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残缺者》悠哉大王

16、016

　　夜幕深了，约翰在牢房里不停地踱步，他焦虑到头皮发麻，坐立难安。
　　整整一天了，一天了，克拉莉斯都没有被送回来，不仅没有送回来，而且竟然连带走他的人也没有。
　　为什么呢？为什么把克拉莉斯带走了，却没有带走自己？埃贝尔到底在搞什么？他到底想要用克拉莉斯做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约翰立即紧张起来，他回头看向牢门处，果然不多时，牢门就被打开了。
　　可是这却不是约翰想要见到的场景。
　　他们到底对克拉莉斯做了什么？

　　几个警卫拖着奄奄一息的克拉莉斯进入牢房，随意丢弃在角落，连一个眼神也吝啬施舍，犹如一个废弃的抹布，残破不堪地扔在地上。
　　克拉莉斯穿着浅蓝色的囚服，未见身上有什么血迹，只是她面色惨白，嘴唇乌青，裸露出来的，原本健康的麦色小臂现在竟然也是几近透明。

　　“克拉莉斯……克拉莉斯……”
　　约翰的声音不觉变得颤抖，他透过玻璃上的小孔轻声叫她，很可惜，毫无反应。

　　此时约翰整个人趴在玻璃上，痛苦的面目扭曲，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不能去看看她的伤口，不能抱一抱她，甚至触摸不到她。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实际上克拉莉斯远远没有她看上去的那样痛苦。
　　她觉得自己浑身血液沸腾，滚烫的像是随时就能爆破血管。她不知道奎斯特给她注射了什么，只是那股冰凉的液体输入体内后，她觉得神识都变的血红。
　　眼前所见一片都是炙热的红，心头翻滚着莫名的恨意，恨不得把面前一切都付之一炬。而她也确实那样做了。
　　她利用传送门撕裂了目之所及的一切，仪器设备、病床、吊灯、天花板、还有那个原本她以为无坚不摧的钢化玻璃。

　　没有人能抵挡住她的恨意，她杀了人，那个准备过来给她注射药剂的研究员，还有一旁的助手。
　　满地的鲜血，她的眼睛更红了……

　　“克拉莉斯……克拉莉斯……”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身体转了一圈，却并没有人在。

　　“克拉莉斯！醒醒！”

　　克拉莉斯缓缓睁开眼，被周围的白炽灯绕得有些恍惚，下意识抬起手遮住了眼睛。

　　“克拉莉斯，你怎么样？”

　　克拉莉斯听到熟悉的声音，慢慢放下胳膊，眼前那张英俊的脸越来越清晰，却越来越不真实。她竟然看到了约翰正抱着她，眼里的担心溢于言表。
　　这是幻觉吗？身体内的药物已经严重到可以出现幻觉了吗？

　　克拉莉斯眼眶顿时有些发热，幻觉就幻觉吧，她揪住面前约翰的衣衫，整个人都埋在了他的怀里，轻声呜咽起来。她太累了，她太痛苦了。
　　假的也好，骗骗她也好，这触手可及的，令人奢望的温暖。

　　约翰更紧地搂住了她，让她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怀里，然后自己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闭上眼休憩。
　　他是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说服警卫让他过来照顾她。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看克拉莉斯一个人痛苦地被扔在墙角，那样看着，每一分都是煎熬，恨不得自己能代而受之。
　　他看到克拉莉斯眼角的眼泪，看到她抓着自己泛白的骨节，看到她的脆弱，一切在从前不曾看到的。
　　约翰忍不住笑了笑，轻轻在她额前落下一吻，为了她不轻易示人的软弱。

　　哭累了的克拉莉斯又一觉睡到大天亮，她在约翰的怀里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那人尖锐的下巴和稀疏的胡茬。
　　克拉莉斯愣怔了一瞬，继而触电般地从约翰怀里弹了出来。
　　她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约翰会在她的牢房里？克拉莉斯环顾四周，确实是自己的牢房没错……为什么……

　　约翰也被克拉莉斯惊醒，他揉了揉双眼从地上坐起来，克拉莉斯正蹲在他不远处，疑惑地看着他。
　　“你好些了？”约翰问。
　　“我昨天很不好吗？”克拉莉斯反问，她只记得自己很愤怒、狂躁，可是具体奎斯特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是的，很不好。”约翰无奈地笑，他伸手想去把克拉莉斯拉到自己身边来，只是一碰到她，那个女人就闪的老远，丝毫也不想要自己的触碰。

　　约翰揉了揉眉心，说道，“如果你想逃出去的话，还是坐在我身边，我们从长计议比较好。”
　　克拉莉斯怀疑地看他，倒不是不相信约翰，只是在这个时候，明明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想着能够逃出去呢？
　　只是虽然这样想，但身体还是慢慢地往约翰身边挪了过去。

　　“你准备怎么做？”克拉莉斯问。
　　“这里。”
　　约翰伸长了胳膊，把小臂内侧展示给克拉莉斯看，只是克拉莉斯看了很久，也没有看出一朵花儿来。
　　约翰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某处毫不起眼的针眼告诉她。
　　“这里，藏着定位器。”
　　“什么？”克拉莉斯诧异地捂住了嘴，她不是不知道有这种设备的存在，只是地下组织的经费一向紧张，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可以算的上奢侈，也不知道约翰是从哪里搞来的。
　　她扒拉着约翰的胳膊看了半天，伸出一个指头对着那针眼按了下去，果不其然地发现，在那针眼下有一个小小的突起。

　　“现在索尼娅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们被送到特拉斯克来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准备营救计划。”
　　约翰似是轻松了一点，松松散散地靠在墙壁上。
　　“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克拉莉斯问。
　　约翰偏头看她，浅浅一笑，“只需要你，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多么简单而又艰难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克拉莉斯又被带了出去，约翰仍然被留在牢房里，她出去的时候不在挣扎，只是回头对约翰说，“别担心。”

　　有了之前的经验，约翰心里也稍微平静了些，不再焦虑，安安稳稳地在牢房里等着克拉莉斯回来。
　　只是最近，克拉莉斯回来的越来越晚，甚至于之后又一次被带出去，整整一天都没有再回来过。
　　克拉莉斯被送回来的状态也越来越好，她不在浑浑噩噩，有时候还会抱着约翰说些悄悄话，无外乎是他们又对她做了什么。
　　而关于奎斯特的身份，克拉莉斯依旧是没有告诉约翰，她好不容易才和约翰亲近一些，如果让他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是她的父亲，那么眼前的一切，都会如泡影消散。

　　已经不知道过了几个周了，牢门又一次被打开的时候，克拉莉斯正在约翰怀里睡得正香，警卫们便冲了进来，这回，却是连约翰也一起带走了。

　　奎斯特站在实验室外，看着玻璃房内关押住的两个人，对身旁的助手说，“一个追踪者，一个传送者，如果把他们两个人的异能结合起来，那么是不是不论什么地方都可以定点传送了？”
　　助手点点头，“理论上可以实现，可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发挥出足够的异能。”
　　“把他们的屏蔽器关掉，可以注射药物了。”奎斯特拿起麦克风，对玻璃房内说道。

　　约翰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眼前所见都异常清晰，透过这双眼睛，他看到了无数画面，无数地点，最终定格在初见克拉莉斯的那个破旧房屋。
　　那个时候，克拉莉斯怯懦的如同一只松鼠，瑟瑟发抖地藏在书桌底下，等他们到达，她感觉自己无路可退的时候，终于伸展出自己的利爪，狠狠向他们挥舞。

　　他抬起手，想要抓住她，却突然被克拉莉斯的传送带割伤，猛然间，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实验室中，而克拉莉斯却不在是那个小松鼠。
　　她双眼赤红，胡乱挥舞着双手，不停地释放出异能，那坚硬无比的墙壁硬是被传送带打出深深地凹痕。
　　约翰终于知道，在那些克拉莉斯被带走的日子里，她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而她向他描述的场景，竟然温柔的不可思议。

　　“克拉莉斯！”约翰拉住克拉莉斯的手，试图让她冷静，可是她又怎么冷静的了，数日一来药物的折磨，早就让她逆来顺受，她为了减轻自己的痛楚，只能勉强自己接受。
　　于是日复一日的，她变成了只要接受药物，就可以变化成他人的杀人利器。

　　“克拉莉斯！你清醒一点！”
　　约翰忍不住大叫，他握住克拉莉斯的手，并暗中催使异能，周身瞬间如同一个个炸开的弹药，“砰砰砰”地炸裂开来。
　　克拉莉斯终于支撑不住了，使出的异能变得紊乱，到处都是破开的传送门，约翰此时也凝神静气，强迫自己定位出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时间白光迸现，那传送门内竟然真的出现了约翰定位的地方，约翰顿时大喜，他想也没想，拉着克拉莉斯便跳了进去……

　　身体割裂般的疼痛，约翰觉得自己脑浆都快被挤出来了，剧痛之下，他脑里混沌一片，终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