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旅行在一个人的时光》在没有巧合的时代

20、歧芽

　　辛宇妍从辛羽的房间消失后，又再次来到了双皮的折叠屋所在的那片金色草原。这次，辛宇妍发现原野上一株株挺立的半人高的金灿灿的不再是草，而是成熟的麦穗。结着饱满的一粒粒籽实的麦穗，随风摇曳着，仿佛在说，收获我们吧，收获我们吧，我们已经成熟啦。
　　辛宇妍穿过这金灿灿的麦海时，远远望见折叠屋那里也有一个人向自己走来了，是双皮。
　　辛宇妍突然停下来了，感到自己呼吸也停下来了，静静等待着双皮的到来。
　　双皮终于走到了辛宇妍的面前。辛宇妍扑身过去，拥抱住他，紧紧地。
　　“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啦！无论你多么嫌弃我！”
　　“傻瓜！”双皮咬着嘴唇静默了良久后，轻轻地这么说。
　　二个人走了很久才走到折叠屋，因为辛宇妍抱得太紧，导致双皮几乎没法迈步。
　　进了屋，辛宇妍依旧不肯撒手。
　　“你这样子，我什么都干不了啦！傻瓜！”双皮无奈地。
　　“你要干嘛？逃跑吗？”辛宇妍盯着他问。
　　“不是逃！是要查我的物理终端被人入侵的事情！这不是一件小事！”
　　“那个被金丝网住的人是织金夫人派来抓冒充你的人的吗？”
　　“嗯。”
　　“那他抓住那个冒充你的人了吗？”
　　“没有！”
　　“哦，真糟糕！那怎么办那！那个人逃跑了之后，一定还会再冒充你的吧？”
　　“所以我得查清楚这件事啊！”
　　“容易查得清楚吗？”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搞定他的！”
　　“啊，对啦！你救救闫悦的爸爸吧？”辛宇妍心安了一些后，想起闫悦来。
　　“别说傻话啦！那个人的死既是来自他身体的天然，也是来自他自己的选择！我不可能改变天然，也不可能改变他的选择！所以我是救不了他的，傻瓜！”
　　“那么深井冰呢？它被那个冒充你的人杀死啦！”
　　“这个嘛！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它吧！”
　　在一个小小的真空罩里躺着小小的深井冰，它的身体仍是当初被冷光刀剖开时的样子。
　　“怎么连你也救不了它吗？它就这么离开我们了吗？你当初怎么造出它的，不能再如法炮制吗？”辛宇妍。
　　“可以！但那样再生出来的深井冰将会是一个全新的生物机器人，再也不是原来的深井冰了！”双皮。
　　“那怎么办？就让它这样去了吗？永远永远地？”
　　“这个嘛，就要看AB面啦！你知道AB面和深井冰的事吗？”
　　“引路者讲过一些！那怎么样呢？”
　　“现在能让深井冰重生并且依然还是深井冰的那个决定者就是AB面啦！只要AB面选择与深井冰互印，交换它的能量过来，那些能量就可以让深井冰进行自我修复，而无需其它！”
　　“可是我听说，那样的话深井冰会变成精神分裂的？”
　　“不算是精神分裂，只能算是AB面能量所带的AB面的信息会与深井冰自身的信息混在一起，有时会有些怪怪的表现！但没关系，过一段时间，AB面能量所携带的AB面的信息就会衰减，深井冰就又会是完全的深井冰了！”
　　“可是AB面什么才会与深井冰互印呢？”
　　“这个，作为很男说创造出来的生物机器人，我也只能说，它很难说啦！不过它一定会来的！我相信！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可以不放开你吗？”辛宇妍非常不情愿。
　　“可以！不过那样的话！我就无法去查冒充我的那个人啦！我就什么都不干，分分钟和你这么粘在一快？”双皮故意不看辛宇妍。
　　“好吧！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这样吧，我去放一些小玩意儿出来陪你！不过，你得让我一个人呆着作事，好吗？”
　　“好吧！”辛宇妍松开双皮。
　　双皮慢慢松开辛宇妍后，辛宇妍的视线便被什么隔断了。辛宇妍看不见双皮了，她急得用手想去推开挡住她视线的那个东西，却什么也没有摸到。辛宇妍想穿过这挡在她与双皮间的东西，却又无法穿过。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想开口去问双皮。总之辛宇妍知道双皮把她隔断在他的空间之外了。
　　双皮从辛宇妍的视线消失后，很快，孤单的不快便开始侵袭辛宇妍，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她感到极度的不开心。
　　很快这不开心就变成了难受，心里的和身体的。
　　不过这难熬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有小鱼小龟小猫小狗从她与双皮之间的隔断一只只涌现出来，并向辛宇妍而来。当然因为它们都是生物机器人，所以它们都是从空中过来的。
　　过来之后，它们便围绕着辛宇妍，好似待选的秀女。
　　辛宇妍不知该把谁抱在怀里，摸摸这个抱一会儿那个。但最终她发现它们都不是真正的动物，它们没有自然动物的个性。它们也不是深井冰，并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只是一些简单低级的生物机器人。所以虽然它们看起来都很讨人喜欢，但很快辛宇妍就对它们失去了兴趣。
　　于是辛宇妍走出折叠屋，走进麦海里，但感觉依然是空的，很寂寞。
　　于是辛宇妍便又返回屋中，让那些小家伙们聚拢成一张床，把自己托起来，飞出屋去到麦海中去。
　　慢慢地飞着，辛宇妍感到困倦就睡着了。
　　突然梦见深井冰在那儿说：“你是有多无聊？”
　　听了这个辛宇妍醒来了，发现自己在折叠屋里，并且深井冰真的就在她肚子上正静静地看着她呢。
　　“呀！深井冰，你活过来啦？”辛宇妍一把抱起深井冰。
　　“我不叫深井冰，我叫AB面！”深井冰冷冷地说。
　　“哦，我知道，你是AB面的能量！”辛宇妍。
　　“你这个女人，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深井冰。
　　“你见过双皮了吗？”
　　“我为什么要见他？为什么你都不关心闫悦？”
　　“闫悦，他的爸爸出了什么问题吗？”
　　“你离开辛羽的屋子里，他正被辛羽勒着脖子，难道你忘了？”
　　“哦，那个！他会跟他解释清楚的吧？”
　　“你不觉得闫悦有危险吗？”
　　“有什么危险？我姥爷不过是问闫悦皮肤衣的事罢了！我姥爷一向很和善的，所以他不会为难闫悦的！”
　　“吼吼，你真的依然这么认为吗？在经历了有关你姥爷的那么多之后？”
　　“是啊！我完全相信我姥爷！”
　　“那你为什么要逃开他，跑到这里来？”
　　“我没有逃开我姥爷！只是双皮让我到这里来的！”
　　“呵呵！”深井冰冷冷地斜睨着辛宇妍。“一个人如果想自欺欺人，没有人可以阻止她！”
　　“其实在这里也挺无聊的！我正想回去看看我姥爷呢！还想去看看思鹭！”辛宇妍咬了咬嘴唇说。
　　“那么走吧！不要光说不练啦！”
　　“可是我的裙子落在我姥爷那儿啦！我现在这样2200年的穿着会吓坏所有2020年的人的？”
　　“那个容易！”深井冰在折叠屋的侧壁上一跳。
　　它跳过的那一块侧壁便透明了，可见其中有若干彩色的块状物，就象棉花糖一样的小小的块状物。
　　“这是什么？棉花糖吗？”辛宇妍问。
　　“不是！这是歧芽！”深井冰。
　　“歧芽是什么？好吃吗？”
　　“不能吃！它是能量促生工具！”
　　“唉？”
　　“你快选一个吧！”
　　“怎么选？”
　　“选你喜欢喽！”
　　“只能选一个吗？我觉得都很漂亮啊！”
　　“只能选一个，快点儿选吧！”
　　“那么就这个黄红条的吧！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再说一遍，这不是吃的！”深井冰用嘴叨出辛宇妍选中的那个。
　　跳到辛宇妍头上，将它咬破。
　　噗的一声，歧芽破了后，辛宇妍发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仔细瞧去，却是一条裙子，跟织金夫人给自己的裙子一样漂亮的裙子。
　　“啊，原来歧芽是裙子呀！”
　　“不是裙子！歧芽不属于服饰类。它在专业上属于能量促生工具，是能量促生工具的一种！”
　　“什么呀！这跟织金夫人给我的那条明明是一类裙子啊？”
　　“是一类，织金夫人给你的那块也是歧芽，没错！”
　　“那就对啦！就都是裙子呀！那条裙子我穿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吗？”
　　“你真的是不知道！因为那块歧芽在你身上没有显性显效！所以你没有感受过它真正的功能！”
　　“什么呀？听不懂！”
　　“简言之，歧芽本来是织金夫人控制你的一件工具，但因为你有双皮的芯片保护，所以，那块儿歧芽在你身上失效了！”
　　“还是不明白？”
　　“唉！傻瓜就是傻瓜！走吧！”深井冰叹了口气。
　　“去哪儿？”
　　“你不是要去看你姥爷和思鹭吗？”
　　“啊！对呀！让你一搅和我都忘了！”
　　“走吧！”
　　“可是怎么走出双皮的虚拟还原现实呢？它看起来好象无边无界似的？”
　　“那只是他造成的假象而已！你跟着我来吧！”深井冰说。

　　“这是哪里啊？好美的院子！”
　　当辛宇妍跟着深井冰从双皮的虚拟还原现实出来后，她发现自己在一个漂亮的院子里。整个院子散发着芳香，来自那些高大开紫花的乔木的令人想要睡意朦胧的醉香，来自那些低矮的赤色灌木令人臆想四溢的甜香，来自那些贴地的蓝色白色草本植物的令人轻松惬意的清香。汇成一种令人无法捉摸的流连忘返的天然的迷香。其实这院子一点都不美，但任谁闻了这香味后都会因迷恋而失去判断能力。除非你不是人，而恰恰深井冰不是。
　　“赶紧走吧，别再冒傻气啦！”
　　于是在深井冰的带领下，穿过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院子，辛宇妍来到了一栋三层建筑前面。
　　“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远离了前院的那些迷香四溢的植物后，辛宇妍恢复了一些清醒。
　　“是你身上的歧芽在寻找它的前任！”深井冰回答。
　　“前任？不明白？我们不是去找闫悦的吗？不对，我们是来找我姥爷的！为什么来这里？”
　　“找到你之前穿过的歧芽，也许就找到他们了！先看看再说吧！”深井冰一只眼放出橙色的光来，于是整栋楼的内部清晰可见。
　　整栋楼内并没有多少人，起码现在，辛宇妍透过深井冰的透视功能只看见了三个护士。但她没有去多看一眼那些护士，因为楼里还有思鹭。她躺在一张床上静静地。而床边坐着的却是辛羽。
　　“这是怎么回事？”辛宇妍感到意外。
　　“听听他们说什么吧？”深井冰。
　　于是二个都不再出声，凝神静听着屋内人说的话。
　　“是你让我明白，我应该重新审视我的想法，无论说它是理想也罢，梦想也罢！”辛羽仔细地端详了思鹭良久，开口。“曾经我多么希望你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一生！但是如今你躺在这里，告诉我，我的想法有多可笑！人不能活得太主观，我想！可是在这样一个客观的世界里，我这样一个主观的人要怎么开心地活下去呢？是否我去追求那些客观，譬如钱，我就能开心地活下去呢？希望如此吧！”
　　辛羽站起身：“自从我在梦里梦见这件裙子，我就想把它送给你！没想到它今天真的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招唤？”
　　辛羽走过去，把手中的裙子，辛宇妍之前穿的那件歧芽，放在思鹭的枕边。“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它是属于你的！只属于你！”
　　辛羽转身往房门走去：“曾经，我作梦也希望你醒来，但现在不想了！甚至希望你不要再醒来了！也许是因为，我醒了吧！”
　　辛羽走出去，拉上了房门。
　　“你知道你姥爷在说什么吗？”深井冰问。
　　“听不懂！他好象哲学家！”辛宇妍答。
　　“走吧，我们去截住你姥爷问问闫悦的情况！”
　　“双，双皮？！”
　　辛宇妍和深井冰正要去找从楼内出来的辛羽，却见双皮凭空出现在思鹭的房中。
　　“那不是双皮！”深井冰。
　　“啊，难不成又是那个山寨版？”
　　“从他的能量分布状况来看，是的！”
　　“啊，他要干什么？”
　　辛宇妍见山寨版抓起枕边的歧芽放在思鹭的身上，然后抱起了她。
　　原本辛宇妍以为山寨版会象他来时那样一瞬消失，但是并没有。
　　山寨版抱着思鹭走到窗边，定定地望住窗外的辛宇妍。
　　这份奇异的静默不知持续了多久，山寨版勉强伸出手指，指了指辛宇妍，又指了指思鹭，然后继续定定地望住辛宇妍。
　　辛宇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快速向那窗户跑去。
　　“喂，你干嘛？”深井冰跟着也跑了过去。
　　就在她们跑到窗前的瞬间，四个，窗内的和窗外的，一起消失了，辛宇妍，深井冰，思鹭，山寨版双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