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星辰的那一点温暖『修改1』》第三翼

9、吻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她。
　　北辰依然蜷着身体，难以抑制的轻颤。
　　柳珩煜看着她，只觉得唇角渗出的血丝是那么刺眼。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从背后和衣把北辰搂在怀里。
　　从来不知道，原来，她那么瘦，那么凉。
　　因为用力忍耐，肌肉绷得那么紧。一定是很痛的，却不曾听到她哼一下。
　　双手那么用力的抵住胃部……按尹爱说的，柳珩煜用自己温暖的手，熨贴在北辰的胃部。触手的依然是一片冰凉。
　　北辰的身子似乎轻轻震动了一下，依然保持着原状。
　　在这样的7月，这个女生竟然是如此的冰凉？难以温暖？
　　隔着薄薄的衣物，柳珩煜不难从那粗重艰难的呼吸，紧绷的肩背，那难以抑制的轻颤和抽搐中，感受北辰的痛苦。
　　为什么要那么倔强，呻吟出来不就会好一点么？
　　为什么要那么冰凉？
　　不是那个人，就不行吗？
　　那是怎样的痛苦，为什么要拿来折磨自己的身体？

　　柳珩煜只觉得口中一片苦涩。
　　怀里的人那么近。又仿佛是那么的远。
　　骄傲的外表下，应该是怎样一颗满目疮痍的心？一直冰冷到每一寸的肌肤上。
　　把头靠在北辰冷汗津津的后颈肩窝处，柳珩煜居然流泪了。

　　北辰在一片火烧火燎的疼痛里，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把自己抱在怀中。一点一点的，能感觉到背后的温暖。
　　可胃部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让她的眼前是一片红蓝奇诡的色彩漩涡。
　　虽然身体上的发冷似乎被缓和了。可灼热的疼痛烧的脑子一片迷糊。
　　就在这个时候，一滴冰凉的水滴落在她的脖子上。
　　让她用一直抵御疼痛的大脑拿来思考。

　　这是什么？
　　身后的人，有着和裴敏不一样的气息。
　　是柳珩煜?
　　他在哭？
　　明明疼得是我啊？
　　他为什么会哭？
　　背后压抑的情绪，透过一滴泪水，让北辰从疼痛里清醒了一下。
　　那个少年，用额头抵着北辰的肩膀，在哭泣……
　　那是为了我？
　　更多的精神花在背后的人的情绪身上，感受到的，是……怜惜？
　　他在怜惜我？
　　他在为自己的痛苦而难过？
　　北辰这么想着，似乎胃部的疼痛也不在像刚才那么难挨。
　　紧紧搂着自己的手臂，在轻轻的颤抖，怜惜呵。
　　不知何时，怀中的人放松了肩背，沉沉睡去。

　　床头的台灯，昏黄的照着床上相拥的两人。

　　哗哗的水声传来，柳珩煜突然惊醒。怀里是空的！
　　昨晚那都是梦吗？
　　这是个陌生的房间，正想着，北辰从门外擦着头发进来。
　　凌乱的头发滴着水，“昨天真是不好意思。害你没睡好吧。”
　　柳珩煜看着她半敞的领口，觉得喉咙有点干涩。
　　“我，我想洗个澡”
　　确实，身上粘粘的，很不舒服。
　　北辰从衣橱里找出件很大的广告衫，笑着说：“这个你肯定能穿的。”
　　眉宇间看不出昨晚留下的一丝的苦痛。
　　只是当柳珩煜从浴室走出来后，看到她正在往碗里盛粥。
　　“害你也要跟我喝粥，可真是抱歉的很。”
　　柳珩煜笑笑，“我在家都是吃面包，现在有热粥，算是很好了。”
　　他坐下，看到桌上尹爱的留言。
　　“你妹妹对你真好”
　　“她煮东西很厉害的。”北辰点点头。
　　把一碗皮蛋瘦肉粥递过来，再递一双清漆竹筷。
　　低头喝一口粥，滋味真得不错。却觉得有什么不对。
　　抬头，望进一双明亮的眼睛。
　　北辰咬着筷子，正在看他。
　　柳珩煜也看着她，琥珀色的双眸……映着自己的脸。
　　她轻轻的开口：“那时候，你……哭了？”
　　柳珩煜腾的红了脸，连脖子都是火辣辣的。
　　“我，我没有……”
　　北辰把带轮子的椅子挪过来：“真的？”
　　柳珩煜都不敢去看她凑过来的脸：“是，是啊……你还没醒过来吗？”
　　“怎么可能，我可是洗过澡了”
　　但柳珩煜觉得此时她比平日半睡不醒时的样子更叫他心惊不已。
　　“你的眼泪掉下来，我就不疼了呢……”
　　“我说我没有……”
　　“你为什么要哭？”
　　“我……”
　　后面的话，再看进那催眠般琥珀色双眸的时候，被自动的吞回去了。
　　多么漂亮的金棕色，还会有其他人看到吗？
　　在柳珩煜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抹柔软，覆上他温热的唇，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柔软的舌扫过他的牙床，挑逗着他的。
　　啪的一下，脑子里什么东西断掉了。
　　本来是想要推拒的手，变成紧紧地扣住那纤细的腰。扣住怀里那个浑身散发着洗发膏和沐浴液香气的少女。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想要更多更多。不断地吸着吮着，渴求着……
　　用力地把那个瘦削的身体贴着自己，直到，听到一声甘美的呻吟，从北辰的喉中逸出，让他立时起了反应！
　　身子一侧，两人摔在地板上。北辰正压在他的身上！
　　柳珩煜觉得连汗毛都红了！
　　手忙脚乱把北辰扶起来，一头又冲进浴室去。

　　北辰趴在地上，用手指刷过发烫的唇瓣。
　　好烫……
　　听着浴室里水响，她把头埋在臂弯里，吃吃的笑起来。

　　那个吻，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柳珩煜和薛北辰的关系。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柳珩煜觉得自己好像永远也不能了解北辰这个奇怪的女生。
　　看她如以往一样的和裴敏神态亲热。
　　那个吻也许只是为了感谢自己在她病中的照顾吧。

　　那个和北辰张的很像的男人，后来大概还是找过北辰几次。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去问。那好像成为了薛北辰的一块逆鳞。
　　在暧昧的气氛里，暑假过去了。
　　开学后，一切恢复了原样。也不能天天去“夏天”了。
　　虽然知道，中午那小树林，薛某人一定会在那里睡觉，可柳珩煜总是远远的看着那长的茂盛的海桐。却没有再去找他。心里不知是生谁的气。薛北辰？或者就是自己？

　　这天放学的时候，出校门没多远。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停在自己旁边。是那个有着和北辰相似的脸的男人。
　　柳珩煜并不爱喝咖啡。他静静的等待对方说明来意。
　　那男人的自我介绍很是简洁明了：“我是薛北辰的哥哥。同父异母”
　　后面那四个字，让柳珩煜惊讶得抬起头，就算那是事实，也不好对他这个外人说吧。
　　“为什么要和我说？”
　　“那是因为我认为你和我的妹妹关系非同一般。”
　　沐南宇很欣赏这个男孩不卑不亢的气质。
　　不强势，可温和中有种韧劲。面对自己的审视，眼光没有半丝的不悦和躲闪。
　　“我们只是同学。”
　　“就算是吧。不过普通同学应该不会那么晚在一起。何况那晚你没有回家。”
　　听出了话语中的暗示，柳珩煜压抑着自己的火气，等他往下说。
　　“我希望你能劝说北辰，接受她的父亲。”边说，那男人推过来一个信封。
　　从外形看来，里面应该是一叠钞票。
　　柳珩煜把那信封退回去，“我和北辰只是同学，我没有什么立场来对她的家事提出建议。”
　　“你不认为她目前的生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吗？不管是对身体还是学业。你至少可以从朋友的立场，请他不要拒绝我和父亲的好意。这也是为了她好……”
　　柳珩煜站起身来：“先生，我会转告她你的意思，不过作决定的是薛北辰。”
　　礼貌的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一路上，他总是在想那个男人说的话。
　　薛北辰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天晚上，柳珩煜结束了补习的课程之后，去了“夏天”。
　　钢琴前是空的，薛北辰不在。乔妍坐在吧台前对他招手。
　　“小辰她妈妈又要出差，她去送了。不知道会不会来。”
　　柳珩煜点点头，“我只是有事要跟她说一声。不是很重要，那明天去学校讲也是一样。”
　　乔妍神秘的靠过来：“是要告白吗？”
　　“怎么会，你怎么老往歪处想啊。”
　　看柳珩煜一脸的不自在，小乔开心的笑了：“随便说说而已，你怎么这么认真。我马上要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走？”

　　柳珩煜和乔妍出了“夏天”，顺着那一条条的小巷往车站走。乔妍的性格和北辰完全不同，边走边说，让柳珩煜也不由感染了她的开心。转过一个拐角，就要到车站了。
　　柳珩煜一转头，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路灯下，一双如星的眼睛，正看向自己，不是薛北辰是谁！她安静的站在灯下的暗影里，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正说得开心的小乔也感应到气氛不对，顺着柳珩煜的眼光看去，立刻欢叫起来：“小辰！你回来了？”
　　银铃般的嗓音，打破了方才奇怪的气氛。
　　“阿姨上车了？挤不挤啊？”
　　面对乔妍，薛北辰的依然是平时，耐心却有点懒洋洋的样子。
　　正想着怎么开口，那边乔妍说话了：“今天小柳是特意找你，好像有什么事情的样子。我怕你不来了呢。”
　　“我估计你们都要先走，回来陪阿敏。”
　　小乔一笑：“那你要先听你的班长把事情说完。我先走了啊。”

　　目送小乔走远。北辰回过身来，用那明亮的眼睛看着柳珩煜：“你要说什么？”

　　在路灯下，看不清她眼睛的色彩。柳珩煜一时说不出话来。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你……哥哥今天来找我……”
　　话一出口，柳珩煜就后悔了。薛北辰的脸立刻变得一片青白。
　　“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个事情而已。”
　　柳珩煜从来没这么痛恨自己不经思考说出的话。可是，薛北辰的目光里，有种让他感觉晕眩的东西。
　　看北辰的下唇咬得发白，他更加感到什么东西烧灼着自己的胸口。她应该总是懒懒的微笑，淡淡的说话。眉梢眼角尽是志得意满的不羁。
　　怎么才能抚慰这个被自己轻易就剥开的伤口。他在自己想到以前，抚上北辰的左肩，在那让人晕眩的目光里。覆上那苍白的唇。
　　在那微凉的唇上，他笨拙的，想要以自己的唇温暖她的。
　　轻柔的辗转，北辰几乎以为自己是件易碎的瓷器。
　　他放开北辰，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北辰微笑的看着他那漆黑如墨的双瞳。“我以为你又哭了呢……”
　　柳珩煜脸红到耳根子上去了。
　　“我哪有哭过，说的好象我……”
　　忽然，怀抱被柔软的身体充满，颈项被修长的手臂缠绕。碎碎冰样的声音落到他心上。“这样的你我好喜欢。”

　　是路灯的关系？是月光的关系？柳珩煜觉得自己醉了，忘记了今夕是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