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一一》三千

9、九

　　“没错，正是水素心。”原本坐着的两人听到夏无央念出的名字，也都来到窗前观望。
　　此时开口的是袁非奈，“年前，我为了随风的事曾跟她打过照面。那双眼睛我永远记得，不会认错的。不过，圣水宫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域迦弥大光明顶，水素心被选为圣女后，依惯例应该在大光明顶闭关潜修光明圣法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像她这种几乎登临化境之人……这俗世间还会有什么事能动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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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沉默，答案似乎可以呼之而出。
　　此时，夏无央用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说道：“不管她意欲何为，总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今天就这样。我先走了。”他没打算隐瞒，也知道想瞒他这几个兄弟比登天还难。
　　说完拔腿就要离开。
　　“无央，我这几天……想带着随风回家去住，顺便我介绍他给你们认识认识，你不会不欢迎吧。”袁非奈老神在在地说道。
　　夏凌也不甘示弱，“我也是，我改变主意了。花魁的床到底没家里舒服，很久没回去还挺想的，所以……”
　　“哼！看戏是吧，真会找借口。”算是默许了吧。
　　说完，他急着下楼去了。
　　“哈哈……”躲在一旁看戏的徐若情见夏无央脚底生风似的走了，再也憋不住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别笑了你个桃花眼。给我们说说，那个……”夏凌凑过头去，指指窗外。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孩子吧，不过真没想到无央中意的竟然是这种营养不良型的。
　　徐若情擦擦眼睛，终于止住笑。
　　大喇叭开始广播。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喝口水先。
　　“……反正……然后……就是这样，懂了吧。”
　　之后这八卦三人行又嘀咕了半天才散开。
　　各自打算，不在话下。
　　第二天，本不打算住回家的两个人自动自发、拖家带口的（谁？袁非奈啦！）收拾包袱住回春风得意阁。此后话，不提也罢。
　　却说夏无央独自一人出了夜飘夜，直奔一一、福伯离去的方向而去。他一面施起轻功，一面将剑气布出，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那个出走的小坏蛋。
　　“一一！”人未到，焦急的呼喊已传到。
　　一一疑惑地回头去看，还道这声音怪熟悉的。一回头，就看到夏无央身形已近到身前，展开双臂如大鹏一般扑向他。
　　也不知怎么的，一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怕死除外！！）的一一竟被没有由来的恐怖攫住心脏，在大脑还未来得及反应时，身体已自行奔跑起来。在最终被抓住时，更是愈加抗拒得厉害。
　　“放开我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呢？！”为什么抓他，他又没做错事？！
　　“一一，是我！！”夏无央兴力制住他胡乱拍动的双手双脚。
　　“我管你谁！总之放开我！放开我你听到了没有！”
　　一一那仿若躲避洪水猛兽般的表情终于深深刺伤了夏无央的心，俊美的脸上显出一抹失落，那钝痛直入心骨。他来及细想，当即出手如电，点了一一的昏睡穴。

　　夏无央，好可怕！
　　这是一一在晕过去时的最后一丝念头。

　　夏无央坐在床沿，爱恋的目光不断穿梭于沉睡中人儿的眉目间，一手则留恋地停在饱满的双唇边，久久不忍离去。忽又想到那一瞬间从他眼里捕捉到的慌乱不安与更多的恐惧，心脏毫无防备猛地收紧。难道是因为不小心逸出的杀气吗？
　　天下人都怕我这个无心公子，但是一一，只有你不可以怕我。
　　他在心中默念道。
　　因为，他曾发誓会永远保护他。
　　“唉，你就那么不愿见到我吗？”一一……
　　糟糕！一一心中警钟大响。难道他已经发现他装睡来着？！不会吧？
　　“还是不愿醒来吗？”
　　夏无央用春风一般的声音说道，手慢慢抚上一一苹果一样的双颊。见一一僵直了身体没反应，双眸微微眯起，手上用力朝苹果掐下去。
　　“哇！疼、疼、疼……”一一身子一挺，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捧着脸用怨恨的目光看着抱胸坐在床边的夏无央。
　　“干嘛？！有毛病吧你！！”他真倒霉，居然碰到个神经病如虐待狂！一定是他前世里没烧香，才害他连出门上个学都会死翘翘，再来就是碰到夏无央这个变态！高兴时候就亲一口，不高兴起来就凶得好像欠他二五八万的样子。
　　哼！看，看什么看！再看！再看，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我是在叫你起床。天不早了，该吃饭了。”夏无央含笑道。
　　才怪！“那拜托你用‘喊’的，我耳朵没背！”一一揉着脸，夏无央个混蛋，他的脸现在还疼着呢。
　　“好吧。”
　　夏无央耸耸肩，换上温柔的表情，覆上一一抚在脸上的手,“很疼吗？对不起，我好像太用力了。但是我真的很害怕你就这样醒不来了……”
　　“夏无央……”一一看着他情深意切的模样心中很是感动，张张口却说不出什么来。
　　眼中的感动是装不出也掩饰不住的。夏无央轻叹了一声，将一一揽入怀中。他不想将这份情感过早地说出来是怕吓到了不识情滋味的一一，他想让他慢慢体味这份情，况且此刻时机不对，躲在暗处的敌人始终蠢蠢欲动，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当务之急的就是无论无何都要确保一一安全。他承认，一开始接近一一，不，确切的说是白小善，的确动机不纯，但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想了，他只要一一能够在这次危机中全身而退就心满意足了。
　　“一一，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
　　保护他？“出了什么事吗？”他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有话。
　　“不……没……”
　　夏无央正犹豫着是否要将事情和盘托出，这时，门外传来春桐的声音。
　　“主人，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徐主子让您赶紧过去。袁主子、夏主子也已经到了。”
　　“你下去吧。告诉他们，我一会儿就到。”
　　复又换上柔和的声音，“一一，起得来吗？还是我吩咐下人让你在这里用餐？”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会在这里陪你。”
　　可惜一一是那种听见美食百病消的人，听到有饭吃被子都掀了一半了，“起得来，起得来！”有吃的给他，怎么会起不来？说着就要下地。
　　可脚还没碰到鞋子，就被夏无央整个儿打横抱起大步走了出去，丝毫不理会一一的尖叫抗议，也全然不顾途中下人们的猎奇目光，反而有些乐在其中的意味。证据就是，始终挂在他脸上的满足而得意的笑容。
　　此时此刻的滋味实在太过美妙，竟使夏无央忽略了擦身而过的抚樱。
　　那个服从却从未屈从的奇妙少女。
　　抚樱端着原本是要给一一梳洗的水盆，路才走了一半就碰到抱着一一匆匆而去的夏无央。她就像这春风得意阁中的任何一个下人一样向夏无央低头行礼，然后朝着一一的房间走过去。
　　不紧不慢走了几步后，她这才略略回过头，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时锋芒毕露。一双略带算计的瞳眸漾着异样的华彩，比之栏外百花竟是分毫不逊！
　　不过，这也不过一瞬，她即刻敛眉收目，那朵温柔的解语花就又回来。
　　复又警惕地环视四处，在确定无人后，这才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