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星辰的那一点温暖『修改1』》第三翼

11、变故

　　自那天后，沐南宇果然天天来‘夏天’报到。就像个多年的熟客。每天第一个到来，最后一个离开。
　　北辰异乎寻常的沉默着，淡漠的表情看不出心里的想法。但所有的人都感觉到，夏天里，被莫名的绷起一条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掉。

　　这天下午，裴敏正在收拾酒吧，门口铃铛一响。走进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后面跟着的人，他已经很熟悉。沐南宇，可是先一步进来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性。乍一看上去有点眼熟。
　　这个时间来？为了什么？
　　他冲沐南宇笑笑：“特意提早来说服我？打算多花几个小时？”
　　沐南宇也是一笑：“这次要说服你的不是我，是这位夫人。”
　　那个女子走上前来：“你好，裴先生，我是……”

　　这天北辰觉得裴敏有点心不在焉。连带调酒都没什么力气。她坐在吧台前，仰起头。“你今天怎么了？想什么呢？”
　　裴敏瞪她一眼：“还不是有个傻丫头天天在我这里混吃混喝，”
　　伸手捏捏北辰瘦削的下巴：“你那个小帅哥的班长呢？怎么没来？”
　　“别人的事情，我哪知道。”北辰答的随意：“他应该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吧。”
　　“那你呢？就在我这个同性恋的酒吧一直混下去？”
　　“什么同性恋的酒吧，是同性恋开的酒吧才对吧。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发烧了？”北辰伸手去摸裴敏的额头。
　　裴敏往后微仰，“不要对英俊的老板动手动脚。”
　　“英俊？”一声嗤笑。乔妍靠过来。“你这样比我还妖艳的人，还好意思提什么英俊。”
　　北辰挥挥手，“就算他很妖艳，不过总是个男人。”
　　“是男人都英俊，对吧。”小乔笑着调侃，“或者，是你中意的就英俊？”
　　“小乔！”
　　裴敏的脸上是难得严肃的表情。小乔眼波流转，冲北辰作了个鬼脸。

　　这天半夜，北辰走出‘夏天’的时候，裴敏帮她拉开门。
　　“很晚了，回去好好休息。”北辰回头。“你今天真奇怪……我哪天不是这样。”
　　裴敏没有回答。俊美的脸上一片要把人溺毙的温柔。轻轻的在北辰额上印上一吻。“乖孩子。快回家吧。”

　　第二日，上一晚不曾出现的沐南宇早早的就来到夏天。
　　可时针指过九点。薛北辰还没有出现。乔妍他们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冷眼看裴敏和那个男人说话。“要我是小辰，就回去分财产。小辰和阿姨他们辛苦这么多年，总要有点补偿！”林峻青大为不满的看着沐南宇一身名牌。被乔妍一脚踢中小腿。“你当北辰是什么人！”
　　“叫她认那个老头，除非天下红雨！”她的声音不小，正好能被吧台那边听个清楚。沐南宇苦笑了下。

　　裴敏回头看他：“峻青说得也对，北辰如果认了你的父亲，不就是要分去你的财产？”
　　“本来那就是该她的。”
　　沐南宇沉默一会，缓缓地说：“当年的事情，我也听说过。我从来不认为自己的父母做的对……那样玩弄别人的人生……太过分了。”
　　裴敏看着他的脸，和北辰酷似，却又有种坚定的气质。目光诚恳。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被教育出来的。”
　　沐南宇笑笑：“我也不知道。作为商人，我好像太有良心了。”
　　“作为儿子，你很不像你的父母。”鲜艳的唇，勾起个好看的弧度。言语中，有一丝欣慰。

　　沐南宇看着他：“你别忘记昨天答应的事情。”
　　“我裴敏答应的事情，绝对会做到。”
　　“可是北辰她不是一般的孩子……你真的有把握？”
　　拿过剔透的水晶杯。把金黄的酒液注入其中。裴敏像个神奇的魔术师。用他淳厚的嗓音，轻轻地说：“没有把握，可是我要这么做。”
　　沐南宇几乎是恼怒的靠近他：“那怎么可以！薛北辰她……”

　　他靠的太近了。忽略了裴敏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夏天’的灯光并不是特别昏暗的那一种。离吧台很近的乔妍，峻青都站了起来。尹爱张大了嘴。柳珩煜也睁大了双眼。
　　沐南宇脑子里好像一万头野牛在奔跑。呼啸着来去。每根神经都在尖叫。人却傻呆呆的杵在那里。裴敏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他不敢置信，那抹温热……是一个男人的唇。

　　全身石化的他僵硬的顺着裴敏的视线回过头，真恨不得被风化了算了。

　　门口，灯影里。瘦削修长的身影，正是薛北辰。
　　血色，是那么迅速的从她的双颊退去，连薄薄的唇也是如纸一般惨白。可是表情，依然是如常的淡漠。她懒洋洋的笑了一下，然后，迅速的退回门外的暗影里去。
　　雪白的脸，在暗影里如一个幽灵。一闪，就不见了。
　　从乱糟糟的酒吧出来，柳珩煜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总是会想到，北辰那张惨白的脸。
　　是幻觉吗？怎么会觉得她的微笑里，有着一种绝望的意味。
　　裴敏的样子，也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思绪里，有东西一掠而过，却抓不住。
　　又想起乔妍瞪着大眼，冲着裴敏吼：“你怎么能这么对她！怎么能！”

　　凌晨，在安静的酒吧里，裴敏在黑暗的吧台后面抽烟。一片黑暗中，一个小小的红点，在微微的抖动。忽然，吱呀一声，悠长的门响后。一个影子缓缓的走进来。
　　“你从不抽烟。”
　　“小辰？”
　　在门口透进来的些微光线中，苍白的少年像个幽灵。“你要怎么样？”
　　“你想要我怎么样？”
　　“我想你应该做个普通的女孩子。”
　　“你是要我接受那个人？”
　　“不，那个我不关心”
　　“只是……”
　　“只是我该离开这个地方，或者说是离开你对不对！”
　　北辰突然很快地说完这句话。
　　在停顿数秒，看着那点火光被狠狠掐灭后。
　　她转身离去，一如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只有半旧的木门，几不可闻的呻吟了一声。

　　歌乐琴行，在这个城市里一家再普通不过的琴行。位于一条商业街上。最和所有的乐器行一样，晚上8点打烊。
　　这两天，却开始吧营业的时间往后延迟了2小时。
　　原因是，每天7点左右，会有个美少年。坐到大厅里可供顾客试弹的钢琴前。指法娴熟，仪态优美，一曲一曲一直的弹奏下去。直到琴行关门为止。
　　然而，连续三天后，琴行的老板发现，大量的顾客涌入。咨询琴行的钢琴课程。从白领丽人，到拉着小孩的中年主妇。
　　很多的人都问，那个漂亮的孩子，是不是琴行的学生。
　　然而，对于琴行的老板而言。那个中学生的来历依然是个谜。
　　问不出来历，姓名。至于要来琴行演奏的原因，也是个谜。连性别，也是在老板忍不住地询问下，才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是的，我是个女生。”嗓音低低的。
　　当老板把数张钞票递到她手上，并表示希望她能长期在琴行演奏时，她只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然而在持续将近一个月的演奏后，那个女生就像她的忽然出现一样，毫无预兆的消失了。
　　最后10天的报酬都没拿。就消失无踪。老板大为惋惜。多方打听后，只依稀有人说，在酒吧街的某个酒吧好像见过，然终是不得而知。

　　裴敏在吧台后抽烟，新雇的音乐系的学生在琴台上演奏。
　　技法是没话说得。可是，到底没有那北辰个死丫头坐在那里如时空扭转般的梦幻感。
　　要不是……他在心里叹口气。
　　那天下午的情形历历在目。
　　“我是薛北辰的妈妈……”
　　他可以不理会任何人，让那个孩子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然而，他不能拒绝一个母亲的要求。何况，和自己在一起，那个孩子，是不会幸福的。
　　门口铃铛一响，是下了补习的柳珩煜。‘夏天’酒吧的这票人，从数周前开始，只能从他和尹爱的口中，得到薛北辰的零星消息。
　　说是消息，也只是维持在是否翘课，或者是否在家吃饭的水平上。
　　小乔从那件事后，就没给裴敏好脸色过。
　　她向来一付柔媚动人的样子。没想到，生气起来倒是格外有恒心。

　　近一个月来，薛北辰的表现让老师们惊喜不已。她已经连续上课2周多了。
　　然而，柳珩煜心里，总是有种不安。
　　薛北辰好像还是原来的薛北辰，只是突然之间变乖了。合了所有人的脾胃。
　　中午还是在操场后边的林子里午睡。然而，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她在自己的周围，设起一道透明的屏障。完美的表现。不过是为了让大家别越过那条看不到的界限而已。
　　薛北辰在离开‘夏天’后，似乎一切都好。然而，却令人不安。
　　尹爱这天早早的离开酒吧，回家。林峻青送她到楼下。看见楼上亮着灯，尹爱意外的看看林峻青：“阿辰好像在家呢，你要不要上来坐坐。”
　　两人走上楼梯，尹爱掏出钥匙打开门。客厅里亮着灯，飘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却空无一人。尹爱撇撇嘴，“阿辰喜欢听着音乐喝酒，最近好像更频繁了。”
　　看着安静的客厅，峻青去敲北辰的房门，不会是这么早就睡了吧。才10点不到啊。
　　就在这时，卫生间里，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夹带着哭腔。
　　“尹爱？”
　　林峻青三步并作两步，当他站到大开着门卫生间前时，终于明白了尹爱惨叫的原因。
　　血色同样从他脸上退去。
　　薛北辰，侧着身子，躺在冰冷的地砖上。一只纤细的手臂，搁在靠近额头的上方。
　　那凑近她脸的大臂部分的袖子，已经被染得一片殷红。旁边几摊血迹，在深蓝的瓷砖上，开出奇诡的花朵。
　　线条优美的侧脸，像白色的大理石一样，冰冷惨白。

　　当裴敏他们赶到薛北辰家楼下时，救护车已经到了。
　　远远的只看到在峻青怀里，失去知觉的薛北辰，头垂到胸前，还有血丝从嘴角涌出，在胸口的白衬衫上，染出一片一片的殷红。只是一眼，足以让所有的人心被狠狠地揪痛。
　　林峻青神色复杂的看了裴敏一眼，躬身钻进了救护车，白色的车子呼啸而去。
　　“我们也快去！”
　　乔妍首先反应过来，大家一直赶到医院。在手术室外找到了满脸泪痕的尹爱和一身血迹的林峻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