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衣，衲衣》燎砚

35、第三五章 上门没好事

　　霍清明还没弄明白，原本借给康帅的车为什么被送到了Rainbow集团的楼下，另一辆车上就下来了一名怀抱着波斯猫的高挑女子，以及两名身穿迷彩服的男子。

　　女子一身白底青花旗袍，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霍少爷，别来无恙啊！”

　　别来什么无恙！

　　霍清明在脑中搜索了一遍又一遍，确信自己压根就没见过这个女人。

　　不过，她怀里的那只猫，他死也不会忘记。

　　那是他爸爸霍锴英视若珍宝的“王子”，一年前却送了人。

　　家里突然少了王子的身影，他本来想自己养一只，偏偏妈妈不同意家里再养猫。

　　不能养猫，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养了兔子。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妈妈为什么不让他养猫了！

　　因为爸爸将原来的王子送给了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

　　初次见面，他就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但是，从小到大的教养还在，他依旧保持着得体礼貌的微笑，回应了一句：“您好，我与您应该是初次见面，您可能认错人了。”

　　霍龄英笑道：“你是第一次见我，我却见过你很多次了。”

　　霍清明心中更加疑惑；霍龄英已经踏上台阶，向匆匆走来的康兆明打着招呼：“康经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来者是客，自然是要请进来的。不过，”康兆明上前，右手握住左手手腕放在腹前，微微笑着，“恕我眼拙心钝，猜不到夫人的身份……您方便透露吗？”

　　“龄英，”霍龄英道，“霍龄英……康经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康兆明道：“明白！夫人请进！”

　　郑郦华将今晚行动的人员部署好之后，正想找康兆明验收验收，跑到大堂就见康兆明领着一名美艳高贵的女人进了电梯。

　　“二叔！”她正想追上去，电梯门已经合上。

　　“一个漂亮女人深更半夜来找二叔，二叔还带她去了办公室……”郑郦华内心焦灼万分，心里已经开始胡乱猜测起来，“那女人不会是二叔的地下情人吧？”

　　这个猜测将她自己都吓着了，内心也更加焦躁。

　　等电梯的间隙，她瞥了一眼慢腾腾走过来的霍清明，连忙拉着他问道：“喂！刚才跟我二叔一起上去的女人是谁啊？”

　　霍清明却像是丢了魂一样，脸上冷冷的、淡淡的，压根就不睬她。

　　从霍清明在宋氏主动和她搭讪起，他的行为虽然一直都很克制有礼，但看着她的时候，他眼中的光是热忱炽烈的。

　　那是爱的火苗。

　　然而，这团火苗还没燃烧多久，就灭得无影无踪了。

　　郑郦华心里突然就有那么一点点小鄙视和小愤怒，大声在他耳边喊道：“喂——”

　　霍清明被这一声高分贝的叫喊叫回了魂，心口砰砰直跳：“怎么了？”

　　“我问你刚才和我二叔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郑郦华叉腰看着他，道，“你发什么呆啊？”

　　“她……”霍清明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吞吞吐吐许久，才道，“她是谁，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什么都不知道，浪费我感情！”郑郦华泄气般地抱怨着，不停地按着电梯。

　　“你别一直按着，当心按坏了。”

　　“你好烦！”

　　电梯下来后，她大步跨了进去，见霍清明也跟了进来，满脸排斥：“你干嘛总是跟着我？”

　　霍清明心里苦，却还是笑着对她说：“我也要上去。”

　　郑郦华无话可说，自觉地向角落里移动，霍清明却颇不自觉地跟了过来，只与她隔了两步远的距离。

　　他的个头不像是个十八岁少年，她必须得仰着脑袋看他。

　　正要开口警告，他却突然偏头看着她，笑道：“郑小姐，你还从来没有正经地称呼过我一次，你能不能……以后叫我的名字？我……我也……也叫你……名字？”

　　堂堂霍家大少爷，因为一个名字，这样低声下气地征求她的意见，她突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虽然因为衲衣的缘故，让她对霍家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但是，霍清明似乎没有衲衣那么讨厌和可恶。

　　想到之后还有合作，她也不想得罪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礼貌温和一些：“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在清明那天出生的吗？”

　　“不是，”霍清明笑了：“这个名字真的很容易引起误会。我曾经想要改名字，可妈妈不准改，说我的名字有特殊的含义。”

　　郑郦华不禁有些好奇，问道：“什么含义？”

　　霍清明道：“心若澄澈无尘，我自清明自在，这是妈妈给我取名字的初衷。”

　　“衲衣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呢？”她问出口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有点蠢，却已经收不回来了。

　　“你是问娜姐吗？”霍清明看着她，眼里的笑快要漾出眼角，“妈妈是希望娜姐能像《精灵梦叶罗丽》里的齐娜一样善良，所以给她取了一模一样的名字。”

　　“善良？”郑郦华一阵好笑，冷冷地道，“她哪里善良了？坏女人！”

　　关于衲衣闹出的那一茬子事，霍清明只是听说了，却并不了解两位当事人的具体情况。

　　到如今，郑郦华提起衲衣都满身怒气和怨气，很显然内心的创伤还没愈合。

　　但是，他还是想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郑郦华。

　　“其实，娜姐……真的很好！虽然脾气有点不好，但是很讲义气！”他见郑郦华已经露出不太高兴的表情，只能闭嘴。

　　电梯在顶楼停下，霍清明站在电梯口，很绅士地让郑郦华先一步出来。

　　郑郦华并未敲门或按铃，在密码锁上输入指纹和密码，直接推开了康兆明办公室的玻璃门。

　　见两人只是坐在沙发上喝茶，她在心里酝酿好的台词没了用武之地，突然就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了。

　　而因为她这样无礼的举动，康兆明也对她拉下了脸，低声责问着：“郦华，你明知道这里有客人，怎么能如此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呢？过来！”

　　郑郦华很不服气，也很委屈，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见状，霍清明也跟了过去。

　　“这位是中部战区殷实参谋长的太太，放端正态度！”康兆明小声在郑郦华耳边说道，“快为自己先前的鲁莽无礼道歉！”

　　郑郦华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参谋长，什么太太，但是，康兆明很少会用这样严厉的口气和她说话，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他，只能照着他的吩咐，乖巧地向霍龄英认了错：“殷太太，惊扰到您了，抱歉！”

　　霍龄英抿了一口茶水，缓缓笑道：“没事。谁年少时不调皮任性呢？”

　　她又瞥了一眼脸色凝重的霍清明，问着郑郦华：“你和你身边的这位霍少爷关系很好吗？”

　　郑郦华虽然心理上很排斥回答这样的问题，却还是低眉顺眼地答了一句：“其实，算上今天这次，我和这位霍少爷才见过两次面而已，我和他并不熟。”

　　“是吗？”霍龄英将右腿搁在左腿上，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问，“和霍家小姐霍齐娜……也不熟吗？”

　　郑郦华眼里猛然迸出一道光，触到康兆明警告的眼神，她眼中的光黯了下去，忍着气低声说道：“也不熟……我和霍家的人都不熟。”

　　“这么说的话，那个被她欺骗感情的女孩并不是你？她和一个男人亲密相拥的照片也不是从你这儿流出去的？”

　　霍龄英的声音一直都很温柔和善，然，听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耳里，都冰冷而尖锐。

　　衲衣的事，一直是郑郦华内心难以跨过的坎。

　　康兆明怕她这个时候控制不住脾气，得罪了这位不请自来的“贵客”，连忙出来打圆场：“夫人，这事是两个小孩子玩的一个游戏，也没想到会被有心人利用，两家之间也已经和解了，您现在再追究这件事，受伤害的都是两个孩子，算了吧？”

　　“和解了？”霍龄英奇道，“我好歹也算是霍家人，倒是没听说过这件事呢……康经理不会是在护短吧？”

　　康兆明道：“千真万确。霍家那边亲口承诺，这件事与郑家再无关了。霍少爷就在这里，夫人可以问问他。”

　　霍龄英只是一笑，低头去摸怀里的猫。

　　霍清明一直观察着她的一言一行，越瞧越不对劲。

　　办公室的谈话既然指向了他，他便直截了当地问着霍龄英：“带走娜姐和帅哥的人是不是你？”

　　听言，康兆明和郑郦华震惊不已，纷纷举目看着他。

　　霍龄英却依旧不慌不忙地梳理着猫的毛发，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霍清明露出谦谦温和的笑容，缓缓说道：“从您将我借给帅哥的车送回来后，我就开始怀疑了。而从进了这间办公室后，您就一直拿娜姐和郑小姐的事为难郑小姐，还声称自己也是霍家人……康经理和郑小姐不了解具体情况，可能会相信，但是，在我面前这么说，您觉得妥当吗？”

　　霍龄英笑道：“京城的少爷小姐圈子里流传着一段话，说‘霍家的一对姐弟，一个装疯，一个卖傻，招惹上谁都有麻烦’，我时至今日才算是见识齐全了，疯的是真疯，傻的却未必傻——我实话和你们说了吧！我来呢，不是要与你们为敌，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霍家大小姐和你们康郑两家都十分重视的那个人，我留着还有用处，不会让你们轻易就救出来的！郑家的麻烦应该就快要来了，你们郑董和康先生都不在，康经理和郑小姐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即将到来的麻烦吧！”

　　说完，她优雅从容地起身，微笑着向康兆明弯了弯腰：“谢谢康经理的招待，告辞。”

　　霍龄英离开许久，郑郦华才皱着眉头问道：“她是什么意思？”

　　霍龄英的话让康兆明久久不能平静，他并不觉得这个女人是在危言耸听。

　　郑家，也许早就被她给设计了。

　　那两个人还没回来，就算有麻烦，他也得顶住。

　　顿了顿，他抬起疲惫的双眼，低低地对郑郦华说道：“救人的计划暂时搁置，当务之急是保住郑家的家业。”

　　“哥哥生死不明，家业难道比哥哥的命还重要吗？”郑郦华不理解康兆明的心思，又急又恼。

　　康兆明平静地看着她，道：“至少，保住了郑家才有救他的可能，不然，你拿什么救他？”

　　郑郦华不以为然地道：“那女人就是在危言耸听！我们被吓住了，就正合她意！”

　　“不是……不是危言耸听！”霍清明道，“如果她早就设计好了一切，她就有摧毁这一切的本事。我记得，我们家曾遭遇过一次大的困境，也和她有关——郑小姐，就按照你二叔的意思去办吧。她能在我们行动之前来到这里，除了警告我们，自然是为了拖延时间。娜姐和帅哥……应该已经被转移了。”

　　郑郦华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这样认真冷静的霍清明，依照她与他短暂接触后的了解，她不认为他身上有这种令自己安心的品性。

　　所以，她有点怀疑他是故意在她面前装冷静耍帅。

　　而霍清明却被她肆无忌惮的目光盯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在发烫，烫得他的双脸都有些泛红了。

　　他看着她，吞吞吐吐地问道：“怎……怎……怎么了？”

　　帅不过三分钟。

　　郑郦华有些悻悻，从他身上收回目光，不无鄙夷地道：“堂堂霍家大少爷，被人盯着都会脸红，没出息！”

　　霍清明急忙辩解：“我……我平时不这样……我是……是在你面前才……”

　　康兆明笑着瞅了两人一眼，瞧出了一点端倪，当下便道：“郦华，你该回家休息了。”

　　郑郦华道：“我现在根本就无法安心休息！”

　　康兆明劝道：“霍少爷也说了，敌人很棘手，不是你小打小闹就能解决的事。先回去吧，养好精神了，才能想出办法救康帅。”

　　“好吧！”郑郦华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能妥协，“二叔也别忙坏了身体啊！爸妈不在，郑家就得靠您了！”

　　“快回去！”康兆明笑着看着她，顿了顿，又望着霍清明请求道，“郦华一个小姑娘不安全，霍少爷能帮忙送送吗？”

　　郑郦华急了眼：“我才不要他送！田队长可以送我回去！”

　　康兆明道：“那就让田队长送你俩一块儿回去。”

　　“什么意思？”

　　康兆明道：“郑家既然有麻烦，我怕你会遭遇不测，有霍少爷陪同，找麻烦的人应该也会有所顾虑。”

　　“谁说的！”郑郦华小声抗议着，“和他待在一起才有麻烦呢！”

　　为了避免康兆明再劝她，她说完就逃出了办公室，哪知霍清明立马就跟了上来。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霍清明道：“你二叔说得对，我们在一起能有个照应。这样就算有危险，也不是一个人……”

　　“呸呸呸！乌鸦嘴！”郑郦华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又道，“我可事先和你说好啊，在救出我哥哥之前，我允许你和我待在一起，但是，你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霍清明浅浅笑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