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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哀叹死去 ...


  •   这波密不透气的乌云,任你怎么扒拉都扒拉不干净;浓浓,浓到极致,就能化为雨滴,洋洋洒洒,滴落完了就行了。
      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电脑,歪着头,看茶的热气 由浓到淡;心里如火干燎着铁锅,愈是滚烫殷红,愈是不作声响。
      这样下去我会爆裂的。
      嗖的一下,我强迫自己动起来,披上外套,直奔楼下,几天的小雨后,带来寒意,也带来清爽。
      阳光不如以往炽热刺眼,但照到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我围着房子转着,藤架上伸出的枝头也被笼了上去,密密匝匝的叶子,了不起啊,在这个时候还一丝不见松懈。脚踏着土地,心里突然舒坦起来,踏实起来。走一走,这沉默的泥土真美,它是怎么构造成的?蚂蚁可以作家,大树可以长根,河流可以作道,大楼可以作根基…..
      小区里的木凳子每天都有人擦,但是很少看到有人坐过。这里面的人,估计很少有人会抽出时间,在家周围走走。走了后也能看到,好多的景色跟你想的不一样,园林化的设计重在引导你走出户外,亲近自然,也自然有很多可以欣赏的景物,假山飞瀑,苍竹秀兰,百草娇花,五彩的石子路,蜿蜒的青砖道,娟娟的溪流,婉转的鸟唱,私语的芭蕉,静谧的枫树……
      坐在凳子上,舒着懒腰,腿伸得直直的,张开每一寸肌肤,让阳光贴近点,照得透彻点。时光是多么的美好,何须那么奔波是吧。隔着微闭的眼皮,我能看到外面应该是透红的,趁着阳光的热烈,穿透眼皮;睁开眼睛看看,竟然突然盲视了,这调皮的阳光,真是夺人眼光。
      这时,你非得将脸转向旁边花坛的背阴处,才能慢慢地调整。待物象清晰后,我便惊奇的发现,花坛的一角,竟然有很多蜗牛壳,有的还像正在前进中,以前看过小朋友捡蜗牛壳,然后涂上油彩,装在玻璃瓶里,五颜六色的,特别的好看。我就突然来了兴致,捡起了地上的蜗牛壳,有的蜗牛壳竟然粘在了地面上,我就想问,蜗牛壳在这边,那蜗牛去哪里了?
      是啊,蜗牛去哪里了?每个蜗牛壳里面的状况都是不一样的,有的干净的不得了,有的还有一缕缕白膜,我捡了个最大的枫树叶子,盛着蜗牛壳。
      老阿姨快来了,她肯定知道蜗牛去哪里了。我就像一个急于知道答案的孩子,蹦蹦跳跳回去,要问东问西,问南问北。
      “哎呀,快放回去,放到草里面去!”老阿姨立刻拿过我手里的枫叶,将蜗牛壳抖落到花园里,“脏呐,脏呐!”
      “这不是空壳吗,有什么忌讳嘛?”我愣住了,不知道怎么了。
      “擦擦手,擦擦手!”老阿姨不住地拿着使劲擦着我的手,捧着我的手看了看愈合的伤口,啧啧道,“不能说出去,”然后拉我进房间,放了热水帮我洗着手,自己立刻像个三岁的孩子般,
      “这蜗牛壳都是那些下雨出来,出太阳又回不去的蜗牛的,你没见,它们一边吐着粘液一边走,就那么点大的物什,能吐多少,能走多远,这不都干死,就剩下空壳。”
      “真可怜。”我同情着蜗牛;
      “不可怜,这土里一场雨就能出不少小蜗牛,专吃嫩芽。糟蹋喔!”
      “那就是那种生活方式吧,”我表示理解,老阿姨笑着便不再说什么,开始张罗起来,“老阿姨,我给你洗洗菜吧。”
      “哎,你忙,不忙就玩玩,你来帮忙我就没头绪了,呵呵~”
      这话也正中自己下怀,就是张嘴还能说会道,这手啊,懒死了,懒到抽筋;有时候自己都看不下去自己。
      “姑娘,晚上睡觉把门锁紧,你一个人要注意。”我笑着看老阿姨,老阿姨立刻又啧啧起来,“总是你一个人进进出出的,时间长了坏人见了会起坏心眼的!”
      “老阿姨你别吓我,难不成我去住酒店么——”我咽下嘴里的饭,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如花似玉的我,自己照镜子都眼馋,更何况是男人呢。
      “我把能关的窗户都关上了,上了销子,你记得把门反锁,卧室的窗户没事。”老阿姨真是个细心的人,看来独自在外,安全还是要注意的,现在细想就害怕,我有时候大大咧咧的,上厕所、换衣服都想不到拉窗帘,不会让人惦记吧……
      天气黑得早了,老阿姨收拾完便走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反锁大门,然后试下,是不是真的锁死了。这人也是奇怪,以往我不想这些的时候,从来不会担心,这突然上心了,竟然也开始担忧害怕起来。

      “杞人忧天”,有时候真的就是我的写照。我还不如文中的那忧天的人格局大,我常常担忧的是自己的亲情、爱情、友情,甚至是自己每时每刻的呼吸、每分每秒的心跳,谁都不能预知下一秒将发生什么。
      我局限于自己短浅的目光,管不了天崩地裂,等不到海枯石烂,着实现实到自己都接受不了。对于未来,我都是为将来作最坏的打算,因为没有那个勇气去确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对于我,也许用悲情的心态去预测,然后用当下的心态去活,是最可取的。
      于情于理,我都不是个善于解决问题的人,相反,我是一个最擅长作茧自缚的无用之人。等到哪天自己背负的太多,爬不动了,暴死途中,也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这就如把自己化作那小生灵——蜗牛。时刻背着壳来保护自己,雨天路滑还好,但是一旦烈阳高照,耗尽生命的润滑液,也会道渴,寸步难行。然后所有的一切,时间啊生命啊自由啊追求啊好恶啊,都在那一刻定格。风花雪月后,就剩下那一具是负担而又不是负担的壳。
      这是生活的一道坎,挡着我,让我看不到前方。
      生命每次都是因经历而进化,它不同于大学的教科书,告诉你下一步接受的心态和处理的方法。
      就像是踩在永不止息的跑步机上,大汗淋漓,却止步不前。
      现如今,我竟然也有了冥想发呆的习惯,不知道就呆了半个小时,呆完后,看着手里的合同书,竟不记得开始准备要做什么,那回神后下一秒要做什么也不知道。
      “出来聊聊吧。”他的声音沧桑低沉到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下午去书吧,那边的阳光好风景好。”
      “好。”内心汹涌澎湃,却也忽然间能建起不决堤的大坝。
      冬日暖阳,清楚记得这条大道,飞满如黄蝴蝶的银杏叶,编织我最初对美好未来的梦。现如今,银杏树飒飒禿枝,在寒风中滑动低泣的交响,那温暖人心的黄蝴蝶,有力气的都飞走了,剩下的,已经零星惨死在草丛里、冬青枝里……都有健全的双翅,为什么不与寒风搏斗下飞走呢……这,不是一棵树的哀乐,它是一个季节的哀葬。
      书吧里热闹非凡,冬来,即使阳光明媚,也没人愿意在外面。但是我必须得在外面,风可以让我保持理性。
      模糊中,那远方款款而来的,由模糊到清晰,由欣喜到沉寂,这不是期待。
      “来啦。”我不知道一个男人短时间内可以成长成这样,像经历了几世的沧桑巨变,
      “来了。”我起身,礼貌地迎着他,陌生到如刚见面的客户。
      然后是两个人的沉默。
      他眼神迷离,左顾右盼,我回忆着他过去的神情,竟然找不到一丝的熟悉,陌生到一寸肌肤也认识不到,这难道就是我之前相拥而眠、要与之偕老的男人吗。
      “忙清了吗?”我淡淡地说,此刻已经不敢期许奇迹,似乎,更重要的是一个解释。
      “你姐姐,”他咬了下牙,然后抬起头,那双无愧的眼盯着我,“你姐姐跟你说了吧。”
      “恩,说什么?”我笑了下,“心海怎么了?”
      “我想跟你说件事,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是什么心魔折磨这个男人,让他如此的脆弱,“开始,开始只是师哥觉得我能与风投沟通得来,便让我与贝贝洽谈——”
      听到这亲切的“贝贝”称呼,我便洁癖又悔恨地扭过头,恨起来;
      “爱情史就不要讲了。”我极力压制自己,平静地说;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耐不住性子听,”苏洵也极其厌恶我的极端反应,“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
      “你了解就是了,又不是我喜欢她。”
      “你能等我说完再发表看法?你就不能控制一下!”他极力压低声音,这却让我觉得搞笑至极,
      “嗯哼,你能等我走了再说?”我起身提包便要走,苏洵拉着我,无奈地直摇头,隐忍;
      “这个先不谈,这个先不谈,不谈了,算在我头上……”忽然,他抓着自己的头,“我怎么知道就成这样了——”
      “你对那位金小姐是什么感情,说来我听听。”我回过身子,望着不远处急急赶来的、挺着大肚子的金贝;
      “玥玥,我爱你。从来没变过。”大男人掩面而泣,我觉得自己怎么就成了持刀抢劫般的,“金贝,我是出于朋友关系去帮她,她确实不容易,我没法跟你说清,我跟她就像一家人一样。”
      “嗯哼,”悲从心来,诉说无门,“你家人来接你了。”
      我望着金贝,微笑着。一家人,一家人,那是要经历多少岁月的缘才能修来的。百年才是修来同船渡,我竟是那水中你不经意间撩动的枯叶!
      “玥玥,玥玥!”金贝竟没有停留在苏洵那,径直地朝我追来,“玥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我回转身,心疼那个尚在腹中饱受悲情与颠簸的孩子,竟有种要成全的大义感。但我珍惜的,为什么要给别人?可自己又深知一个家庭完整与否对一个孩子的重要;我想有个家,是为了安定,不再孤独;那这个尚在腹中的婴孩,我怎能忍心与他争夺,心软,将我一击便毙。
      “不要喊我了,不要喊我了,怎么是这样!”我丝毫听不进去金贝拉着我说的任何话,要挣脱,挣脱。
      “啊——”直到金贝捂着肚子,趴到地上撕心裂肺地喊着,我才注意到顺着裤腿留下来的液体!
      “你怎么样?”这就是要生了吗,我顾不得自己,喊着苏洵,那男人箭一般地跑过来,抱起金贝在怀中,扎得我要死去,望着那背影,我多想躺在他怀里给他生孩子疼得死去活来的是我,
      “你来开车!”苏洵将车钥匙扔给我,那个过去担心我开车会不安全的男人不在了,看不到我在风中迎泪,心像是被拿去一片片割下,血尽不跳。
      命,活命,救人一命,胜过一切。后座满身是血的金贝不断地扭曲嚎叫着,苏洵抱着她,几次,我双耳失聪,双目被泪淹死,我在干什么呢!
      一个急刹车,我赶紧躲过十字路口的自行车,整个车子都抖动了下,我才听清楚苏洵朝我咆哮:
      “你他妈不要命了!眼睛往哪里看!!”
      所有的矛盾,所有的憋屈,一股脑冲了出来,彻底决堤了,决堤了,我疯狂地拍着喇叭,拍着方向盘,汽车像喝醉酒的毛毛虫,嗯哼,摇头摆尾,
      刚好,前面堵车了,我不知道自己哭成什么样,在停下来的一刻,我不敢回头看这家人,这个即将诞生的小天使,轻松将我化为外来者。
      苏洵朝我又喊着什么,我听不清楚,我打开车门,一个个拍着前面的车窗,请他们让个道,有个孕妇要生了,不知道他们看到我这样子,会怎么想,实在不理解的,我微笑着含泪补了句,
      “我男朋友要当爸爸了!”
      这条不足百米的路上,估计就剩下我一个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上的鞋子都跑掉了,但没人在意。
      生命像脱了水,俯仰之间便可离去。
      当家属苏洵为金贝忙里忙外,我光着脚坐在廊道的凳子上,来往的人不住地打量着我,看什么,我不是地球人么。
      我喊了个小护士,帮我找了双鞋套,竟也发现自己喉咙肿胀流血。左手的伤像是开裂了。
      活命要紧。我淡定地去卫生间洗去泪痕,整理头发,到外科医生那复查手伤,再去拿点喉咙消炎的药,然后,走出医院,找到个公交站台,乖乖地坐着,此时,我破天荒地发信息给心海,戏弄戏弄她,
      “心海,来妇幼公交站台,救我。”
      心海应该不会来。在她心里,工作第一,其余都是往后的,不过童先生现在慢慢靠前了。我们姐妹俩,彼此心里都是不惦记的,五秒钟的热度,抵不上一根小火柴头燃烧,谁愿意管那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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