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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井底天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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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和衣二三算好时辰如约前来。
等到二人看清来人,不禁让北辰都吃了一惊,白天相貌平平的店小二,如今已经是一副锦衣华袍,人靠衣裳马靠鞍,果然,穿的体面后,店小二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与众不同。
“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头,但是能够看破我的伪装,你还真是了不得。”店小二恭敬抱拳,环顾四周,又将两人引至一处僻静处,将一处十分不起眼的稻草堆推开,只见下面赫然显出一口井来,这口井表面干燥,并且周围并没有用来打水的绳子和木桶,一时之间显得有些突兀。
北辰看见衣二三和那店小二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大致猜测,衣二三对江湖门路也是驾轻就熟,就愈发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剑客好奇。
北辰发呆的空隙,那两人已经纵身越下,北辰来不及细想,也跟着跳了下去,又有心运气将顶上草堆覆盖,一时之间,这口井又恢复往日的平静。
李显弘在床上盗汗,疼痛让他止不住颤抖,里面的薄衫换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被冷汗打湿,李显弘没办法讲话,没办法睡觉,连最基本的生活行动都因为疼痛而变得举步维艰。
罗青站在一旁,捏着一撮胡子,若有所思,因为李显弘已经几宿没有合眼,李君汝因为身体的缘故也不能时刻陪在身边,裘刃便吩咐罗青在旁照料。
“可怜。”罗青在旁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只是罗青在看向李显弘的时候带着一种不同于对待病人的怜悯。
李显弘突然不喊不叫,房间变得诡异般的安静。
罗青心道,不妙!
连忙上去查看,李显弘已经昏死过去,额头奇热,嘴唇也已经因为过度咬合布满伤痕。
“再坚持一晚便好了,他若回来就可以不用受这许多折磨,但这下该如何是好。”
罗青焦急地在床前走来走去,好像是在反复挣扎思考,是不是过去看看李显弘的状况,最终好像下定决心,在将手指探进李显弘鼻腔外侧的瞬间,将玉扳指轻轻按压,里面飘出白色粉末,被李显弘吸入。
不过半刻,李显弘便平复呼吸,沉沉睡去。
至少让他今夜睡个安稳觉吧,罗青心道,以后的要打要罚,我老罗头替他承担便是,看着李显弘平稳的睡颜,老罗又想起另一个少年的铁面和铁面后面爽朗洒脱的脸。
“门主!”弓满盈一大早便来到堂下拜会裘刃。
与裘刃稍作寒暄,便疾步去李显弘的卧房看望。
“盈弟。”见到弓满盈,李显弘顿时从床上坐起,脸上写满高兴,自从昨夜疼昏过去之后,一觉醒来竟发现身体并无痛处,今天盈弟又从家中赶回,李显弘心道一定是盈弟带给自己的好运气。
弓满盈看见过李显弘生龙活虎挣扎下床,眉心微蹙,同时将这蹙起的眉头也让罗青看个一览无余,罗青抱着药箱,嘿嘿笑道:“既然少公子的病好了,那弓公子必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先去禀报门主夫人,就不打扰两位叙旧。”
说着罗青恭敬退了出去,只是李显弘没注意,罗青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
“盈弟你可让我好想。”李显弘病中初愈,带着满脸的疲惫。
弓满盈将毛巾在盆中打湿,拧干水,坐到李显弘床前,一边帮他擦拭身体,一边说道:“那夜回来又接到家母疾命,不得已回家料理事物。”
“我知道,家里事情可都打点好了,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弓满盈一愣,又笑道:“没有什么旁的事,只是如今我与无应门生意谈妥,也无需时时刻刻呆在这里,这一次回来,也是准备辞行,以后的工作都交个我家管事,我不必事必躬亲。”
“什么?盈弟要走!”李显弘刚刚红润起来的起色又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好像下一刻自己的脊柱就无法支撑身体。
“我和你一起去。”李显弘想也没想脱口而相出。
此话一出,把当场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李显弘没想到自己竟说出如此可笑的幼稚话,此时察觉,便将头低下去,委屈不语。
弓满盈没想到这个李兄黏起人来竟有一点孩童般的纯真,想到之前生病痛苦,自己居然生出些许愧疚,但是转念又道:“李兄可是说笑了,你个大活人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做什么,你没有别的事情做了么。”
“没有,在无应门姐夫从来都不让我插手门里的事。”又委屈道:“你出门玩,就带着我吧,我调息几日身体就好,不会拖累你。”
弓满盈突然说不出话了,看着李显弘如今的模样只想远远的逃开,他知道这个想法很好,是目前摆脱愧疚感最直接的方法,所以,他打算逃走了。
“李兄,家中生意需要照顾,而且家业庞大,免不了要到处各个分点走动,一去路途遥远,时间又是虚无缥缈。”弓满盈看到李显弘不为所动,又放柔语气道:“况且你还有个身体不好的姐姐,若是平日门主烦劳,你姐姐又想你想得紧,若是你这一去不回,让你姐姐想出个好歹。”
听到这里,李显弘神情才有些松动,但是仍是不肯放弃:“那将你去的地方写信告诉我,等到姐姐病情平复我便骑上快马寻你,届时你要乖乖在原地等我,等我去找你。”
李显弘目光灼灼,口气虽是幼稚但是眼神让弓满盈不得不认真起来,并且开始思考到时候该怎么将谎言延续下去。
北辰跳到底部才看见,原来井口之下有一条十分宽阔的通道,通道两旁点燃烛火,在烛火相拥的尽头是一扇黑色铁门,门上浮雕着两具龙头,龙嘴都是张开,里面的獠牙向外刺出,十分骇人。
况且龙雕该是皇权象征,那不成门后之人和宫中有关。
来不及细想,店小二已经将铁门打开,而且是徒手推开,厚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迎面而来的不是北辰原先所想的光明通通彻彻的空间而是另一片黑暗。
“既然要进去,就要知道里面的规矩,不知二位是第一次呢还是已经知道规矩。”店小二在门口停了下来。
北辰以为这次小二又要银子,却看到衣二三面漏狡黠,笑道:“自然知道。”
衣二三突然扯下身上衣襟一角,蒙住北辰的眼睛,然后在北辰耳边道:“这是规矩,跟着我就行。”
北辰握紧手中漆刀,并没有表示反对,乖乖让衣二三将衣带绑好,固定在自己眼眶上,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也让他一瞬间回想到初次见到段大哥的情形,特别是摩挲在自己脸上的这双手,让回忆开始不停翻涌,北辰还想再回忆点什么,却突然失去知觉。
无应门中。
“弓公子要走?”
裘刃听到弓满盈的辞行显然是吓了一跳,又问道:“何故如此突然,是否是我又招待不周的地方。”
弓满盈握扇抱拳:“门主这是哪里话,本来门主破例收我这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就已经对我是重情重义,只不过眼下,家母来信,告知钱庄分部有些躁动迹象,让我前去照料。”
弓满盈又道:“不过门主放心,之前所谈之事我已经安排好心腹衔接。”
“出来见过门主。”
只见从门口进来一个劲装青年,一身武者打扮,进门却是恭敬:“小人白客汀,见过门主。”
这人话一开口,四座皆惊,此人相貌平平,但声音却如同冬日温泉,沉厚有力,吐字圆滚,是难得的佳音。
“白客汀?莫不是名人榜上那个白客汀?”
“正是。”
“原来贵庄真是卧虎藏龙,好,既然弓公子已将事情安排妥当,那我便放心,不知弓公子何时出发?”
裘刃虽然派管家仔细查探过钱庄,并不曾知道钱庄中居然会有名人榜的人,心里念道,这个弓满盈身份并不简单,如今在此时脱身,不知在玩什么花样。
“在下明日启程。”
“好,那晚上定要为你送行,显弘这孩子也必定十分不舍。”
听到裘刃谈到李显弘,弓满盈的头就开始作痛,后悔没有把日期定在今日下午。
北辰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及其柔软的床上,环顾四周不见旁人,急忙坐起身来,想要拿刀查探,却拿了个空。
刀不见了,衣二三也不见了。
北辰坐在床沿上,仔细审视这个房间,发现房间布置豪华,所用装点之物,皆是名贵器具,这间卧房有桂花的香气,层层递出,门帘重重,看的越远,就越有眩晕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自己还是不要乱动为好,而且北辰预感,衣二三马上就会回来。
再看这房间,墙上都挂有奇怪的古画,或是人物,或是山水,只不过画上都没有落款,接着北辰的目光被其中一副人物画吸引住,画上皓月当空,在极度荒凉的沙漠之上,一个孩童蜷缩在一只白狼的身边,那名孩童只露出一双小脚,却没有半点血色,仿佛与月夜之下的沙漠融成一体。
北辰望着这幅画看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