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二 ...
-
清竹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对经商之道也有自己的见解,自从入了朱府,每日伴在朱紊左右,无论生活还是商场上,都是他最好的搭档。
不仅如此,两人在床笫间也很是合拍,清竹不似花楼中的其他男女,受过各种调教,满心曲意逢迎,一心只为讨好恩客。
他一身傲骨,虽甘于朱紊之下,却也惯于表达自己的感受,疼了会不满抵抗,习惯情事后被做的满面桃红,恼羞成怒生几天不与朱紊说话也是常事。
朱紊对他愈发的喜爱,也愿意惯着他的小脾气。
起先朱家二老对这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欲过多干涉,可眼看朱紊到了成家的日子,朱母便开始替他张罗来各家闺秀的画像任其挑选。
当朝盛男风,但像这种小倌养就养了,到底是上不得厅堂的,正妻还得是正经女子,传宗接代。
问题便出在了这儿,朱紊满心只有清竹,哪还容得下其他女子,他将朱母送来的画像全部扔出了屋外,言明此生只要清竹一个,绝不另娶。
这样的话语惹怒了朱父,之后的一年时间,朱父使出各种手段,关也关了,打也打了,都没能让他改变主意。
寒冬即将来临之际,朱紊被父亲叫到书房,朱父告诉他,家里有一单很重要的生意,需要出一趟远门,去往北方,这趟生意,也算是对他的一项考验。
若他能够顺利的完成,家中便同意他与清竹的亲事,再不逼他非要娶位女子,但他必须独自前去完成。
也是朱紊一时疏忽了,只顾着欣喜于父母的妥协,没发现其父母想要他将清竹留在家中的真实用意。
北上一月有余,谈成了生意,再返回浣珹时,迎接他的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清竹,与早已为他订好了的亲事。
他只来得及最后与清竹相处了三日时光,亲眼看着人在自己怀中咽了气。
哪怕到了将死之际,那善良的青年也未曾责怪过他们朱家分毫,只说自己命该如此,偷的与朱紊这两年恩爱时光,他早已经知足,世间冷暖百态他皆尝尽,也算死而无憾。
###
朱家众人怕是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盘算好的计划,不但害死了清竹,也让朱紊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清竹走后,朱紊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再不问家中正业,终日只顾关在房中自言自语,床榻上的枕头必定成对,碗筷餐点也皆按两人份准备。
他总叫着阿竹,与他说话,这名字出现的频率甚至比人还在世时更高。
这般景象,无论哪家闺秀都是死活不愿嫁进来的,定好的亲事也就不了了之。
众人皆言朱紊疯了,又有人说他是被恶鬼缠了身,总之现在他所到之处,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唯有朱紊自己知道,他没疯。
相反,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
他认清了这世上人心险恶,认清了所谓权贵、所谓名声在他这些至亲眼中,远比他的喜恶重要,更加认清了自己非卿不可的心。
外头天色刚暗,朱夫人派人送来的两份晚餐还搁置在小桌上,但朱紊已经无心再吃,他有些迫不及待的上了床榻,半柱香的功夫,已然进入了深眠。
梦中,依旧是这狭小的寝房之内,清竹一脸哀伤的看着他,“紊郎,你这又是何苦?”
“不苦,有阿竹在,又怎么会苦。”朱紊坐起身,对远远躲避在角落的青年招手,“过来,让我抱抱你。”
“紊郎你到底是用了何法将我留下的,你告诉我吧,别让我成了将你害死的罪人。”清竹求道。
他那日在朱紊怀中断了气,本以为很快就会去往那阴曹地府,却不料久久未有人来寻他,他就这样留在了朱紊身旁,并且似乎只能留在朱紊身旁。
起先他是欣喜的,朱紊虽然看不见他,却仿佛知道他的存在,会与他交流,对他说话,夜间他甚至能入朱紊的梦中,二人如往日般相处。
但渐渐的他开始发现异样,朱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身上的阳气也在逐渐减弱,他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早已经阴阳两隔,自己一个无法去往地府的厉鬼,待在朱紊身旁又怎么可能毫无影响。
他尝试过离开,可在朱紊身旁仿佛就像有一道屏障,无论如何他都越不过,到了夜间也是,只要朱紊入眠,便能看到他触碰到他,并非他的意志所能控制。
清竹知道,必定是朱紊用了什么方法将他留下的,可朱紊不说方法,凭他一个鬼魂,又怎有办法破解,只能眼看着朱紊日渐憔悴。
见他不愿上前,朱紊敛眉,“阿竹,若你怪我私心将你留下,阻碍你到那冥界投胎转世,我认,但若你只是担心我的身体,大可不必,就算不是这日渐耗损的阳气,我也有千百种寻死的办法,只会更快,更直接。”
清竹显然还想说什么,朱紊已经闭上眼,“阿竹,逛了一天,我有些累了,不要在意这些,陪我休息吧。”
“可是你明明...明明该去娶妻生子,过上人人羡慕的日子,又为何要这样...沦为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清竹含着泪,看着男人现在这副模样,他比谁都心痛。
朱紊似乎是真的累了,清竹不愿靠近,他从床上起身想上前拉他,走了两步却跌坐在地。
清竹吓坏了,再顾不上其他,几步跨到他身前,“怎么...”
朱紊没让清竹把话说完,嘴角一勾抬手就将人抱回了床上。
清竹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气的锤了男人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这种事骗我。”
“怎么是骗你,我确实累了。”朱紊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认真道:“九十六日了,阿竹,这九十六日你不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若非每日夜间还能与你相见,你真以为这人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眷恋的吗?”
朱紊的这份情意,清竹怎会不知,既然已经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便也只好不再说这些令他烦心。
“那我陪你休息,但是你不可再做...做那事...”清竹反手抱住男人,把头埋入他怀中有些羞怯道。
虽不知朱紊用了何方法留下他,可之前他也有细细观察过,凡是两人夜间...清早起来朱紊的精神总是格外的差。
想也能猜到,正常人类又怎能与鬼魂行那房事。
可夜夜朱紊总有办法撩拨的他无法抗拒,清竹又气又急,好好与这人说理他总也不听。
“好好好,阿竹不愿我自是不会勉强的。”
清竹半信半疑,小声嘀咕,“前几日我不也不愿,你还是照样....”
朱紊笑笑也不回话,这夜里还真什么也没做,就这样抱着人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