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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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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河是被关厕所的动静吵醒的。睁开双眼，记忆回溯，他以为自己会肯定会头疼脑裂，却没有一丁点儿的不适，反而神清气爽头脑清醒。好像他不是被痛昏的，而是沉沉睡了一觉然后自然苏醒，丝毫不觉困倦疲惫。
李星河重新闭上眼，手背搭在额头上。阴影下，浓长的眼睫轻轻地颤动着。
他记得那股力量犹如春雨般滋养着他的每根神经。他就像没了自我一般，心底只剩贪婪的渴望。
想要更多，更多，源源不断。于是程凌肃抽离的时候，他被体内莫名的欲.望所控制住，竟然忘记了对程凌肃的恐惧，妄图汲取他所不该贪图的力量。
于是他所贪图的力量，化作一柄翻涌着白色火焰的利剑，在他体内搅动冲刺。根根经络犹如历经一场凌迟酷刑，一寸寸揉碎了再重组。而他无法反抗只能承受，最后像条狗似的蹭着程凌肃戴着黑色指套的手，讨好着力量的主人，祈求对方的宽恕，懦弱又卑微。
搭在额头上的手滑到脸颊一侧，然后死死按住。李星河的犬齿抵住下唇，一丝血液缓缓渗出。
不会再有下一次，绝对不会。
嘴里尝到血腥味，李星河松开了牙齿，舔.掉唇边的血迹。
他撑起上半身，程凌肃端端正正地躺在他的床上，深蓝星空被盖住他胸口往下的身体。
李星河扫过这一幕，垂下眼睫默默起床。
赵晗光的手机响起闹铃，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任由铃声振动。肖安从厕所里出来，半支着眼往阳台飘，梦游似的结果撞上刚下爬梯的李星河。
“你也醒啦。”肖安打了个哈欠，嘟囔道，“突然要早起好不习惯啊。”
李星河随口回道：“会习惯的。”就往原来的床位走。他打开衣柜取出浴巾和衣服用干净的袋子装好。他现在只想洗澡。昨晚没刷牙也没洗脸，程凌肃那张草席也没擦过一遍。李星河浑身难受，只感觉身上爬满了虫子。
见到李星河没睡自己的床，肖安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继续晃到阳台开始洗漱。李星河不由顿了顿，对方没有多问，他也就松了口气。
新生宿舍楼三年前整改过，厕所和浴室分开，避免等厕所的尴尬。一个进门左手侧，一个设在阳台。长方形的浴室就非常小，宽度只容两个成年男人并排站立。
浴室的一面墙贴着一块等身玻璃，是上一届学长留下的，一侧还留着置物架。李星河把袋子挂在上面，开始脱.衣服。
T恤离开上半身，李星河正要弯腰，忽然镜子里掠过一片青紫。他微微侧身，一大块淤青顺着后背延伸至右侧腰肌。
李星河陷入沉默，难道昨晚他痛晕过去后，程凌肃还把他揍了一顿？
他转了转腰背，发现一点也不痛。体质原因，皮肤天生比较薄，李星河平时磕着撞着也容易留下一些痕迹，于是就没去理会了。
冲洗泡沫时，浴室门被人捶了捶。
“谁在里头？”
宿舍没有空调，赵晗光体燥睡了一身汗，早起就想冲把澡。
集体生活就这点不好，李星河应道：“我，再五分钟。”
听到是他，赵晗光扯了句“麻利点儿”，转身就去刷牙。李星河加快动作，打开浴室门，猛地就向后退了一步。
站在门外的程凌肃看着他，没说话。李星河拿着脏衣服的手紧了紧，侧身垂眼离开浴室。
直到背后传来关门的声响，李星河才转过身去。他看向赵晗光，原本急着冲澡的人，被其他人抢先一步却一点儿也不生气。
他拧干湿毛巾，裸.着上半身随便擦了擦，就套上一件连帽衫，仿佛浴室不存在一般。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星河确定了一件事。程凌肃就是个凌驾于人类意志和自然规则的存在。他的任何行为都能被自动合理化。
他们对程凌肃霸占了李星河床位这件事，竟然毫无所觉。他要刷牙，原本站在水槽中间的人，就会自动往边上让。对方在寝室里走动，其他人也跟没瞧见一般。
大学第一节是班会，班主任有很重的南方口音，让每个人上台自我介绍。
班表按照首字母排列。点到程凌肃时，整个班级仿佛停滞了一秒，接着班主任继续点下一位学生。
等到李星河的名字响起时，他起身往讲台走。此时众人若无所觉，就像他从寝室到食堂再到教室，一路像个透明人毫无存在感。但是等他开口，一阵阵惊呼顿时水潮般漫起。
“艹这什么神仙颜值！”
“我们班竟然有这等大帅哥？？？”
“是我眼瞎了还是大家都瞎了，刚才竟然都没发现？！！”
诸如此类的话在底下反反复复交织成片，还有人偷偷拿起手机拍了照片。李星河说了两句话就下台，众人的视线追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坐到最后一排，还时不时转过头去偷看。
而他身边坐着的就是程凌肃。这最后一排就他们两人。
原本离开寝室的时候，肖安明明说了等下在教室里要坐一块儿。此时却和赵晗光坐在他面前一排。
等到下一个人上去自我介绍，流连在李星河身上的目光已经全部散去。他环顾一周，忽然就想做个实验。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引得程凌肃抬头看他。
李星河没有说话，背起书包往后门走。直到他两脚都踏出了教室，也没有人叫住他。
他站在教室窗外，讲台上的男生说了什么，下面的人一阵大笑。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早退，明明他起身的动静很大。
李星河静静地想，要是哪天他死了，是不是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种丧气的念头也就一闪而过。他不是一个喜欢自怜自叹的人。起码现在这个透明体质对家人和阎川貌似无效，而这些对他才是真正重要的人。
李星河苦中作乐想道，这时候要是哪个陌生人还能一眼注意到他，说不定看到的就是他美好的灵魂哈哈哈。
“喂，你也迟到了？”
忽然有人靠近他小声道，李星河回神，就见一个高大的男生趴在窗外往里瞧。
他探查了遍教室里的情形，转过身对李星河露出一个明亮的笑：“不敢进去？没事儿，咱俩一块儿。”
男生的牙齿很白，笑起来露出右边的虎牙。
李星河微微仰头看他，眼里透出一丝惊讶。
男生见他不应，两手插进裤兜，微微俯身偏头凑近他。
“喂，你咋了？”
他的发型这两年很流行。两边头发铲平，右侧故意留出两道杠，中间的头发偏长，all back在后脑勺扎起一个小揪揪，露出饱满宽阔的额头以及一对浓黑的剑眉。
右边的眉尾，也故意剃出两条平行的竖杠。此时微微挑起，浓眉之下，深棕的眼睛盯着李星河，满是兴味。
李星河压下心里的惊讶，稍稍侧身拉开距离，说：“我就不进去了。”
对方的上半身却再往前倾了倾，盯着李星河的脸。目光轻微地移动着，似乎在仔细地打量着李星河的五官，问：“你偷跑出来的？”
这种场面他以前可太熟悉了，这家伙丝毫没有掩饰。一双眼睛锐利逼人，直勾勾地写着：我要勾搭你。
李星河没有应他，对方当他默认，忽然站直了上半身，从裤兜里伸出右手。
“我叫许慎。”
对方一派坦荡自然，李星河于是也伸出手。
许慎的掌心很烫，指节粗大手指却很长，看着非常有力度。李星河握了下就松开，道：“李星河。”
话音刚落，教室里的班主任提高了嗓门：“许慎，许慎在吗？”
“在！”
出乎意料地，许慎靠着窗台，朝讲台上的班主任姿态潇洒地挥了挥手。
三十多双眼睛顿时齐刷刷转向他们。李星河后退了一步，接着下意识看向最后一排。
程凌肃双手抱臂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坐在最后一排的靠窗处。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微卷的头发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他穿着白衬衫，整个人像在发光。
他似乎真的在发光。李星河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他忍不住凑近了些，集中视线后，竟然发现对方身上冒出了一层细小的金色光须，在明亮的阳光里慢悠悠地挥舞着，仿佛果胶质地的水螅，随着海水在珊瑚礁上浮动摇摆。
肩膀忽然一重，许慎环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往里带。李星河眉头微皱，一个利落的矮身绕开的他手臂，从后门又走了回去。
许慎的手臂落空后，愣了两秒眼里反而露出更加兴奋的光。他将手插进裤兜，从教室正门走了进来，长腿一跨，站到讲台上。
“对不起啊各位，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许慎对班主任和所有人露出明朗一笑，继李星河后，底下再一次发出阵阵骚.动。
班主任挺着啤酒肚，扶了扶眼镜框，双手背到身后，对着全班道：“我知道你们进了大学，就以为是那孙悟空逃出了（liao）五指山。终于没人管辽，终于解放辽。”
他讲话抑扬顿挫带着说书的调调，莫名有种喜感：“不过很遗憾亲爱滴同学们。孙猴子自以为逃出辽五指山，却还有漫漫取经之路。”
“相信大家也经常在网上看到这样滴段子。”他轻咳一声，语气痛心疾首，“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这话什么意思尼？就是缩，你们既然选了法学系，那就是路漫漫兮其修远兮，要背滴，很多，要学滴，也很多。所以同学们，要做好秃头滴准备！”
说着他一脸严肃地摸了摸自己锃亮的脑门，那里一片茫茫沙滩，看不见海岸线。
众人一阵喷笑，夹杂着唉声叹气。
“老师，我也是逼上梁山啊。”
“为什么要说出来！不说出来我还可以继续做梦。”
“好辽好辽，”班主任抬手压了压，“严肃、严肃！老师这是在告诫你们，同学们，要摆正心态。迟到！就是心态不对！”
“许慎同学，你，可明白辽？”
所有人都感觉到班主任是在超严肃超正经地告诫许慎，但大家就是忍不住偷偷发笑。
许慎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双手从裤兜里抽出，郑重地对班主任点头道：“老师，我明白辽。”
“哈哈哈哈或……”
终于有人爆出一串笑声。班主任却像没听到似的，欣慰道：“好，现在，你可以自我介绍了。”
李星河合理怀疑他们的班主任在故意搞笑。
他收回视线，重新落在程凌肃身上。坐在他身边，更加感觉对方像在吸收太阳的能量。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稍稍靠近，快要碰到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可以碰。”头顶出来程凌肃的声音。
李星河抬眼看了看他，对方还是闭着眼。他感觉这一刻的程凌肃是放松的，像一只晒着太阳的优雅卷毛猫。
当然，程凌肃可不是什么卷毛猫，他比老虎狮子还要危险。
既然对方发话了，李星河也压不住内心的好奇，于是伸手拂了过去。掌心感到一阵柔软的痒意，比世界上任何的绒毛都要细软舒服，轻若无物却让人忍不住一遍遍的抚摸。
李星河感到一阵新奇，这么来回地轻抚着，仿佛灵魂深处被这细软触及，竟有种忍不住缩起全身久久挽留的渴望。
李星河不由揪住一缕，捏在指间。原本飘荡摇摆的柔软光须倏地绷紧，对着李星河的指腹就是一扎，李星河立即松开了手。
他抿了抿唇，老老实实缩回手不敢再放肆。
这一会儿工夫，许慎已经在讲台上被女生问了很多问题。下来后他一眼捉住最后一排的李星河，阔步向他走来。
而这时程凌肃睁开了眼。他极夜般漆黑的眼在许慎面上轻轻掠过，然后重新闭上。
这一幕李星河并未看到。他在许慎朝他走来时和他对视上，气质张扬的男生冲他露齿一笑，火焰般热烈。
有点咄咄逼人，却不惹人厌。尺度把握得刚刚好，要不然过一分则显油腻滑头，少一点又不够大方。
“以后就是同学啦。我喜欢运动，各种运动。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陪你玩啊。”
似乎是一种天赋，有些人没经过专业的语言训练，但就是能通过语气的微妙差异，让你一下子抓住句子的重点。而且还不是故意的诱导，听着他的话，不知不觉就顺着他想表达的重心回答。
李星河就顺口回了句：“拳击和射击，你会吗？”
“cool！”许慎低声惊叹。他往桌上一趴，帅气的侧脸枕着肌肉紧实的胳膊，明亮的眼睛盯着李星河的脸，“太好了，这两个我也会。”
说着得意地勾起嘴角。
李星河感觉对方的视线在他脸上游走，但是对方的目光特别正，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多心了。于是道：“看来你会的的确很多。”
“我这人就是实在，从不瞎谦虚。”许慎双眼亮晶晶地看他，“哪天我们比一场？从小到大我就没输过哦，一定会是超棒的对手，要试试吗？”
正正常常的邀战，李星河总感觉许慎说得别有深意。尤其“试试”两字，仿佛在舌尖绕了一圈才吐出。这是卷舌音，得微微撅着嘴，他的下嘴唇又很厚，是那种适合接.吻的唇。
“你的体温上了0.3度。”脑子里忽然传来程凌肃的声音。李星河一个激灵，大热天里仿佛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啥火热的苗头都熄了。
李星河不自在地移开眼，说：“唔，等有空吧。”
“一言为定。”许慎支起上身，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加个微信好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 保证he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