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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报复 ...

  •   朱明山回头看看高景行,显然没听出沉霄的言外之意,高兴地说,“我这个小童啊,的确令人省心,差遣他的事他都办得妥妥贴贴,聪颖敏锐,讲分寸懂礼数,每次带出去谈生意都有人想从我这里赎走他,我哪里能舍得。”
      沉霄心里不悦,看来高景行是故意对自己无礼的,难道真的是他察觉到了自己给朱骐睿诊治只是治标不治吗?他点点头,违心附和,“确实如此,我也省心的紧。”
      朱明山一行人走后,沉霄关上房门调息了一个大周天,他现如今要恢复修为,还要维持朱骐睿的身体,不知窈明说的元神融合是什么时候,到时若是无法恢复够修为,恐怕给朱骐睿续命都做不到了。
      他睁开眼睛时天色已暗,他下床刚点上灯,高景行在门外敲门,“毕先生用饭吗?”
      饭可用可不用,若是借此能使唤人他还是很乐意的,他端起架子道,“端进来吧。”
      门外一阵脚步声,接着高景行就带着几个人端着盘子进来了,都是如沉霄说的清淡粥饭,七八个清淡小菜,三小盅口味不同的米粥一一排在桌子上,沉霄望着一桌精心准备的菜肴,他无奈的说,“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了,简单点即可。”
      高景行没有之前那么重的怀疑,但灼灼目光里仍带着少许警惕,“先生的意思小人会传达的,先生慢用。”
      沉霄叫住了要退出去的高景行,“你别走,在这里等我吃完收拾下去。”
      高景行客气的扯扯唇角,“是,先生。”
      沉霄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款款坐下,不紧不慢的举着筷子,故意吃的极慢,时不时的用挑衅的目光瞟瞟站在一边的高景行。
      沉霄的晚饭吃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了。“活该吃冷饭。”幽幽的一句刻薄话很难令人相信是从面带微笑的高景行嘴里飘出来的。
      沉霄不生气,这次是他赢了,让高景行过过嘴瘾无所谓。他放下筷子,擦擦嘴,“收拾下去吧。”
      高景行身体有些僵硬,他挺挺腰,站直了些,招呼人收拾碗筷,沉霄不觉过瘾,他伸展着自己的身体,捶捶肩膀,做出疲乏之态“景行,备热水,伺候我沐浴。”
      高景行应了一声就吩咐人准备浴桶热水,沉霄坐到榻上斜欹着身子以手支头,懒洋洋的说“朱员外说景行你是个让人省心的人,这点小事不如你亲历亲为,朱员外的恩情就当是你报了吧。”
      高景行愣了愣,他回头看了眼正眯眼打量他的沉霄,维持住脸上的和气,“好,景行任先生差遣。”
      此时浴桶已经备好,高景行卷起袖子,两桶两桶的从水房提水加到浴桶里,他年纪形容尚有稚气,身子骨算不上强壮,几次下来他面色微红,气息不匀,轻轻喘着,沉霄心想自己是过分了,对个孩子如此度量,“好了,不用你了!”
      高景行没听见似的仍吃力地提着水桶往浴桶里注热水。
      “我叫你停下,你听不见吗?”沉霄站起来,瞪着眼前别扭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服个软呢?
      高景行注完热水才正眼对着沉霄,“先生可以沐浴了。”
      这个孩子眼中流露出的倔强忍耐真是不符合他的年纪,沉霄罢了手,不想再欺负他,他解开自己的衣服,泄气似的说,“给我拿两条布巾过来。”
      高景行取来布巾时,沉霄已经脱了半身,健壮的身体上微隆着结实的肌肉,浅麦色肌肤紧绷的恰到好处,然而待他转身露出胸膛时,高景行看的怔住,他无法想象遭遇了怎样的重伤才会有胸前如此狰狞的伤疤,一道道长疤斑驳错落,一时间他也数不清有多少道,高景行只是看着这些疤痕眼前竟以浮现出殷红一片。
      察觉到高景行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伤痕上,他不自在的说“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高景行回过神,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关上门。
      毕沉霄是什么人,高景行抬头望着一弯月钩,他听人说毕沉霄给朱骐睿医病时把人都遣了出去,没用针灸没用药石,仅是两手空空就能让卧床多日的朱骐睿下床走动,他认为毕沉霄定是用了异术营造的假象,然而他似乎不是图财,也不排除他是欲擒故纵,可今夜看到他胸前的伤口,一时竟想不透了,他是谁,他经历过什么,他为朱骐睿医病真的无所图吗?
      春夜还有几分凉意,在外站的时间久了些,冷气侵到肌理,高景行打了个寒战。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怕冷?”沐浴过后的沉霄推开门,正撞见高景行发抖,下意识的戏谑他一句
      高景行不予理睬,仰望着星星点点的苍穹,“月离。。。”
      “你说谁?”沉霄对这两个字敏感异常,他抓住高景行的肩膀“你怎么知道?”
      高景行肩上一痛,他茫然的回头对着江行止,皱着眉头,不确定但又一字一句的把要说的话说完“明天会下雨。”
      诗曰: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月亮靠近毕星,会有雨来。
      原来是月离于毕,沉霄竟有些失落的松了手,为什么失落,他问自己,他不是已经寻到月离了吗,然而心中无端的怅惋又为哪般?
      沉霄用闲聊掩饰自己的失态,“知道的还挺多,你来府上多久了。”
      “十年。”高景行草草的回答了一句就叫人收拾浴桶。
      沉霄接着问“你今年多大?”
      “十六。”
      “你是怎么进来朱府的?”
      “被买进来的。”
      “你与朱骐睿一般年纪?”
      “我与少爷同龄。”
      沉霄沉吟了片刻,他踌躇的问,“这十年你过的可还好?”
      高景行披着浅淡的月光与星芒,转身盯着沉霄,眼底涌动的是坚定的执念,“朱员外待我恩重如山,若先生能医好少爷,景行感激不尽,若先生另有所图,请不要拿我恩人开玩笑。”
      沉霄说,“你觉得我是骗子。”
      “一开始是,今晚先生也报复过了,我们算是扯平了。”
      沉霄走进房间,“你可不像个十六岁的小子。”说罢就关上了门。
      沉霄心烦意乱,他不明白这一天究竟是怎么了,找到了月离的转世他没有预先期待的高兴,又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面前接连失态,他心底闪过一个猜测,可能月离并不姓朱,只是和朱府有关,然而,月离是要经历万劫,怎么可能平安地度过十年而无劫数呢?
      真该让窈明传完秘术再走的!
      霹雳啪啦的声响吵醒了若谷,他揉揉眼睛,爬了起来,房内灰蒙蒙的,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下雨了,他走进窗子,看了眼整洁的床铺他沮丧的垂垂头,“小离,先生走了一天了,他不要你了,他不回来看你了。”
      小离迈着四条短腿走到若谷旁边,用鼻子拱了拱他的他的腿,若谷弯腰拍拍它的猪头“你抗议也没用,就是不要你了。”
      小离回到了被窝气愤的哼哼两声,若谷歪着脑袋想今天的雨大不大,先生有没有伞,他推开窗户,一股风雨扑面而来,他急忙掩上,在两扇窗户间的缝隙咬合之时,一个身穿黑衣的身影掠过他的眼前,有几分眼熟,若谷赶紧打开窗户,好像先生,他探出半个身子迎着风雨高呼道,“先生!先生!”
      黑衣服的人依然无动于衷的步履匆匆,若谷挠挠头,不是先生吗?怎么身形如此相似,先生这么好看的人也会到处都是吗?
      沉霄为朱骐睿度完真气,听着嘈杂的雨声,他想起了高景行说的月离于毕俾滂沱矣,“你知道你家的小仆人高景行吗?”
      朱骐睿张张有了血色的嘴唇,“小仆人?景行。。。我当然知道。”
      “他是怎么到你家的?”
      朱骐睿闭着眼使劲想了想,已经过了十年,当时年纪也小,能记住的实在有限,“大概是父亲带我出城的时候在路上看到有人在卖景行,父亲就将他买了下来与我作伴。”
      “作伴?”
      朱骐睿点头,“印象里景行和我一起读书识字,他记什么都快,我不如他,后来我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读书就很吃力了,父亲认为景行适合读书,荒废了可惜,就让先生单独教他。”
      “他在府上可有生过什么疾病?”
      朱骐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先生,这府里的病秧子就我一个,景行身体好的不得了,我可是羡慕着呢,要是景行是父亲的孩子,他也不必如此忧虑了。”说到最后,他神情略显低落。
      沉霄安慰他说,“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朱骐睿眼中闪烁着水光,他抬头感激的看向沉霄,“我不敢奢求能与常人无异,但求不再成为累赘,能为家中分担一二,有先生这句话,骐睿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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