们都听到了，他除了年纪小，思维和语言表达能力，以及开拓进取精神，在前三位中都是佼佼者，我认为他不应该去大华镇，应该去更需要他的地方，熊部长，您说哪里最需要他？”

　　杨乐把问题又踢给了组织部长熊国丽。

　　熊国丽是贾兆华给调过来的，来前杨倩絮跟她进行了深入交流，虽然没有命令她特意照顾文穆杨，但她从谈话的话语行间中听出了杨部长的潜台词，来土山县就是为保护文穆杨的，今天一看文穆杨这么年轻，更加确定了杨倩絮的想法。

　　可熊国丽又想到了跟董小宛的交谈，董小宛只是说文穆杨是个有开拓进取精神的年轻人，并没有说要对他特殊的照顾，倒是说应该让他到最艰苦的地方去锻炼，俩人都来自城里，都提到了这个年轻人，可为什么说法相左呢？

　　熊国丽也当起了二传手，“董书记宋县长，他们这十二人是准备充实机关处室和乡镇的，但他们具体的去处要看常务会的决定，现在把文穆杨三名同志单独拿出来研究，你们二位主官给个意见，我具体去落实。”

　　宋光田一看，转了一圈问题又回到了自己手里，对文穆杨的好奇更强了，为什么这三个人对他都不发表具体意见呢，是都看好他了，还是认为他年轻不稳重，不让他进机关，不弄明白可不行，我先试探试探她们。

　　“董书记熊部长，刚才杨书记说文穆杨同志除了年龄小，其他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应该让他去最需要他的地方，哪里最需要他呢，我琢磨了一下，咱们县最后一块硬骨头需要他去啃，把他安排到林同公社去怎么样？”

　　“林同公社？”一直没说话的副书记丁鹏举问了一句。

　　林同公社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县领导前去都没把这块硬骨头给啃下来，让一位刚转业的半大孩子去啃它，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宋县长，文穆杨是优秀，但他也是个刚脱军装的半大孩子，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可谈，让他去面对那些根深蒂固的老脑筋，去面对那些根本不可能解决的矛盾，我认为他不行。”

　　不行就是不同意，董小宛没对丁鹏举支持文穆杨抱有希望，因为他不认识文穆杨，他是从工作方面考虑的，如果他认识文穆杨，那这番话就耐人寻味了。

　　其实丁鹏举还有一个不能说的意思，林同书记是董学升，他是老书记的秘书，主任是刘福建，是宋光田的秘书，让文穆杨去林同，说是锻炼，不如说是压制。

　　董小宛是书记，肯定是最后一个表态，她看向了温水愚，“温书记，您的意见呢？”

　　温水愚是从城里政研室来的，来前袁平泽找他谈了话，直接告诉他，有个叫文穆杨的年轻人要到你手下工作，不仅要保证他顺利转变，还要支持他的意见和决定。

　　现在董小宛用了意见，没说看法，这是让他直接表态，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文穆杨什么意思，这个态怎么表呢，“董书记，我是您的副手，您的命令我坚决执行。”

　　温水愚这是变相的支持了董小宛，宋光田一听这个文穆杨太神秘了，怎么谁都不敢直接表态呢，“冷部长，文穆杨同志的风采你领教了，你看这个小伙子怎么样？”

　　冷俊峰是从明珠宣传部调来的，来时杨倩絮跟他通了电话，告诉他文穆杨要转业到土山县工作，希望他配合文穆杨。

　　没见文穆杨之前，冷俊峰以为文穆杨是个成年人呢，没想到一见面原来是个大小伙子，但听了文穆杨的答辩，对文穆杨的看法改变了，文穆杨不简单。

　　既然不简单，就要独当一面，林同公社是个难啃的硬骨头，让他去林同公社锻炼锻炼应该是个最好的选择，应该支持宋县长的意见。

　　虽然冷俊峰知道董学升刘福建都不好惹，但不经风雨怎么见彩虹，“宋县长，文穆杨同志的思维和理念非常符合当前的形势，我认为他应该去林同公社发挥作用。”

　　就剩下常务副县长章尚有了，章尚有是从雾都调来的，不认识文穆杨，也没有人告诉他照顾文穆杨，但前几位的表态他都听明白了，都是不愿意触及文穆杨的安排，宋县长认为文穆杨应该去林同公社，可董书记现在还没表态，怎么办，支持宋县长？

　　董小宛一直在观察各位常务的发言，杨乐、熊国丽、温水愚都没具体表态，丁鹏举反对，只有冷俊峰表示支持，章尚有应该是等着自己的指示，那就定下来，让穆杨老弟尽快上任。

　　董小宛没观察郝红梅的反应，郝红梅一直没讲话，但她时刻在分析着这几位常务的发言，你们谈的都是表面现象，没把文穆杨的具体优点展示出来，是时候给你们透露点信息了。

　　郝红梅先说了，“同志们，你们知道的文穆杨同志，都是档案记载的，或是答辩看到的，我给你们透露点内部消息，文穆杨同志在静南市部时，曾经协助龚副市长举办过大型的招商引资大会，当时他任招商办副主任，希望这个信息对你们了解文穆杨同志有帮助。”

　　这事董小宛清楚，但她不能说出来，杨乐一听坐不住了，“郝部长，这事您怎么不早说啊，董书记宋县长，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把文穆杨同志分配到大华镇吧，我们俩搭班子？”

　　现在知道文穆杨是宝贝了，董小宛赶紧一摆手，“杨书记，你想让文穆杨同志怎么跟你搭班子，副书记副镇长还是给你当招商办主任？”

　　杨乐现在是求贤若渴，没思考就喊道：“让他当镇长。”

　　熊国丽一笑，“杨书记，你什么意思，想撬行吗？”

　　你个镇书记有什么权利决定镇长调动，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杨乐拍了拍脑袋明白了，但他不死心，继续说道：“董书记，我辞去镇书记职务，让文穆杨当书记行不行，各位领导，求求你们了，文穆杨接替我当书记肯定比我干得好。”

　　这是研究，不是表决，其他人都没相应杨乐，杨乐急了，一拉宋光田，“宋县长，你老哥先表个态，文穆杨这样的人才，只有到大华镇才能发挥他的优势，去林同公社浪费了。”

　　宋光田也喜欢文穆杨这样的人才，他是一县之长，要考虑全县的发展，不能让大华镇一枝独秀，那是你杨乐的政绩，“杨书记，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咱们土山县整体还很落后，我认为文穆杨同志应该到林同公社去，哪里才最需要他去开拓。”

　　“我同意宋县长的提议。”端着茶壶的万业斌突然说道。

　　虽然只隔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但万业斌远离宋光田，向董小宛靠拢的新闻已经传了出去，他突然这么一说，老奸巨猾的丁鹏举首先想到，这肯定是董小宛的意思，否则万业斌不敢同意宋光田的提议，既然书记同意了，为什么还犹豫，“我也同意宋县长的提议。”

　　老奸巨猾的丁鹏举都同意了，肯定是万业斌这句话起到作用，因为他现在代表董小宛，温水愚、熊国丽、章尚有先后举手同意，就差杨乐了，杨乐无奈的一摊手，“我还是不同意。”

　　董小宛趁热打铁，“八比一，会后待征询段主任、王政协、彭书记、崔部长的意见之后，熊部长发文，文穆杨同志任林同公社…。”

　　林同现在还是公社，任主任还是任书记，董小宛卡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