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录》五零弦

45、大结局

　　坝川县，黄昏，太阳慢慢消失在一线天。

　　大黄狗催着一群羊从山上往下走。

　　宋冷叼着一根稻草，蹚着小溪叫大黄狗一起回家。

　　到了客栈，她把早上打的牛奶放锅里热上，又把牛肉从大坛子里拿出来。

　　黑猫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对着宋冷一通乱叫。

　　宋冷把牛肉撕成小块放在猫碗里面：“你比人还精。”

　　黑猫也不管宋冷究竟是夸奖还是讽刺，总之统统不理。只等吃完，才“喵喵喵”地蹭宋冷的裤脚，然后跳到前台桌子上，蹭蹭谭九的照片，又不知跳哪里去了。

　　宋冷走过去，拿起谭九的照片擦了擦，明明上面一尘不染。

　　算算时间，距离他们四个埋葬在灵魂深渊里竟已过去了大半年时间。

　　如今八月盛夏，暑意正浓，和那时深冬漫天飞雪又不一样。

　　尽管段岁寒给了她一个可以进安全局的机会，但她觉得自己实在不是可以胜任的材料，被段岑中几句话就骗到了，不知到时候要给安全处带来多么大的损失。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宋冷犯了一次错误，不肯再犯第二次错误。

　　她从前就在山里长大，把话和遗愿给每个人带到之后，便来到“小姑姑”所说的谭九在坝川县的客栈，做个闲散的掌柜，偶尔招待来往行人，为他们提供暂时落脚休息的地方，听他们讲各种离奇的故事。

　　但她知道，再没有能够比她所经历的故事更加离奇和令人崇敬、感慨的了，只是那些故事和那些人，只能长埋地下，永远不能见天日。

　　今天客栈没人，宋冷收拾好一楼厅堂，准备上楼看会儿书就睡觉。

　　刚上了楼，突然听到楼下猫叫。

　　怎么又回来了？肯定是馋肉吃。

　　宋冷想那猫估计是在外面打了架，急于回来补充体力，便放下《红楼梦》下楼。

　　但黑猫却不在锅子旁边，只是站在门口来回地蹭，边蹭边叫。一见到宋冷，叫得更凶，还在桌子上反复横跳。

　　宋冷心里略略打鼓。

　　她有时也看鬼故事，在灵异小说里，黑猫都是不祥之兆，黑猫反常必有鬼。

　　哦，鬼？！

　　向来胆小又怂的宋冷忽然兴奋起来，会不会是他们回来了！

　　宋冷赶忙把门打开，可是门外除了对面不远处的小张川菜馆和老李家旅店，还有黑夜里的漫天星辰，就再无其他了。

　　宋冷失落地关上门，转过身来教训黑猫：“小黑黑，你是越来越坏了，你跳来跳去的样子真像，真像……”宋冷忽然词穷。

　　“像蚂蚱。”突然有个人说道。

　　“对对，就是像蚂蚱。”宋冷正要问“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却直接惊在原地。

　　谭九？！

　　宋冷揉揉眼睛，天呀，她不会是看错了吧。

　　没消失。

　　那不会是在做梦吧。

　　宋冷扇了自己一巴掌。结结实实的“pia”的一声。可真疼！

　　宋冷先是笑了笑，紧接着她“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你们真的回来了！！”

　　她朝门外看去，见四个人各有特色地站在门口——谭九倚门、段岁寒扶眼镜、程春实叼着烟、宋清抱着臂。

　　程春实先走进来，四处打量着看看：“哦豁，居然打理得还不错，比谭老板在的时候强一些。”

　　谭九也走过来：“怎么可能。不过我那是不稀得整，不然哪个做生意的都不是我的对手。”

　　“啧啧。”段岁寒摘掉眼镜擦干净重新戴上，“那我真要看看你以后能干成什么样。”

　　“那你等着看吧。”谭九不甘示弱。

　　“可是，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呢？”宋冷还是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宋清揉着肚子过来：“好饿，小冷，要不要把猫咪吃的小鱼干喂我们一点儿。”

　　宋冷忙去坛子里拿腌牛肉。

　　她也知道，他们都不想再说。既然不想说，她也不会去问。

　　四人已经坐在上了桌。

　　谭九就去到老地方找奶茶和青稞酒，没想到居然真的有。

　　谭九先倒上酒，四人默契的什么都没说。

　　其实，在灵魂深渊里，在他们的血快要流尽的时候，他们突然感觉到一股从柱子里迸发出的力道，将他们全都推了出去。那股力道，应该是来自于数代神兽的灵魂，在这一代他们身上看到了向死的决心，于是全都聚在一起，将神兽的血脉彻底封存在四根魂柱上。

　　从此，世人再无须担心会有人借灵魂深渊搅乱世道。

　　谭九举起酒杯：“敬明天。”

　　宋清、段岁寒、程春实也共同举杯：“敬明天。”

　　——
　　在灵魂深渊里，谭九还知道了一件事，当年谭痕带着谭忆秋进蜀，那么多地方，为什么偏偏去了都江堰？

　　在柱子上的谭痕的魂魄告诉他，是因为在那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从汶川和都江堰那里感知到一个奇怪的信号，它好像是灵魂的信号，又好像不是。

　　它好像蕴含着一种叫气节的东西，这气节里还包含了团结的信号。

　　她们无意识地提前感受到这股信号，便随着它过去寻找，希望能找到白虎塔。

　　后来谭痕才知道，这是来自于华夏民族沉淀了上千年的内在品质，是民族自带的灵魂，在有人想要扰乱这个民族的时候，自发的从天灾中形成的一股力量。

　　谭痕从不后悔她曾经去过，也从不后悔她救下谭易秋。

　　——
　　谭九问宋清：“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北京？对了，顾凡怕是参加不了比赛了。”

　　“他加入特殊安全局了。”宋冷把肉放在桌上，“他现在可能正在给新生上射击课。”

　　宋清托着下巴，幻想着顾凡教导学生的画面：“他一定是最好的老师。”她更为他能好好活下去而自豪，毕竟他本来也是英烈的后代。

　　“那你呢？”宋清顿了顿，“妹妹的事……”

　　谭九望了一眼窗外，星星很浓，“清理门户，恢复妹妹的身份。”

　　“我也要恢复身份了。”程春实又点了根烟，“我也不当卧底了。”烟圈在空中一个套一个升起，“我准备找个漂亮妹妹，结婚。”程春实煞有介事。

　　“得了吧你比青龙还会吹。”段岁寒面无表情，但越是一本正经就显得他的调侃特别真。

　　“行行，就你最牛逼。”程春实弹弹烟灰。

　　“……”

　　静谧的夜，四个人围在一起说笑打闹。

　　第二日，四人四马，一路东行，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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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也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