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户》老胡十八

26、噩耗（下）

　　杜若李心头一动，问：“那你当时又在何处？”
　　这回，长安就答得顺畅多了：“同二爷一道，在车上。”

　　杜若李觉着奇怪，按原主的记忆，她爹每次给她传话或送吃喝的都由福生来，从不肯假手他人。按理说福生才是杜渐南最为心腹之人，长安都要靠边站的。哪有心腹不知在哪儿，却由不算心腹的人陪着他坐马车？一个积年的生意人，怎会连这点顾虑都没有？

　　这个小厮有古怪！

　　驭人五年的杜若李隐隐觉察出古怪来，却又调转话头道：“可去回过老爷和夫人了？”
　　“还未曾哩。”

　　“行了，你也辛苦了，且先下去洗漱一顿，再去回话不迟。”据说杜渐南带着八千两银子下泉州呢，他人没了，杜家其他人更关心银子。

　　长安退出去了，杜若李见屋内女眷早已哭作一团，怕是连她方才说了什么，她们都不知道。嗯，不知道也好，省得问东问西对她起了疑心。

　　打发走了豆蔻木香两个大丫头，几姊妹跟前所有人只留下白芍与莲心。
　　“白芍，去，将老王头找来。莲心去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白芍见奶奶和所有娘子都在哭，只有她家七娘子冷静自持，居然有种说不出的骄傲与自豪，听她使唤，屁颠屁颠的，不用主子交代，避开了所有人，迂回到下人院去。

　　“我李惠莲好苦的命啊！这负心的贼，招呼也不打一声，说走就走，他咋不将我也带走？徒留我们孤儿寡母受活罪！自嫁来这天杀的杜家，我李惠莲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有公婆不是亲生的，有兄弟妯娌也是隔了肚皮的……往日人都说我这肚皮不争气生不下儿子来！做了绝户还不够，今日还要让我做寡妇？贼老天你倒是睁开眼来看看啊！”
　　李氏“天啊地啊”“寡妇”“绝户”的哭得喘不过气来。

　　杜若李觉着她已经算是好的了，多少女子若闻了这等大事，还不得当场昏死过去，她能强撑着一口气，还能有力气指天骂地跳脚……嗯，那就还好。

　　“阿娘，咱们暂时先别哭啊。”一面劝她，一面拿了帕子替她擦本就没几滴的眼泪。
　　剩下三个闺女也哭得喘不过气来，从今往后，她们的天，塌了。

　　唉，杜若李叹口气，勉强稳住心神，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凑到李氏耳旁说到：“阿爹还活着！”
　　“……这贼老天……呃！啊？可真？”

　　“肯定是！”杜若李硬是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来，其实到底还活没活着，她也拿不准，总之是不太可能了。但为了稳住这一家娘子军，她只能自欺欺人了。

　　她嘴角娇憨的笑意，属于无忧无虑的孩子才有的天真。但即使是孩子，也是个好孩子。没有哪个好孩子会拿亲爹的生死开玩笑，李氏居然还真就信了两分。

　　“你怎么知道？怎么说？”

　　几个姐姐也被这头说的吸引了目光，除了老三和老五仍在抽抽噎噎，杜若英和杜若莼都不哭了，睁大眼问：“真的麽？”
　　杜若李牙一咬，心一横，笃定道：“真的！”

　　“可长安不是说……说……”

　　“对！就是他有问题！阿爹一定还活着！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连晚他一会儿掉下去的福生都能找着，没道理阿爹找不着，除非是他压根就没事。”
　　“可是若没事的话，怎么会找不着？”

　　“五姐你笨啊，找着了那才是坏消息呢，没找着肯定就是好消息了啊！你想想看，他们下去血迹也没看到，挂破的衣裳没见着，一点痕迹都没有，那说明咱们爹他并没有受伤。一个没受伤的人，会怎么出去？肯定是等了好久没等到救援之人，就自个儿好好的走出去了啊。”

　　众人总觉着逻辑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出这番说辞的漏洞来，母女几个大眼瞪小眼。

　　“不对，肚脐眼你瞎说，长安都说了那谷底只一条大河，哪里出得去？”看来杜若英也不只是光哭啊，还听见她和小厮对话了。

　　“四姐亏你还自诩是‘习武之人’呢，阿爹他是会水的啊，那么宽那么长条河，难道他还游不出去？”众人一听，诶，也对啊，她们爹（夫君）可是会凫水的，下去还不就是如鱼得水？

　　杜若李见她们面色变了几变，心内汗颜，亲娘耶，这逻辑推理得，险些连她自个儿都信了！嗯，不过，要的就是这效果！
　　“所以啊，咱们先别哭，阿爹还好好的呢，咱们哭成这模样，多不吉利啊？”

　　这回，连老三老五也赶紧擦了泪。
　　“对了，方才你说长安有问题，他有什么问题啊？”

　　“你们不觉着他奇怪麽？明明赶了恁远的路，衣裳鞋子满身风尘，按理说应该口渴得耐不住才对啊，他进门却不急着喝水。不喝水也就罢了，他那嘴唇，我瞧着滋润得很，上回我们去熟药所见过的病人，从京郊到梁门大街的距离，嘴唇都干焦起皮了……”

　　见她们跟着点头，杜若李又道：“咱们爹都下去恁久了，他居然还为二百两银子同镖师磨磨蹭蹭，他这奴才是怎么服侍的？福生身手比他好多了，可跟着他一道下去还是掉了下去，怎他却居然好好的？当真是运气好麽？”

　　说到这儿，可能是七七给了她们希望，李氏也回过神来，道：“我也觉着长安这厮有问题，以前就整日同豆蔻窸窸窣窣弄鬼，现在倒好，居然狗胆包天，敢哄咱们了！今日非剥了他的皮不可！”说着就要叫人。

　　杜若李哭笑不得，亲娘耶，真正该剥皮的时候还不到呢：“阿娘且慢，他恐怕不止哄骗咱们呢！”又问“老王头来了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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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累死，明天《武大郎》入v，还得码万字大肥章，晚上可以不用睡了……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去文下支持支持，老胡闭关去了～