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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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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在乌冥开口前,苏泉认定殿内龙潭虎穴危险万分,一定要控制自己远离雷区爱惜生命。
乌冥一开口他就跳进去了,跳得无怨无悔无路可退,就像猪油蒙了心。
他的无怨无悔来得迅猛去得果断,还没站稳立即就后悔了。
退是不能退的,乌冥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他进来也要被瞪,出去也要被瞪,好像现在做什么都扎了那位大人的眼。
这殿里这么多人,你是不是就只有我能瞪了?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存在即是滔天大错?
那你倒是明说要我怎样?
好的,他内心的质问刚刚化作一道质问的犀利眼光,乌冥立刻就扭头了。
干脆果断,一点都不留恋。
苏泉心情失落,只能磨磨唧唧地朝前走,前行路径歪七扭八,直线距离不过十几米,他就是要慢吞吞拖着脚步,仿佛能走出个天荒地老。
大概知道他还要磨蹭一会儿,于是殿内所有人都先将他放在一旁不管,继续互相折磨。
帝君殿内的气氛比苏泉磨蹭前进的路线还要诡异,大家坐的壁垒分明,已经走过兵器相见、坐下来谈、谈无可谈这么几个流程,偃旗息鼓,中场休息。
喊打喊杀的乌冥已经做回了他酷炫的高岭之花,他面带嫌恶坐在帝君对面,手捧茶盏。
这杯茶他端着不是为了喝,就如同帝君手边摆着一个巨大的果盘,也不是为了吃。
他们的争论,一向光靠吵是不够的,要发挥一切优势,给予对方实质打击。
什么叫实质呢,那就是我除了骂你几句,还要想方设法打你一顿,几位大神堂而皇之打架虽然不好看,还是可以独辟蹊径,另寻办法。
比如乌冥已经手滑好几次,回回都能将滚烫的茶水泼在帝君脸上。茶水一泼空,茶盏就会自动满上,十分便利。
帝君抓起果盘左拦右挡,灵敏的根本不像一个胖子。
茶会对峙变成了泼水节,可见是真没什么好说的,长冬溅了一身开水,顿悟仲青为何要坐到那么遥远的角落。
混乱至此,他们急需转移目标,正好苏泉终于溜达了过来。
苏泉也是很无奈,要打要泼你们都随意,我才刚到,都看着我做什么?
他受万众瞩目,乌冥连茶水都不泼了,转而专心瞪他
“泉泉,你过来坐呀!”孤单的帝君明显将他当做了最后一根稻草,而且是很有用的一根稻草,他和苏泉这才见了第二面,那口气却自来熟到不要脸的地步。
他这一嘴喊的,乌冥那眼神已经阴森恐怖到不能描述。
帝君给他留了座,还专门摆在离他很近的位置,用意不良。
现在他与乌冥关系这么尴尬,他还从中作梗,枉他长了一副憨态可掬的富贵相,这帝君该不会是个切开黑吧?
苏泉看了一眼乌冥横过来的眼色,他现在要是敢坐过去,估计屁股都没坐稳就能被乌冥给削成人棍,乌冥连先前不知飞去哪儿的长剑都找回来了,搁在手边上,闪着寒光。
他折中挑了一个离帝君很远,离乌冥也很远,甚至离长冬也很远的位置。
仲青就坐在那里,像被抓来的壮丁一样不愿意参与又不得不参与,见他要加入自己,仰起脸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总是很孤单的帝君愤然道:“你们这是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长冬一针见血的指出他的语病:“你这么说是不对的,等于自讨没趣,你应该这样问,你们谁会把我放在眼里?”
帝君怒而掀桌:“有什么区别吗?”
苏泉这时走过来,指着那张空出来的贵妃椅问帝君:“没人坐我能拉走吗?”
“你随意……”
然后他们都沉默地看着苏泉倔强又缓慢地拖拽黄金打造的贵妃椅从身边经过,从未遇到如此粗鲁待遇的贵妃椅在地上拉出钝响,令人头皮发麻。
他力气有限,拖一步歇两步,特别虚伪地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
最后仲青帮了他一把,把他的椅子放在自己旁边。
苏泉都躲着乌冥坐了,还被他扭着头瞪了一眼。
这一瞪还是很有差别的,以前是那种我虽然瞪你,我还是很乐意看见你,现在他那两眼瞪着,千分不乐意万分不情愿,一扫而过,像是被谁逼着完成指标似的。
苏泉真真切切听见自己头顶光环破碎的声音,心叹一声,呜呼哀哉。
人既然已经到齐,也做了精彩的开场白,帝君也晓得该说正事了。
他放下茶盏,双手拢在袖子里,装模作样地起了个头,“其实吧,这就是个误会,要解开误会,要追本溯源,要从长计议,大家不要着急,喝杯茶,你一句我一句,就能把事情说清楚了。”
乌冥很不赏脸地打断他的废话,“说人话。”
帝君抄起手,“乌冥,你这样子我很容易翻脸的。”
仲青观茶不语,只是靠在旁边的将青刀锵地一声立起来。
苏泉饶有兴趣地盯着,这刀极通人性,吓过帝君之后乖巧地靠回来,还在苏泉手边蹭了蹭。
仲青笑道:“将青很喜欢你。”
苏泉忍不住又摸了几把,这可是上界第一神器,摸一把不吃亏摸两把不上当。
不受喜欢的帝君苦着脸,“仲青,刀真的可以收起来了,我就是嘴上说说,你何苦一直吓我。”
仲青慢慢道:“它立在这里,既没招你也没惹你,你不找事,它不敢调皮。”
换言之帝君要是继续胡言乱语瞎几把折腾,他这把上界第一神器今天就要开荤了。
苏泉发现仲青与帝君之间有着一条非常明确的单向食物链。
这位上界的无上至尊,对仲青是真的怕到了骨子里。
特别有趣。
帝君脸上挂满委屈,大概仲青不与他站一边是真情实感令他难过的事实,闷闷不乐道:“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连仲青都这样对我,这帝君还有什么好做的。”
长冬劝道:“好了好了,别再说废话了,你看乌冥那张脸,你再多说半个字,他就要拆你房了。”
帝君道:“不就是想问鉴神镜为何照不出他的影子吗?这还用问,因为他不是。”
乌冥冷冷道:“他不是谁是?”
帝君反问道:“那你为何认为他就是?”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那我也有我的道理。”
“将你道理说来听听。”
“那为何要我先说而不是你先说,我是帝君,你身为人臣理所应当主动一点。”
“你既然是帝君,那当以身作则,和盘托出。”
又要绕起来时,躲在墙角与苏泉唠嗑生意经的仲青抽空转头轻轻啧了一声,吓得刚飘起来的帝君又老实了。
“他当然不可能是,他又不是他的转世,他根本就不会有转世。”
帝君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笑容,只是一瞬,已经足以泄露他的那点猥琐心机。
这是他酝酿已久,一个足以沉重打击到对手的事实。
他的脸太宽,那个笑容延伸和收回所耗费的时间都是别人的两倍。
要是换个瘦子,可能笑也就笑了,但是在他脸上,只要不是个瞎子,就能看清楚他的不怀好意。
他说:“乌冥,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你以为他会回来,他不会回来了,他死透了,特别透,我就没见过比他死的还透的神,真的,透透的。”
连苏泉都听出其中的恶毒,更何况乌冥那颗沾着故人就脆弱的心脏。
他提剑冲上,与他打作一团。
仲青带着苏泉将贵妃椅往后再挪了点,安稳地坐下。
殿内刀光剑影,电闪火光,战况很激烈,同时也很丑陋。
丑陋的锅都该帝君背上,他那肥胖的身躯腾空翻转,上蹿下跳,虽然看起来不太养眼,却能躲过乌冥的杀招。
乌冥每一招都是杀招,他每一次都能化解。
尽管狼狈逃窜,姿势丑陋,可在生死面前,美观都是其次。
你杀我躲,只要你杀不了我,我就算赢了一半。
打到一半,帝君叫了个停,他是个先天不利的胖子,这种剧烈活动一旦拖成持久战,那就是胖子的地狱。
他是古神,他是帝君,这意味着他要吊打别人还是很简单,甚至连屁股都不需要挪动。
可这是乌冥,这是上界唯一能与仲青打个平手的前第一战神。
苏泉咋舌,“我家乌冥大人这么厉害?”他一想觉得这么说已经不合适了,于是改口道:“尊贵的乌冥大人竟然这么厉害?”
仲青朝他微笑,目光平和地转回战场,仿佛追打砍杀的那位不是他名义上应该效忠的主神。
苏泉感叹道:“帝君也是很厉害的,这样都砍不死他。”
他油然而生一股给他热烈鼓掌的冲动,怕被乌冥砍死,于是作罢。
长冬吃惊道:“现在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吗?”
帝君从半空落下,扶着腰间肥肉,喘气如牛,“不打了不打了。”
乌冥眼中铺满冰冷笑意,杀气腾腾拔剑就砍。他这一剑毫无章法,纯属泄愤。
仲青手持将青刀,将他长剑架开。
苏泉往旁边看了一眼,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冲出去的,
帝君欢喜道:“仲青,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将青刀在他手中一转,又架上帝君那藏着几斤肉的脖。
帝君哭丧着脸:“我错了,仲青,我真的错了。”
仲青收刀,脸上看不出喜怒,他这样的人,脸上只要不带笑容就很令人害怕。
“你知道吗?”
仲青面容仍然是温和的,因过于温和,从外观看起来他缺少战神的英气与魄力,整个人柔软的就像他工厂里的棉花糖,可那把雷霆万钧的神器在他手中时,又是如此令人心生畏惧,一心想跪。
“我真的很想揍你。”
当这样的人在你面前说这样的话时,不要说帝君了,连苏泉后恨不得扒出自己的心肝脾肺肾给他,你想怎么揍就怎么揍,要是揍的不尽兴,不如再来一盘肝腰合炒?
帝君低眉顺眼像是在专心致志的研究金砖铺成的地面有几条裂纹。
仲青道:“最后一次,再来,我亲自砍你。”
帝君再不敢胡闹,只坦言事关重大,又涉及上界机密,让乌冥附耳上来。
乌冥:“离你太近我恶心。”
帝君脸上的肥肉跳了跳,“那你要如何?”
乌冥转头看了苏泉一眼,转身进了偏殿。
帝君跟在后头嘀嘀咕咕,“这是我的帝君殿,他倒熟的跟自己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