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1144、尴尬的场面

　　桃花寨到土门村直线距离三公里，但顺着羊肠小路翻山越岭却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中午时分，文穆杨和董学升吴宗昌赵牧之石木奎来到了土门村口。

　　文穆杨这次出去和乔运红骑摩托车走的是柏油路，距离上次来土门村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可看着泛黄的半截土城墙，土门村好像还是毫无生机。

　　董学升也是上次来过土门村，这次和赵牧之急急忙忙还是路过，根本没想去大队部看看文穆杨给他们布置的任务落实了没有。

　　董学升见文穆杨看着土墙发愣，不好意思给他说什么，而是一碰石木奎，“石经理，土门村不仅有蘑菇和真菌，还有不少有名的中药材，麻烦你给他们诊诊脉。”

　　石木奎走南闯北，接受的的都是新鲜事物，头脑中时刻都是想着怎么发现资源利用资源，特别是对深山老林之中的土特产更加敏感。

　　这几年在文穆杨的熏陶下，在邵武先进理念的指引下，石木奎已经成长起来了，再不是斤斤计较目光短浅的出租车司机了。

　　“董书记，真菌和蘑菇能换来生活用品，但中草药不行，中草药要用科学技术深加工才能进行进一步开发利用，目前看土门村还不具备建厂的能力，还是听听文主任的高见吧。”

　　石木奎可以跟董学升讲一些所见所闻，特别是穆经理的生物研发中心，但当着大老板，他可不敢乱放厥词，说了几句之后选择了闭嘴。

　　其实文穆杨没有发呆，他把他们俩的交谈都听在了耳朵里，他在权衡土门村的净水厂要不要国经理黄海波他们参与，还是一半开发成净水厂，一半用来酿酒。

　　土山县还很贫穷，酿酒纯净水都不是乡亲们消费得了的，要运到大城市去，他们才是消费的主力，可是道路还未修通，基础设施建设怎么办？

　　时间紧迫不容细想，文穆杨坚定的目光一闪，抬手对董学升说道：“董书记，石经理说得对，土门村的中药材还不能直接得利，要靠外来研发企业收购进行深加工，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谁来收购文穆杨没说，因为董学升是一把手，要给他表现的机会。

　　通过一路上看到的想到的，董学升开始抱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在工作中一切以文穆杨为核心，他辅助，别把书记看得比副主任大。

　　一听文穆杨说了半截话，董学升不明白也得明白，石木奎就是土门村脱贫致富的最理想联络人，除了他谁也办不到。

　　虽然文穆杨对石木奎很客气，但石木奎却处处显示出对文穆杨的尊敬，说明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这让董学升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石经理，文组长已经给我们勾画出了土门村的宏伟蓝图，但具体怎么实现，你老兄这次来就要多费心了？”

　　既然董学升说出了想法，就不用石木奎做保证了，文穆杨直接拍了拍手，“董书记这个想法好，石经理，你就不用客气了，能者多劳吗。”

　　一句能者多劳，石木奎知道这是大老板下命令了，他这个部门经理只有去执行，但具体怎么操作，向邵总经理一汇报就明白了。

　　“请文主任董书记放心，我会认真考虑林同的建议，待我向总部邵总经理汇报之后，尽快拿出合理方案，并投入实施。”

　　文穆杨真想再一次鼓掌，石木奎从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成长为现在的土特产采购部经理，不仅为公司做出了贡献，也丰富充实了自己的智慧和领导能力。

　　文穆杨率先进了村，但看到的境况和村外有了明显的变化，路边柴火垛没有了，粪堆等也杂物没有了，并且道路还有被人清扫过的痕迹。

　　上面提倡两手抓，但落实到农村，软硬件环境就变成了一个村寨文明素质提升的标志，也是村寨领导者思想转变的具体体现。

　　文穆杨走后，村支书黎彦君领着班子成员到桃花寨参加了现场会，再经过驻村第一书记于海江的督导，土门村从上到下发生了深刻变化。

　　平常二来会在村头站岗，但于海江认为没有必要，既然要发展要脱贫，未来的希望孩子们的学习方式也要改变，将上午上课下午放假改成了全天上课。

　　来到大队饲养室门口，里面热火朝天的场面呈现在一行人眼前，董学升只看到人来人往，但他没看清他们具体在干什么。

　　“文组长，他们这是干什么呢，跑马灯似的？”

　　由于当了几年的秘书，所以导致董学升早就戴上了厚厚的近视镜，赵牧之在身后一碰董学升胳膊，“董书记，他们在挑选蘑菇草药。”

　　离饲养室门口最近的屈文才虽然低头翻凉着草药，但他最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文穆杨几人，一边招呼黎彦君一边往文穆杨这边跑。

　　“支书，文主任董书记来了。”

　　可他跑到近前又不知道该跟谁先握手，尴尬的扶了扶眼镜一个立正，“欢迎各位领导来土门村视察工作。”

　　文穆杨不仅知道屈文才的想法，也知道董学升的心思，所以直接开口了，“屈老师，你怎么不给学生们上课，是不是想专门搞中药材，要是真有这个想法跟董书记说，他会给你安排合适的岗位？”

　　屈文才是老师出身，分析问题的能力强于其他支委，所以他妹夫黎彦君有时候都听他的，但他是老师，对班子的指手画脚其他支委都反感。

　　反感就不说，他就把心思花到了孩子们身上，由于一部分孩子家里穷上不起学，他就把愿意上课的安排在上午，不愿意上课的下午跟他上山采草药算工分。

　　院子里的中药材都是他和孩子们采来的，所以只有他自己晾晒，其他人不管，其实就是管他也不让，草药可是珍贵的东西，搞混了还容易出事。

　　一听文穆杨说他不务正业，屈文才老脸红了一下，虽然是民办老师，但他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可专门管理这些药材，又是他想要的。

　　屈文才还没想好怎么说，黎彦君和几名支委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并纷纷向文穆杨董学升伸出手。

　　“文主任，到大队部喝口水吧？”黎彦君还是首先邀请文穆杨。

　　董学升已经不会计较这些了，顺势一伸手，“文组长，进去喝杯水？”

　　文穆杨不仅要喝水，还要吃饭，但不好意思直接说，看向了赵牧之。

　　这个时候乡亲们还在忙乎，肯定也没吃饭，赵牧之用手一指天空，“黎支书，乡亲们都没吃饭吧，大热天让他们也歇了吧？”

　　黎彦君以为赵牧之说他压榨乡亲们呢，赶忙对副支书毕克建一挥手，“克建，让乡亲们回家吃饭，下午凉快了再来干。”

　　黎彦君虽然五十多岁了，还担任了这么长时间的支书，但他的智商确实不如屈文才，赵牧之指向天空，是说到中午该吃饭了。

　　可屈文才吸取了教训，没有直接阻拦毕克建，而是悄悄地对二来一招手，贴着耳朵告诉他到他家拿几个饼子来。

　　文穆杨把屈文才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同时心里也给他安排了新的职务，那就是先陪同石木奎考察，然后担任这次展销会的质检员。

　　妇女们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文穆杨指指点点，“他就是年轻的文主任，太年轻了吧，把你闺女嫁给他，将来保准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于海江和几位戴眼镜的中年人急匆匆赶了回来，文穆杨一看于海江晒得成了非洲人，心疼的主动伸出手，“辛苦了于副主任。”

　　再辛苦也值了，这几天于海江不仅电话联系，还亲自跑了趟省城找关系，几位戴眼镜的有水利专家，考古学家，还有酿酒的小老板。

　　于海江一个立正，“报告文组长，我先介绍一下这几位，这位是省农科院的张教授，这位是省大学的王教授，这位是省城来投资的李经理。”

　　张教授王教授李经理一看文组长也太年轻了，肯定是二代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来镀金的，要不这些人不可能都拍他马屁，心里就起了刁难之意。

　　自认为学富五车的张教授首先开口了，“小伙子，你这么年轻就被称为组长，不知道是那个部门的，县里的还是市里的？”

　　文穆杨可不是初出茅庐，他从出生开始就接触首长师父，上高中开始又是班长，大学又是团委副书记，接触的人不仅是各级领导，还包括专家学者。

　　张教授问的问题是低层次问题，他认为不应该回答，可是不回答证明自己理亏，证明自己胆怯，可是回答了又能怎么样，什么都代表不了。

　　王教授见文穆杨没回答，以为他就是带个官衔，根本不是实职，有些打趣地说道：“文组长，生产队有互助小组，乡镇有合作小组，你是那个小组的？”

　　听王教授这么一说文穆杨更不想回答了，可是赵牧之不干了，你们二位大教授想干什么，讽刺还是挖苦，要是让什么李经理再说，是不是要用钱压我老大。

　　赵牧之刚要开口反击，文穆杨及时的一挥手阻止了他，“二位老师，我这个组长是土山县委批准的林同改制组组长，但你们理解成互助组合作组组长也成。”

　　从教授变成了老师，理解成互助组合作组组长就顺理成章了。

　　张教授王教授一听，年轻的文组长回答的也太犀利了，不仅把他们俩降到了老师的级别，还讽刺他们了对体制模糊不清，这可是搬石头砸了自己脚。

　　其实最尴尬的是于海江，这三位都是他托关系请来的，为了给自己增加砝码在考察中没怎么提文穆杨，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于海江一听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尴尬的看向了董学升，希望他这个一把手替自己解围，最主要是化解这种尴尬场面，别让他们仨不高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