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839、不差饿兵

　　面包车从修配厂出来，三位首长都闷闷不乐，文穆杨得找话题啊，“三位首长，中午咱们到桂石吃饭，您们想吃点什么，天上飞的地里长的还是河里游的？”

　　梁振义明白文穆杨是让他们开心，但孙志超总是鸡蛋里挑骨头，这调研的大方向就让他给打乱了，还不能直接批评他。

　　梁振义的涵养太深了，向天上一指，也开了句玩笑，“臭小子，天上飞的都能吃吗，把我们来时坐的飞机吃了怎么样，哈哈。”

　　文穆杨一看梁振义转移了话题，拍拍手，“梁爷爷您笑了就好，我记得有位大师说过，要想长生不老就多多开怀大笑，这个笑要用城西话说就更押韵了。”

　　田英镇本想说孙志超两句，可他也是代表一方势力，不说比说好，就一摆手，“既然开怀大笑有这么多好处，那我也说一个笑话，但不好笑你们也得笑。”

　　别人笑不笑文穆杨肯定笑，因为几位老人家开心就好，“您说田姥爷，我肯定笑。”

　　“刚才你梁爷爷说了天上飞的，我说个地下跑的，一个精神病人躺在床上唱歌，唱着唱着翻了个身继续唱，大夫问他为什么翻身唱，他说大夫你傻啊，这面唱完了当然要翻面唱了。”

　　田英镇这个笑话很有深意，暗点孙志超不要总用老眼光看新世界。

　　文穆杨先笑了，“哈哈，田姥爷讲的这个笑话好，碟片分AB面，这面唱完了当然要翻个唱另一面了，这叫这边行不通就换个思路，孙爷爷您也来一个？”

　　孙志超听出来了，但固定思维是不好改变的，摆摆手，“我不会讲笑话，让田主任讲吧。”

　　让田雅玲讲怎么行呢，这几位都是暗中影射你，，必须拿出态度。

　　“那怎么行呢孙爷爷，您是首长，您讲完了下级才能讲，您先讲。”

　　孙志超也是老干部，反应还是很快的。

　　他想了一下说道：“我不会讲笑话，那我就讲个谜语，东风，打一个食品名字。”

　　文穆杨一听就知道了谜底，但他在琢磨孙志超进这个谜语什么意思，田雅玲开口了，“孙局长，东风往西刮，是不是西瓜？”

　　“对，那西风呢？”

　　“那就是冬瓜呗。”

　　梁振义不耐烦了，现在不是东风压倒西风的年代了，一摆手道：“你这个谜语太简单。”

　　孙志超意犹未尽，“不简单梁组长，南风呢田主任？”

　　田雅玲一挠脑袋，“南风应该是北瓜，穆杨，什么是北瓜？”

　　“你真孤陋寡闻大姨，北瓜就是倭瓜，有绿的有黄的。”

　　“那北风呢？”

　　田雅玲抢答，“这个我知道，是南瓜。”

　　孙志超得意洋洋一笑，“那台风呢？”

　　几个人都面面相觑，文穆杨一举手，“孙爷爷，台风搅着刮，是角瓜对不对？”

　　一看被文穆杨揭了老底，孙志超一闭眼，“算你小子聪明，对，是角瓜。”

　　虽然孙志超这个谜语笑料颇多，但他想表达的意思就一个，现在还没分出胜负，还在刮着东南西北风，有时候还刮台风。

　　对上层文穆杨不能摄入太深，但不能让他的歪风邪气占了主流，那这次的调研就成了双方的理论试验田了。

　　文穆杨拍拍手，“孙爷爷这个谜语太有内涵了，不管他是东南西北风，只要是改革春风处处刮，就能刮出个翻天地覆国强民富，孙爷爷这个故事讲得好。”

　　一听被文穆杨绑架了，孙志超不得不逃离，“臭小子这不是故事是谜语，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就是逗个乐子，让你小子一说跟政治路线联系上了，与政治没关系。”

　　孙志超是老革命，思维已经成了固定模式，想要一下子改变不可能，但文穆杨有信心让他提高认识，让他进步。

　　好容易拉进来了，可不能再让你跑了，文穆杨要把他套牢，“有关系孙爷爷，您是老领导，又是政研局老局长，你说的话就是方向标，代表着改革开放的新思路和新的前进方向，与您的理念保持一致，就是与高层的决策保持一致。”

　　经过文穆杨这么一捧，孙志超先是得意，但当着梁振义田英镇还是谦虚了起来，“拉倒吧穆杨，我可代表不了高层的决策，你梁爷爷是组长，他才能代表高层。”

　　梁振义一直在分析文穆杨的话，见他环环紧扣主题，压迫的孙志超不得不钻进来，认为有必要做个说明了。

　　一摆手道：“你别给我戴高帽志超，咱们仨谁都代表不了高层，咱们这次出来调研，就是给高层提供各地的改革开放的真实情况，把其它调研组的调研情况一汇总，然后呈报高层首长，由高层制定出科学的，适合我国国情的决策，这才是咱们这次调研的目的。”

　　“梁爷爷，调研不能在车上调研，要到第一线去，一会就到桂石了，咱们吃饭的地方就是一个调研目标，掌柜的原先在部队是个厨师，复原后响应国家号召自谋职业，利用自己的手艺开了家特色小饭店。”

　　孙志超又说话了：“穆杨，这家小饭店也是经过了你的指点才开起来的吧？”

　　文穆杨微微一笑，“孙爷爷，你是不是想说我这个臭小子怎么到处插手，哪里都有我的影子，告诉您老人家吧，只要是利国利民的事我都敢干，就是领您们去看看甲天下我都敢，但梁爷爷肯定不敢去？”

　　没等孙志超说话梁振义接话了，“你小子的想法是好的，但去甲天下干什么你得说清楚，要是游山玩水我们肯定不去，省的你孙爷爷说我宠着你到处插手。”

　　孙志超说了一句很有觉悟的话，“梁组长，如果臭小子把甲天下发展壮大了咱们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孙志超这么一说文穆杨明白了，“孙爷爷，甲天下是自然资源，属国家所有，要想使它发展壮大还真得有个有智慧的人去管理才行，我小子目前还不行，呵呵。”

　　孙志超一拍大腿，“你小子说了老半天还是要把国家资源变成个人资源，你是不是还想说可以把它变成皇家公园，专供皇亲国戚游赏？”

　　孙志超的意思还是姓公姓私的问题，只不过说的不那么直白了。

　　文穆杨一想算了，总是重复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何况自己也没有资格跟他争辩，争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他也不会把自己想法向上汇报。

　　“孙爷爷，现在是改革开放的新时代了，过去高高在上享有特权的王孙公子已经是历史了，劳动人民已经成了国家的主人，把甲天下建设好是为他们服务的，郑武，前面拐个弯有家老兵风味菜馆，让胖班长也为咱们服务一把。”

　　田雅玲从后面一捅文穆杨，“小餐馆食品卫生有保障吗？”

　　“放心吧田主任，老兵风味菜馆用的全是地道的野生食材，每天到山上现采，没有任何农药残留，您吃这一回下次还想来。”

　　梁振义一摆手，“好，皇帝不差饿兵，吃饭也是调研，下车。”

　　郑武把面包车停到了餐馆门口，文穆杨跳下来打开后门，“梁爷爷您先请。”

　　梁振义一边下车一边问，“为什么让我先下来，我可只管品尝不管点菜。”

　　文穆杨一指门口上挂着的狄晓武题字，“不是让您点菜梁爷爷，是请您评价一下这块牌匾，看看它写的怎么样？”

　　梁振义端详了一下牌匾，“老兵风味菜馆是一个人写的，落款是另外一个人写的，看样子写落款的这个人才是大家手法，老田，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田英镇对书法有些研究，没事的时候在家经常练笔。

　　女服务员走了出来，“请进吧几位首长。”

　　文穆杨一摆手，“让你们老板出来请。”

　　“什么，老板……？好，我马上告诉老板。”这个服务员认出了文穆杨。

　　田英镇看了半天牌匾才说道：“主题是一位成年书法爱好者所写，而落款透着秀气，但没有放开笔法，应该是个初学者，臭小子，这幅牌匾应该是父女所写吧？”

　　胖班长沈家兴正好出门口听见，一个标准的敬礼，“是的首长，这幅牌匾是一对父女所写，不过写落款的这个女孩子才六岁，根本不懂什么书法，让各位首长见笑了，各位首长好，小幺同志好，我是老兵风味菜馆掌柜的沈家兴，请首长指示。”

　　孙志超一摆手，“放下吧，你都复员了就别指示指示的了，我问你，你这样的老兵复原应该回原籍安排工作，你为什么不要当地政府安排，而是到这里开了餐馆，这不是违反国家安置政策吗？”

　　沈家兴蒙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文穆杨出手了，一拍沈家兴肩膀，“发什么楞啊，首长问你话呢，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

　　沈家兴一个立正，“报告首长，现在改革开放了，国家提倡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认为自谋职业不但给国家减轻了就业负担，自己还能成为先富起来的那些人，所以我就选择了自己开饭馆，回答完毕，请首长指示。”

　　孙志超还想说，梁振义一摆手，“走老田，进去问问这幅牌匾怎么回事？”

　　孙志超一指文穆杨，“你小子竟给我找麻烦，非得到小餐馆来吃饭，到国营饭店多好？”

　　文穆杨不想跟他争辩了，一伸手，“您不饿啊孙爷爷，既来之则吃之，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