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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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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乌冥的挚友,仲青。”
乌冥强调:“单方面的。”
仲青好脾气地纠正道:“是的,我一直是乌冥单方面的挚友。”
苏泉认为乌冥作为一朵虚张声势的高岭之花,应该享受的是无边的孤独和寂寞,或者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生存环境,没料到人家的挚友一个接一个跳出来,人设丰富品种多样,还遍布各行各业。
仲青收了摊,拉着一辆小车,带着两人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作为一个生意人,有必要对上界的大街小巷了若指掌,包括那些官方记录不存在的神秘路径。
他的创业艰辛,上界经商风气兴起后,不法商贩泛滥,工商司经常进行无差别的定点扫荡。
仲青起先没经验,小摊被查扣过几次,后来得高人传授,领悟了腿脚麻利牢记路线与生意好做的内在联系。
沸反盈天的热闹被甩到身后,他们走得极快,仲青拉车稳如牛,车上的机器稳稳当当的还在打出糖丝。
苏泉偶尔伸手捞一些往嘴里放,乌冥都懒得说他,扭过头只当没看见。
苏泉得到纵容,变本加厉,还挑着几缕喂到他的嘴边,被他狠狠瞪了急眼才安分下来。
他们穿过一道小门,又在曲折的回廊里穿行,仲青很会聊天,语气永远不急不慢,仿佛全天下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即便乌冥一句话都不说,他也能将对话完整且顺利地进行下去。
“我今天专门在天街等你,就想顺便做下生意。”
“我还去问过长冬要不要一起来,他说和你第几万次友尽了,这次又怎么了?算了我并不想知道。”
“所以待会儿你要去找他吗?”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再去一趟。”
“帝君这几日心绪不佳,我也是道听途说了一些,我实在太忙了,生意太好,都不太有空去帝君殿打听消息。”
“若是到时候他不愿借你鉴神镜或是借题发挥翻旧账,你总要有个备选方案。”
“你有备选方案吗?看来你是没有的。”
“毕竟你也知道只有鉴神镜才能照出神识,可帝君那边你总不好明抢。”
“当然我意思不是不能抢,只是大家既然还在做表面功夫,总不能这么快就撕破脸皮。”
“如果真要撕破脸皮,你得提前告知我。”
“不过现在真的不是最佳时机。”
“如果你也同意,那我们还是去找长冬吧,他鬼主意多,正好我们已经到了他洞府门口。”
长冬曾经介绍说他家像个猪圈,实地观瞻,摸着良心评价一句:比猪圈都不如。
一栋像被炸过几遍的小楼,断壁残垣扭在一起顽强屹立,材质不明的屋顶摇摇欲坠,屋檐滴落着焦黑黏稠的液体,气味浓郁。
上界寸土寸金,各处的殿宇楼阁都是挤作一团,唯独这栋遍布污黑痕迹看不出原状的猪圈能独霸一方。
这完全是一栋自己丑就算了还要拉低周边建筑美感的宏伟建筑,毕竟极致的丑陋也是一种伟大,难怪独门独院,恐怕翻遍上界也找不出愿意与他做邻居的勇士。
乌冥冷漠道:“我不进去,让他滚出来。”
苏泉和仲青都没有进门的勇气,仲青还将他的小车朝后推了推,他是食品业的,需要保持相当的理智和安全距离。
长冬张牙舞爪地冲出来。他一大早就搬了条板凳在里面等着乌冥上门求和,即便明知求和是绝不会发生的,还是吹了一上午的穿堂风,才将人盼来。
他与乌冥的冷战一直有雷同的起因经过结果,长冬至今仍然没有深刻清晰的认识。
事实也是如此,还被乌冥抢白一顿,立马闻声而出,叉着腰在他猪圈门口准备咆哮反击。
什么叫主场优势,这就是了,背靠令整个建筑界颤抖的小楼房,他觉得自己气势磅礴,能一个打十个。
苏泉捧脸惊喜道:“真的滚出来了诶。”
长冬一见他就回忆起在渡乡的绝望。
以前他对上乌冥只是一场实力不均的单挑,他虽一直输,但偶尔还能凭借微弱的心理优势建立精神胜利。
现在苏泉加入战役,这俩不要脸的干脆组队攻击,苏泉比乌冥的战斗力高了不知一点半点,这种我们两个单挑你一个的战役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长冬偃旗息鼓,能伸能屈,谄媚地朝大家微笑:“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嘛。”
仲青和苏泉含笑不语,乌冥斩钉截铁道:“丑拒。”
他保证里面已经整理过了,但是所有人都觉得长冬的洞府并不具备待客的功能,就算他认为有也没人愿意以身试楼,那需要相当的牺牲和奉献精神。
于是一行人转道仲青洞府,他俩住的很近,只需一刻钟的脚程。
仲青说这个距离刚刚好,方便来往又不在猪圈影响范围内,长冬的洞府臭名远扬,是许多上界神灵的心理阴影。
仲青洞府是座棉花糖加工工厂,具备一整套齐全的机器生产线,正在流水作业。
工厂二楼是极具梦幻气息的住宅,色调是惊人的嫩粉,墙面还被各种可爱的元素装扮。
长冬很努力地挑刺:“还不如住我的猪圈。”
苏泉连忙反驳,“不会的,能战胜你的猪圈荣登我最不想居住的洞府的地方根本不存在。”
乌冥毫不客气地和声道:“不存在,假如存在,就地炸掉。”
苏泉总觉得长冬洞府变成现在这幅德行,是不是已经被他炸过一次,要是炸都炸不掉,那套猪圈简直令人肃然起敬。
长冬与乌冥有要事相商,两人钻进一间甜粉色的房间,是仲青专门隔出来供他们商议要事的,设有法阵隔音防偷听,房门一关两人在里面掐得死去活来也不会有人知道。
苏泉满嘴甜腻的味道,趴在二楼向下看。
仲青提议带苏泉去一楼走走打发时间。
做生意的人最会察言观色招揽顾客,几乎已成条件反射,苏泉面上刚露出点乏味,他就已经体贴地想好了对策。
“你们有事谈事,不必专门陪我,我一个人也呆的住,保证不乱走乱逛。”
他不希望给人添麻烦,也不希望麻烦找上自己,在可控范围内尽量孤独地生活,基本能让人生维持在一个平衡的刻度上。
仲青笑了笑,道:“他们说的是要用脑子的大事,我脑子不太好,也帮不上忙,不如带着你四处转一转,其实是我想跟你展示一下我的工厂,它太令我骄傲了。”
苏泉觉得他看起来脑子比长冬好使多了,既然已经说到这种份上,只得客随主便,跟着下楼参观。
仲青的工厂别有洞天,从正面看只是一间跨度不过七八米的单层厂房,往里一走才发现实在太长了,足足好几百米,还分出了几个隔断。最前面的那段是棉花糖流水线,中间段用作口味开发实验室,最后那一段非常不得了,画风突变。
这是一间宽敞的陈列室,墙面挂满神兵利器,地上还乱七八糟扔着一堆宝物神器,陈列方式虽然不太严谨,但是数量和品质都是肉眼可见的壮观。
仲青竟然是个大户人家,他不识货,也能从那些神器的外观上看出些名堂。
前面介绍工厂和实验室都能口吐八百字的仲青到了这里只是随口说了句“就是些以前用过的破烂”,又拉着苏泉介绍他待开发的产品创意。
不仅是大户,且低调不炫富,一心一意向着自己的新兴产业。
苏泉左右张望,正中央的陈列台上面端正地摆着一剑匣,其他神器要么歪七扭八的挂着,要么破烂似的胡乱堆作一团,唯独这把待遇不同,不仅有层琉璃罩,精致的剑鞘外头竟然还裹着一层针织的保护套。
百分之百纯手工那种。
“这是故人的剑。他嫌剑鞘咯手,我专门打了一层毛线套子。”擅长领域宽广的仲青笑着问他,“要试试吗?”
你是说试剑还是针织套子?
仲青掀开琉璃罩,双手捧剑,他如此郑重其事,眼神里还带着对故人的牵念,温柔而凝重。
苏泉看着哪里还敢接剑,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我都拿出来了,你就试试吧。”
那你放回去好了。
苏泉压力很大又盛情难却,只好小心翼翼接过来,在仲青鼓励的眼神里将长剑拔出瞄了一眼,火速收回剑鞘,再小心翼翼地递回去。
“好剑好剑。”
仲青笑出声来,“你就看了一眼。”
“好剑只看一眼就够了。”多看几眼,我怕灵魂承受不住。
这确实是把好剑,剑身乌红,锋刃裹挟着严霜寒流,绕着一道祥瑞紫气。
“这把剑是故人铸来玩的,却被他玩出了名堂。故人去后流落在外,有些闲人给它套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传说,说什么得此剑凡人能飞升神灵能升级。”
苏泉与他感叹一番,“谣言惑众,可耻。”
仲青微笑道:“还有人信,太蠢。”
“不论真假,有传说就能造就市场效应,故人的遗物既成了是非之物,我便不能袖手旁边,费了些力气才将它寻回。”
如此血雨腥风的神器,竟然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摆在外面,被一堆杂乱堆放的武器众星拱月。
苏泉对仲青肃然起敬,他既敢摆出来,便有别人抢不走的底气。
这底气总不能是卖棉花糖攒的。
后来他才晓得这位脾气好到没有脾气的神灵是上界现任第一战神,任职上界暴力机关神武司一把手。
神武司明文规定,各阶职位武力竞争上岗,有野心请单挑,有意见请单挑,有问题也请单挑,在单挑的体制面前,这个部门里的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
在今天打赢明天上岗的职场环境里,仲青继任以来单挑场次难以计数。
未尝一败,想主动下岗都没得办法。
苏泉:“牛掰。”
仲青客气道:“过赞了,我的主业还是卖棉花糖,励志在上界开出连锁走上人生的巅峰,打仗什么的真的只是兼职,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