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星辰的那一点温暖『修改1』》第三翼

12、约会

　　手术后第3天
　　苍白的脸深陷在枕头里。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洒下一片阴影。薄薄的唇几乎都是白色。长长的胶管一只连到手背上，柳珩煜站在病床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几天来，脑子里盘旋的都是她被送上救护车前，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的样子。
　　门口有响动，是裴敏。俊美的脸上，满是疲惫。秀美的长发，被随便的束在脑后。看到柳珩煜，他有点意外。
　　“放学了？”
　　柳珩煜点点头。“情况怎么样？”
　　“看来要给她请个长期病假了，”
　　“十二指肠溃疡导致的出血，幸好昨天送医的及时。”裴敏伸出手，轻抚着北辰的额头。“早上才拔了胃管。中午才准许探望，那些家伙都来了。”
　　他冲着柳珩煜笑笑，补充：“都是翘课的。”
　　说话间。北辰的睫毛微颤了下，睁开了眼睛。看到柳珩煜，她微微的笑了，苍白的脸也因此生动起来。轻轻的开口：“谢谢你来看我，真是丢脸了。”
　　柳珩煜只是怔怔得看着她的笑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像从昏睡中醒来，那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透明罩子，一夕间消散无踪。
　　裴敏伸手揽住北辰，垫好枕头，拿过旁边的水杯，试了试水温后，把水舀在汤匙中，来喂北辰。
　　阳光从窗户斜斜的照进来，照在北辰的黑发上，镀了层金色的光晕，她就像只柔顺的猫咪，轻轻的嘬饮着勺中的温水。连喝了四五勺后，裴敏把杯子放了回去。宠溺的擦去留在她唇角的水珠。
　　“等下尹爱和小乔就来了，阿敏你就去睡吧。”
　　手术的关系，北辰说话，轻的好像没有出声。平添几许不曾有过的温柔。
　　裴敏点点头，几乎不眠不休的照顾下来，身体确实吃不消了。
　　冲柳珩煜点点头：“尹爱她们要是来的迟，过1个小时左右，你再喂她一次水。四五勺就好。”
　　走到旁边的空床边，和衣倒下，几乎一沾床就睡着了。
　　柳珩煜坐到病床前，问：“痛么？”
　　北辰坏坏的笑着：“医生说血把伤口糊住了，所以不疼的。就是不给吃东西，真是难受。”
　　她的手放在被子外边，上面扎着针管。
　　“这次亏大了。”她叹了口气。
　　看着柳珩煜的眼睛，她终于还是轻轻地说：“很痛的，我以为我要死了。”
　　“好冷好冷的，血一直流出来，冷的连心里都冻住了。……然后我想，就这么死了也不错。”
　　她的眼睛里，是琥珀般透明的光辉。一种透到骨子里的凄凉。就像那天，她在黑暗中一闪而逝的绝望一样，让柳珩煜的心狠狠地揪紧，难以遏止的疼痛。
　　他想要紧紧的抱住她，给她温暖，让她微笑，对她说：“别这样，我……”
　　这个念头如电光火石，一下击中了他。在脑海中徘徊的，是“我爱你……”
　　他……爱她？！

　　他没有出声，只是深深地看着那个清淡的女生。他知道，她听见了，即使他不曾说出口。因为，薛北辰，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之后，在她住在‘夏天’养病的期间，那个漂亮的男孩子都没有来看她，让大家都有点意外。
　　只有北辰知道……那天傍晚，在顶楼看云彩，不在意睡了过去，醒过来已经是华灯初上，影约能听见楼下的钢琴声。她想要回到房间去，站起身来，看到楼前昏黄的路灯下，有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光线昏暗，隔着斑驳的树影，不过，那身形，是柳珩煜无疑。北辰倚着顶楼的女儿墙，静静的看着，直到柳珩煜转身离去。
　　在那近3个月的百无聊赖的日子里，这两个人好像每天都在赴一场对方不知情的约会。不同在于，北辰比较像在等待一场定时上演的连续剧。从傍晚开始，她就坐在顶楼，等到华美的云彩从天空散去，她就靠在女儿墙边，等待柳同学的出现。这彼此不知情的约会会在柳珩煜离去后结束。她会下楼，去到喧闹的酒吧，坐在裴敏的身边，看他工作。

　　等到她的病假结束，已经是期末考试的时间了。
　　所有人都以为，薛北辰这回一定完了，等到拿成绩单的那天，一切和原来没有什么不停。薛北辰的名字，依然挂在第二名的位置，让那个万年第三名的仁兄捶胸顿足，大呼上天不公。

　　走到公车站，柳珩煜意外的看到薛北辰也在那里。近两个多月不见，她看起来过的不错。此时已经是寒冷的冬天，薛北辰裹在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衫里，脖子上还围着条羊毛围巾。冷空气在她的颧骨处染上两抹玫瑰色的红晕。薄薄的嘴唇也透着淡粉色的光泽。
　　看见柳珩煜走过来，她笑了一下：“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柳珩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是的，一个学期就这样过去了，”
　　“对啊，圣诞和元旦，我呆在‘夏天’，居然把收礼物的季节就这样给错过了，”北辰的笑容不知是真是假。
　　柳珩煜也笑了：“怎么可能，那峻青他们没给你礼物？”
　　北辰摇头：“他们的不算，我是说在学校，还有你的……”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柳珩煜心中一跳：“你想要我的礼物？”
　　薛北辰狡猾的微笑摇头：“我可不想担个爱贪小便宜的名声，只要你能陪我去买个东西，怎么样？”
　　不等柳珩煜回答，“啊，公车来了……”
　　她一步迈上车门，把公交卡在读卡器前刷了两次。回头，见柳珩煜正带着无奈的神气跟上来。
　　柳珩煜上车后，看到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北辰正在靠近车后门的栏杆那冲自己笑。他挤过去：“今天天色不好，你的病才好，怎么就这样到处乱跑。”
　　北辰抱着栏杆，用来支撑自己的身体，不在意的笑笑：“早好了，再说不是还有你么……”

　　商店街上什么都有，人也特别多，北辰他们俩走在人行道上，边走边看路边的橱窗。
　　连走过好几家的商店。柳珩煜忍不住问道：“你不进去看看吗？”
　　“好麻烦……”薛北辰皱着眉头：“直接去商场好了。”
　　她要挑一条漂亮的围巾。北辰指指自己的脖子：“我拿了裴敏的围脖，得还他一条。”她把一条有着卷草暗花的羊绒围巾在脸上蹭了蹭，“这条怎么样？比较衬他对不对……”
　　然后，她看见了柜台里的另一款。漂亮的深蓝色，有格子的花纹。
　　“真好看，小姐，这一条……”
　　她把那条蓝色的围在自己脖子上，对着镜子，皱了皱眉：“不衬呢……”她叹息着，把围巾放回柜台面上。
　　售货小姐接过去“可是这位帅哥戴的话，一定很合适……”
　　柳珩煜一愣“我？”
　　那售货小姐早就注意到后面那位沉默的美少年了，飞快的走过来，把围巾套在柳珩煜的脖子上，娴熟而灵活的绕了一圈，然后打了个结。退后一步，赞叹的“啊”了一声。
　　薛北辰回头看了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卡来，淡淡的：“刷卡。”停一下。“两条。”
　　她示意把那条卷草暗花的包起来。回身在柳珩煜的肩上搭了下“很好看，送你了。”
　　“等等！”
　　柳珩煜扯住往外走的北辰,“你怎么……”
　　“这围巾很贵的……”
　　“我想买。”
　　“那也该给你自己买……”
　　“我戴不合适。”
　　“那就买别的啊……”
　　“别的我不喜欢！”北辰有点不耐烦。“不要就扔掉好了！”
　　她很快的走出商场，靠在商场前面的灯柱上，用一种几乎是挑衅的眼光看着柳珩煜走过来。
　　柳珩煜看着她倔强的脸，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爱惜的。去吃午饭吧，你不能饿着……”

　　当他们从餐厅出来，天空暗了下来，真的下雪了。
　　“你是回家还是去‘夏天’？”
　　北辰笑笑：“先回家。”他们沿着路边，冒着细雪，去公车站。
　　忽然，北辰停了下来，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柳珩煜看见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在玻璃橱窗里，挂着一副火红的手套。在黯淡的橱窗里象一团跳动的火焰。
　　“你喜欢这样的手套？”柳珩煜注意到，怕冷的北辰把两只手都插在口袋里。“也不是，只不过小时候妈妈好像用毛线给我织过这样颜色的手套……后来不小心，弄丢了……”
　　柳珩煜看看她微笑而淡然的脸，“你等下。”他拉开店门，走了进去……
　　等他出来，手里多了个印花的塑料袋，只是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尴尬，他把袋子往北辰手里一塞“走吧。”
　　见北辰伸手想要打开“你回去再看吧……”
　　薛北辰奇怪的看看他，刚才肯定是去买手套了，隔着橱窗的玻璃，她隐约的看见，那店主殷勤的帮着包装来者，怎么这时候却满脸不自在起来。她‘哗’的一下，扯开了口袋。
　　“嗌？怎么是三只？”
　　柳珩煜阻拦不及，脸刷的一下红了。薛北辰把手套摊开，就是她盯着看的，红的象火焰的那一副。可是怎么一共有三只，其中一只的样子还很是奇怪，好像是两只并一只的样子。手掌的部分合在一起。
　　北辰仔细看了看，回头看看，脸红的柳大帅哥，好像有点明白了。
　　柳珩煜只好说出来：“这种红色的，只有情侣手套……”
　　北辰把手伸进去，几乎大笑起来：“好有趣……”
　　“你也戴戴看……”她示意柳珩煜把手伸过来，她这么说的时候，眉目扬起，新奇的快乐让她的整张脸都生动起来，说不出的好看，而柳珩煜对于这样的薛北辰，从来没有拒绝的余地……

　　步行街上的人，很多撑伞，不撑伞的人们纷纷回头，去看那两个漂亮的少年，戴着鲜红的手套，带着暧昧的神气。那束着辫子，裹着白衣的，五官俊秀，眉眼间带着漫不经心的神气。微扬的唇角，泄漏了他（她？）的好心情。不过，旁边那位，羞红了脸的美少年，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乌黑的头发和眼瞳……修长的眉和浓密的睫毛。让一路上的人们侧目不已。

　　这两个美少年，交握的手上，戴着鲜红的手套，象携着一团跳动的火焰……

　　柳珩煜觉得脸上发烧，简直不敢去听路边人们的议论或者赞美，心中却是无限快乐，北辰微凉的手就躺在他的掌心……两个人，在细雪中，慢慢的走着，在人们惊艳或者惊讶的眼光里，公车站，远的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