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1145、成熟的表现

　　来林同之后董学升一直受刘福建压制，文穆杨来了之后才有所缓解，特别是第一次整改会议之后，其他同志都不背后议论他了，当面还能称他一句董书记。

　　这些改变都是文穆杨给他带来的，现在这个年轻人正在全心全意带领同志们改变各村寨的贫穷落后面貌，作为书记董学升不能有任何的退缩。

　　于海江求助的眼神董学升看的非常明白，让他解围，甚至讨好三位他请来的教授和大老板，别让这些无关痛痒的闲话影响了正事。

　　刚才两位教授的言语虽然刻薄，但还没有让文穆杨下不来台，何况年轻的文组长都没有强烈反击，只是风轻云淡的给他们俩降了级，说明双方都没影响情绪，可董学升这围怎么解，就要考验他的智慧了，

　　董学升先看了看气哼哼的赵牧之，然后才满脸堆笑地说道：“二位领导，我是林同书记董学升，文穆杨同志不仅是县委任命的林同改制组组长，还是县长助理，你们三位领导都是为土门村发展而来，我代表林同的父老乡亲欢迎你们。”

　　董学升说完拍手鼓掌，张教授李教授也拍手，同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可是李老板一听文组长叫文穆杨不自然了，他来时曲德鑫特意叮嘱他，见了文穆杨要像见了大老板一样恭恭敬敬，否则瓶装水代理商的合同就会取消。

　　李老板叫李昌平，是曲德鑫老婆的亲侄子，林塔市人，曲德鑫和黄海波小哥几个及国学堂他们和圈县府把亚磨盘水库建起来之后，先搞了游乐设施，然后又准备建瓶装水厂。

　　李昌平属于先富起来的那批人，一听姑父曲德鑫要建瓶装水厂，拿着资金要来入股，可是这个股权计划是文穆杨制定的，曲德鑫不敢随便增加投资人。

　　但亲属找来了，不能让他空手而归，曲德鑫就和黄海波国学堂几个商量，让李昌平担任林塔市一级代理商，也算是内部照顾。

　　可是一个市的瓶装水代理商太小了，李昌平还想干个大的项目，就三天两头央求曲德鑫给他联系个大老板，一起干个大项目。

　　曲德鑫认识的大老板不少，但是对他帮助最大的还是文公子，如果把侄子介绍给别人合作，首先不放心，其次石利群石经理代替了安经理，他可是文公子的未来岳父，要是他告诉了文公子，他曲德鑫就没法做人了。

　　曲德鑫从弟弟曲德来的齿轮厂回去之后，认为李昌平跟自己弟弟合作最合适，一是不会被骗，二是齿轮厂跟柴科曼的外资合作，发展前景看好。

　　可是李昌平看不起齿轮厂，认为没有发展前途，怎么办，曲德鑫想到了文穆杨，只有文公子才能给李昌平指出一条光明大道。

　　李昌平来到林同，可是文穆杨出差了，他就通过关系找到了土门村蹲点的于海江，想在他指点下先为土门村做点什么。

　　可是还什么都没干呢，文组长来了，关键是文组长就是文穆杨，这让李昌平大大的震惊，文穆杨比姑父介绍的还要年轻，还要威风凛凛官气十足。

　　这种场合还轮不到李昌平说话，张教授一改蔑视，向文穆杨伸出了手，“你好文助理，因为你长得太年轻了，故刚才闹出了笑话，见谅见谅。”

　　咬文嚼字文穆杨也会，但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文穆杨一指二来端来的饼子和小咸菜，“三位贵客，体验一下农村生活吧。”

　　既然你们仨是城里人，那就入乡随俗，这伙食乡亲们可不是天天吃的上。

　　文穆杨拿起一个饼子就来了一口，“好吃，好吃，原滋原味。”

　　支书黎彦君知道城里人爱干净，没用手拿，把小笸箩端了起来，“二位教授李经理，我们村子条件有限，只能请你们吃这个了。”

　　文穆杨这个年轻人都能吃，他们从挨饿时期过来的人更能吃了，也不讲究了，拿起饼子就吃，还连连说从来没吃过。

　　屈文才打开水罐，给每人倒了一碗凉水，在土门村这种吃法非常平常，可张教授王教授皱了一下眉，凉水直接喝不太卫生吧。

　　文穆杨又是喝了第一口，然后对李昌平说道：“李经理，这是山上的水吗，我怎么喝着有一股淡淡的酒香，你尝尝，是不是兑了酒？”

　　李昌平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山上的水喝出酒味，那不是扯淡吗，他端起来喝了一小口，还使劲咂么咂么滋味，除了甘冽，根本没有酒味。

　　可是当他又喝了一小口，脑袋里浮现出曲若杰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文穆杨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他说的话要仔细分析，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凉水喝出酒味，难道他的意思是用这山水酿酒，那可省事了，姑父曲德鑫就是酿酒起家的，让他来鉴定一下就知道了。

　　但李昌平没激动，而是对于海江说道：“于副主任，这水确实好，还没酿制就有酒味，我决定在土门村建个小酒坊，你们几位领导现场办公先给我批了呗？”

　　在山上李昌平还百般挑剔，怎么喝了两口水就要投资了，张教授王教授交换了一下眼神，分别端起水碗喝了一口。

　　董学升当然希望李昌平来投资，可是当着文穆杨，他没有资格拍板，文穆杨等张王二位教授喝完了才说道：“怎么样二位大教授，这水能不能酿出好酒？”

　　张王出来是单位批准的，开放以后，各单位都加快了招商引资的步伐，学校和科研单位也不例外，但他们受体制限制，只能出人力，不能把企业引入校园。

　　说白了就是凭知识挣钱，于海江一找来，学校领导先谈条件，根本没把科技下乡科教兴国放在第一位，想的是怎么给单位创收。

　　当于海江一说只是帮助土门村规划利用资源时，单位领导开始不楞脑袋，认为穷山村给不了多少钱，没必要浪费学者们的时间。

　　可是陪于海江来的部队老首长觉得没面子，就把某位教育部门领导搬了出来，让他们怎么着也得派人去看看，说不定土山县领导能给些感谢费呢。

　　二位教授来时也分析了穷的叮当响的土山县，从中他们俩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既然土山县非常穷，可是为什么来了这么多新领导？

　　教授可不是村支书，他们俩的脑袋装满了学问和智慧，稍加分析就得出了结论，上面开始重视土山县了，土山县要大开发了。

　　一见到年轻的文穆杨挂了这么多头衔，明白他就是为林同公社这个最后的堡垒来的，他一边调研一边决策，目的就是开发改革，最后攻克堡垒。

　　一般的领导都不会直接作出决断，问他们俩能不能酿出好酒，一是体现民主，二是让他们俩也分一杯羹，这样的好事肯定不能错过。

　　张教授王教授同时举手，“没问题，没问题。”

　　为了学校的利益，张教授又单独说道：“文组长，土门村要想加速发展，光搞一家酿酒作坊还不行，还要发掘原始的自然资源，王教授，你看这土城墙，还有这土掌房，还有…。”

　　王教授是搞历史研究的，他应该明白土城墙算不上自然资源，况且土掌房桃花寨要比土门村多，要是各村寨一窝蜂都搞民族旅游，那是不会长久的，要搞实体经济，才能保持长久发展。

　　王教授一摆手不得不打断了还要继续夸夸其谈的张教授，“张教授，我认为土门村的中药材是个长久的开发项目，它见效快，没有什么风险。”

　　通过两位教授对土门村简单的分析，文穆杨发现他们的思想还是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没有挣脱旧观念的束缚。

　　这也不怪他们，很多单位领导都是跟风，看什么挣钱就发展什么，根本不管是不是符合市场规律，不管当地人们的消费水平和消费观念。

　　因地制宜，因人制宜，中枢最初的要求是解放思想，然后才是开拓进取，思想都不解放，行动中能开拓出什么超前的东西。

　　见文穆杨还是没有说话，作为土门村第一书记于海江沉不住气了，“文组长，土门村的情况你非常了解，给个开拓性指示怎么样？”

　　文穆杨虽然是县长助理改制组组长，但涉及到土门村的发展，他要变成副主任，可副主任要听董学升这个书记的，所以他要作出决断就得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董书记，两位专家给土门村把了脉，认为山上的泉水能酿出好酒，还认为村里的自然资源能开发利用，咱们是不是回去和刘主任开个碰头会研究一下？”

　　李昌平一听这么点小事还要研究，你文穆杨不像曲德鑫说的那么开拓进取有魄力啊，看样子年轻人还是不成熟，需要继续锻炼。

　　可张教授王教授却不这么认为，他们俩认为文穆杨这正是成熟的表现，一个人能力再强，也不如集体的力量，大家的智慧。

　　要不领导班子怎么会几个人组成，而不是两个人或一个人说了算，每年都要召开代表大会，目的就是凝聚力量，从中选优，制定出最完善最科学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