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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九三章 千年大醋坛 ...


  •   利马的住所在村头南的半山腰上,不同于村庄传统的房子,是个两层的欧式小别墅,地基有十来级台阶那么高。

      别墅四周都有高大威猛的黑人看守着,见利马需要层层通报。

      出门迎接康帅的依旧是白洁。

      只是这个时候见到的白洁,头发凌乱,衣服穿得也不规矩,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多了两道新添上去的烫伤。

      “他在下面等着你。”白洁的声音像是从地下三尺寒冰里发出来的,又细又冷,仿佛死人的声音。

      关于白洁的处境,康帅从秦桑那儿听说过,更是撞见过几次。

      此刻见到白洁这副模样,他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跟着白洁转过富丽堂皇的客厅,走了一处小暗门,有楼梯通往地下。

      地下室很小,墙面用青灰色方砖砌成,白炽灯的光将墙面照得昏黄昏黄的,光线不太亮。

      利马刚从白洁身上起来,此刻正光着膀子在椅子上吸着自己卷的烟卷儿。

      见了康帅,他只是朝他扬了扬脸,意思是让他坐下说话。

      康帅也不客气,直接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白洁也很顺从地回到了利马身后,充当着翻译。

      “尚逢春给了回音,谈判时间定在两天后的晚上十点,地点依照我们的。”

      康帅神色毫无波动,接过利马递过来的烟卷儿,淡淡地说:“那就照计划行事。”

      在利马的眼神授意下,白洁向前走了两步,倾着身子给康帅点了烟,又回到利马身后,将利马的话转述给康帅:“你不用怀疑我会食言,毕竟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只要和尚逢春的谈判能成功,我们就有机会摆脱这破地方,也有能力对抗上面的那些人,自立门户。事成之后,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利马的声音隐隐有些激动,但是,白洁转述的话语却始终平淡,不掺任何情绪,声音像死水一样。

      利马虽听不懂中文,但是听她死水一样毫无生机的语气,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当场拿烟头去烫她的手背,大声呵斥着她。

      白洁只是一声不响地受着。

      她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转而是一脸温顺服从,唯唯诺诺地应答了几句话。

      康帅旁观了许久,夹在手指间的烟一直没抽,只是时不时地弹弹烟灰,像没事人一样看着利马对白洁动粗。

      不过,利马的行为确实令他有点无语。

      烫完手臂还不够,竟还想扒开衣领烫胸口。

      “咳咳……”他掩嘴咳嗽了两声,道,“Forget it。”

      英语,利马还是能听懂几句的。

      听康帅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收了手,却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又让白洁转述给康帅听。

      白洁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楚楚可怜地说:“利马先生说,你既然替我求了情,他可以做个顺水人情,将我转送给你。”

      “什么?”康帅简直难以置信,果断地回绝,“我不需要!”

      白洁只好将他的话翻译给利马,利马很不高兴,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白洁低声转述:“既然坐上了同一条船,我的女人也是可以给好兄弟共享的。只怪你口味太刁钻,只喜欢你们东方女人,一年到头也只有秦桑那一个女人,太寂寞乏味了!我这个虽然不听话,但是只要你试一试,绝对会上瘾。我很舍不得,因为是你才愿意送给你。你今天不是连尚逢春的外孙女也收了吗?再多一个又怎样?入乡随俗!”

      康帅很不以为然,一点要领受他这份好意的意思都没有。

      白洁却觉得这是个好时机,自作主张地对康帅说:“你先答应下来。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反而会帮助你更好地完成计划。”

      康帅一时间有点心动。

      他并不怀疑白洁话里的真实性。

      白洁跟了利马这么多年,自然能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消息。

      但是,利马突然将自己的女人送给他,其中心思就不得不让他警惕了。

      他考虑了很久,权衡利弊之后,终于点了头:“人,我接受了,多谢您的美意。”

      康帅的决定让利马十分开心,让白洁现在就跟着康帅回去,在她耳边低低地交代了几句话。

      康帅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只是佯装不知,就在一旁看着两人装模作样地道别。

      而利马甚至当着他的面,和白洁进行了一场深吻的告别仪式。

      作为旁观者,他能看清白洁眼中的敷衍和厌恶。

      “霍齐娜在你屋里吧?”临近家门前,白洁突然问了一句。

      康帅反应了一会儿,才知她口中的“霍齐娜”是何人。

      “在,怎么?”

      “没怎么,”白洁柔柔一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我就是有点期待,她得知我和你现在的关系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经她这么一说,康帅竟有点心慌。

      他冷声警告了一句:“你最好别生事!”

      白洁耸耸肩,小声揶揄了一句:“新欢旧爱,康帅学长真是艳福不浅啊!”

      康帅不想搭理她。

      白洁却不愿意放过他,幽幽叹息着:“你应该知道你和霍齐娜从前是什么关系吧?她都找到这里来了,你打算怎么安置她?毕竟在你现有的记忆里,秦桑应该才是你现在最在意的女人吧?”

      康帅还是没搭理她。

      临近住所,他发现屋子已经一片漆黑,猜想衲衣应该睡了。

      反倒是秦桑的屋子灯火通明,窗子上还能看到人影来回走动着。

      白洁见康帅在自家门前盯着秦桑的屋子看,眼中划过一丝戏谑的光芒,笑着说:“这个时候还没睡,怕是在等你吧?不过去看看吗?你大发慈悲将我救出苦海,索性好人做到底,屋子借我睡一晚,你去秦桑那边?至于我的老同学霍齐娜,我会和她好好解释的。”

      “屋子里没人,”康帅看也没看她一眼,已经抬腿向秦桑的屋子走了过去,“除了床,你自己随意找个地方睡。”

      “啥?”白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还是个男人吗?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同胞?”

      康帅回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再多说一句,门也别想进——我不想我的床上留下不相干的人的味道。”

      白洁觉得他的眼神比利马的烟头还烫人,让她不敢再提出一点异议。

      康帅见她老实了,也不再管她,大步走到秦桑的屋门前,敲了门:“秦桑。”

      门后,秦桑穿着长裙、披散着头发为他开了门。

      还没开口,康帅就率先问了一句:“她在你这里?”

      秦桑错愕片刻,明白他口中的“她”系谁后,朝他点了点头:“在——你进来吧。动作轻点,瑄瑄刚又睡下。”

      秦桑的住所比康帅的要大,家具也更齐全。

      前后两院有一条碎石小路相连,前院三间房,主要做客厅、卧房;后院两间房,一间厨房,一间小仓房。

      小仓房内,桌椅床凳一应俱全,被收拾成了一间干净整洁的小卧房。

      仓房里有谁,康帅和秦桑都心知肚明。

      但是,衲衣半夜突然来这儿,却令康帅十分纳闷:“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秦桑道:“你过来打水后,我就给Z喂了今天最后一次的药,哪知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会说话?”康帅惊了一惊。

      “嗯,”秦桑点头,至今也还有些难以置信,“我当时也很惊讶。”

      “说了什么?”

      “他问我口中的‘霍小姐’是谁?”秦桑微微苦笑,道,“我没有想那么多,就告诉他了。哪知他却在我睡下没多久,自己下床出了门,是霍小姐发现他倒在了你屋前,我听到动静就和霍小姐将她抬了回来——两个人认识。”

      康帅若有所思地皱了一下眉头,意识到自己丢失的记忆中,有条至关重要的信息也被他彻底遗忘了。

      而他加入援非医疗队,似乎没有秦桑说得那样简单。

      他的从前,秦桑并不了解,能告诉他的信息很少。

      而衲衣之前添油加醋告诉他的,也只是两人从前的事,没有涉及到过多的人和事。

      他想,仓房里的人,应该也是她此行的目的。

      她不顾自身安危深入此地,并非只是为了他。

      仓房内没有通电,没有灯,点着一支白蜡烛。

      微微烛火下,衲衣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趴在床沿和床上的人轻声说着话。

      这是这一年来,康帅头一次见那病恹恹的男人开口说话。

      利马将人带过来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嘱咐秦桑好好照料这个人,每日按时按量给他喂药,不要让他死了就行。

      利马提供的药,康帅私下里研究过,不是什么害人的药,是治疗慢性心力衰竭的洋地黄,只要用药适量,对这种心力衰竭到半死不活的人来说,可以勉强吊住命。

      秦桑问那男人的名字时,他只是用手沾水,在墙上写下一个“Z”字。

      康帅以为他不会说话。

      而衲衣见了康帅,立马起身走到他面前,声音发哑:“你回来了?”

      她想牵他的手,却被他避开。

      “什么人?”

      “啊?”衲衣有点懵。

      康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神态都自然些,再次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心里不舒服的原因。

      他在吃醋。

      刚进屋时,她和Z说话时的眉眼是温柔伤感的。

      而她的眼角,甚至还有未干的泪痕。

      见面至今,她不知在他面前流过多少眼泪了,但那都是她为了博取他的同情才流下的泪,并非真的伤心。

      更不是为他流的。

      “笑什么?”康帅冷声问。

      不回答他的问题就算了,还笑得这么开心,这让他更火大,却又不能在这种地方向她发火。

      衲衣依然笑着,早已不见忧伤:“因为高兴才笑啊!”

      她成功抓住他的手,将他带到床边,对床上的人说:“张泽灵,我就说我没骗你吧?我家帅哥一点都没变,哪怕失忆了,还是一只千年不变的大醋坛子,我就和你说了一会儿话,他就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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